第三章趨於向好

「她醒了」，洛陽示意一旁的傑克，去叫趙醫生過來，馬上轉頭自己回到房間，看着這個瘦小的女孩獃獃坐着一動不動。

陽光下，女生有一頭海藻般濃密的長發，許久沒有打理微微捲曲，眼睛纏上幾層紗布，也遮不住她精緻的五官，皮膚病態的白皙，整個人看起來懶洋洋的，淡淡的。

「蘭蘭，餓了嗎？吃點曲奇餅乾嗎？」，洛陽拿起密封緊緊的手工餅乾，遞到她面前，湊近便聞到一股濃郁的奶油香。

「我要吃咳咳咳...」許久沒有說話的洛蘭，還沒說完，忍不住地咳嗽，把餅乾甩手一丟，散在床上和地上。

洛陽急忙將杯子的水遞過去，「蘭蘭不着急，慢慢說，想吃什麼？」，隨後招呼傑克清理一下現場。

清了清沙啞的嗓子，聲音依舊甜美空靈，「不要吃餅乾，我要吃烤鴨。」這倒讓洛陽疑惑了，小時候他們還是c城數一數二的有錢，肉類完全每日三餐都有，洛蘭都不吃，只喜歡吃蛋類。

「好，我這就叫人去買，蘭蘭你先睡會。」洛陽說完給躺下的人蓋好被子，隨手就將厚厚的棉襖披在肩膀上，輕聲跟剛趕過來的趙醫生說，「我們去走廊上聊聊吧。」

「你小子，之前突然的走了，也沒個招呼。前幾個月蘭蘭雙向情感障礙最嚴重，這應該是她第七次自殺了，可以說你走後她的生活就翻天覆地地變化。」趙醫生從小跟洛陽同班同學，那麼可愛到化了的妹妹，原來的羨慕和現在的責怪，怨恨地用拳頭捶了捶洛陽胸口，還好蘭蘭醒了，要是沒醒這輩子都不想跟你說話了。

回憶當初他四年級之後消失，洛陽在他們班就是第一名，而他總是差幾分的第二名。最讓羨慕的他是班裏c城最大麵粉廠長的兒子，還有很多同學父母在他們家打工的，放學隔壁幼兒園讀書可愛的妹妹等自己，洛爸每天都還開着少有的立標車接他們兄妹兩，好幾次一起出校門的時候，真想一起走可惜不同路呀。後面就聽說他們一家發生了事故，搬到國外去了。

見洛陽沒有及時回答，趙醫生繼續說道，「能跟你說都跟你說了，當然有部分保密原則，她現在的身體狀態雖然沉睡了一個多月，有規律地吃藥，腦內多巴胺趨於平穩，血生化和心電圖也很正常。」

蘭蘭五年前是檢查出雙向，當時還不知道洛陽是他哥哥，也不知道江城是誰，至今這個人也沒見過。到了去年病情越來越嚴重，考上市裏的大學請了病假，需要留院觀察。他一個心理醫生除了開藥，也定期跟她聊聊天會提到她哥哥和原來小時候的事。但是提起這個叫江城的人，有時眼神躲閃迷離，不由抱起雙膝，甚至全身顫抖；有時又兩眼放光，表情若有所思，稱呼親昵，對他們的關係隻字未提。

他剛畢業到這家醫院工作，看到她手上時不時有抓痕，細小血紅的，眼睛沒有任何的光澤，有時候沉默不語，半響無聲，無比安靜的像個洋娃娃坐在座椅上久久一動不動；有時候她情緒高漲，思維奔逸，無比興奮的像個活脫猴子拉着他講很多小時候的事。他不敢告訴洛陽，畢竟人現在醒過來了，情況也好起來了。

「嗯，知道了，今後都會陪着她。」聽完趙醫生說蘭蘭沒有什麼異常，懸著的心落地了。

「還有件事，雙向大多數是遺傳的，少數也可能是受過巨大的創傷。」趙醫生略有所思，但還是忍不住暗示洛陽點什麼，因為洛家沒有病史，很多事情又不能直接說，太多無關牽扯反而對病人不利。

「嗯，這也是我回來的原因。」洛陽目光充滿著堅定，當年讓他們家支離玻碎的，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麼樣的，他親愛的妹妹到底儘力了什麼，那個可愛天真爛漫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