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叮鈴鈴」的下課鈴聲突然在耳邊響起。

講台上，一個熟悉的中年身影一臉笑盈盈望着他們台下的眾人，那人還是穿着萬年不變的格子衫，大肚腩，還有那有些花白的頭髮。

「今天自習課取消了，好了都回家吧」

講台下，中年人的話引起台下眾人一陣沸騰。

「剛剛收到通知明天模擬考試！各位好自為之吧～」看着台下眾人因提前放學而興奮時，實在是不經意的提起這麼一句，台下眾人哀嚎一片。

老萬，望着底下哀嚎一片，卻一臉無奈，一個很普通的中年人，但每每對他們總是板著個臉，別看他總是一臉嚴肅但是卻總是對他們班級格外照顧。糯言高三的班主任，隨着老萬出現，黑板讓那高考的倒計時牌也出現在糯言眼前。

老萬，糯言高三時的班主任，具體叫什麼有些模糊，自大學畢業后兩人見面次數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印象中總是那慈祥眼神後面的總是透露著惋惜與自責和憐惜，讓糯言避之不及。

只是望着面前年輕許多的老萬，糯言還是有些恍惚，不知是夢境還是幻境，她既然看到老萬了。

看着老萬身影快速離開教室，糯言的視線也漸漸落在教室內的眾人，糯言似乎看到老萬那張總是笑眯眯的臉上此時笑容更甚，彷彿他們此時的嗷嚎成了他心中快樂的源泉一般。

果然，老萬還是以前的老萬，太喜歡突然給他們驚喜了，印象中老萬總是如此，只是這個幾時的記憶？糯言有些模糊。

「小糯米，今天老萬講的我好多聽不懂，我完了，明天模擬考試，我掛了怎麼辦？嗚嗚嗚，我可不想落在老萬手裏啊！」身體突然被人抱住，一個女孩可憐還不時在糯言臉蛋上揉搓，女孩不時還痛哭流涕。

頃刻間，糯言白皙的小臉蛋上染上一片紅暈，圓圓的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眼中更是驚訝。

面前是一個十七八歲大的眼睛，此時滿是可憐兮兮，這一張臉，與午夜夢回中那張臉如此的相似，只是眼前人更加生動，記憶中那人臉和她那麼的像卻有些猙獰。

「臉本來就圓，被你捏的更加像蘋果又紅又圓了。」前方一個高大身影突然轉身，而後忍不住責備。

說話之人聲音與夢中那人聲音太過相似，讓糯言實在是忍不住像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去，那人似乎就在糯言前面，只是那張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只是頭疼的太過厲害，讓人始終難以想起記憶中那人模樣是否與眼前人是否一致，只是那眼神實在是太過熟悉，每每夢中驚喜總是忘卻不了那雙眼，眼中有着千言萬語，有着無盡的心疼與不甘有些訣別。

眼前突然出現的一張張人臉，與夢中那一張張陌生的臉有些重疊。

只是，那一眼，糯言便抱頭痛哭，整個人也摔倒在地上，蜷縮在一起，頭不斷的在地面撞擊地面。

「小糯米！你怎麼了！」

「小糯米！」

糯言的這一幕嚇壞了原本還鬧騰的眾人，有人早已離去，有人還未離去但是看到這一幕，每個人臉上有的的驚訝以及害怕。

「怎麼了這事？」老萬氣喘吁吁的跑來，看到糯言頭上血流不止此時正雙目緊閉抱頭蜷縮在男孩懷中。

「不，不知道。。」李衛甜伸手欲撫摸那張滿是血跡的臉，但是雙手止不住的顫抖，聲音更是顫抖的厲害，

整個教室充滿了濃郁的血腥味，讓這些還未成年的少男少女都嚇了一跳，從未經歷過如此這般景象的眾人更是離事故中心遠遠的。

唯有那年輕的男孩緊緊的抱住糯言，糯言頭疼的實在厲害，身體還在不由自主的想要撞擊，只是鼻息間突然出現一股清香，讓糯言慢慢冷靜下來。

只是整個人依舊抱頭蜷縮在一起。

「打120趕緊的！」老萬看到這一幕也收起往日的散漫此時眼中嚴肅，手中手機也快速撥出一個號碼。

糯言的夢中還是血紅一片，有陣陣嗷嚎，也有痛哭聲，但是卻永遠不能忘記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身上有他獨有的味道，似剛洗完澡沐浴露的香味，又似乎是他獨有的味道。

很是溫暖。

「言言？」糯言聽到耳邊熟悉的呼喚，忍不住皺眉，去尋找夢中那獨有的味道，她怕一覺醒來那味道再一次的消失。

「言言？」又一次的呼喚讓糯言忍不住皺眉，這聲音似乎不像是那人那般嘮叨，有的是和那人一般的濃濃的擔憂。

只是夢中那人身上的清香漸漸褪去，糯言實在是不想醒來，但是又怕面對哪一張蒼老的臉龐和擔憂的眼神。

「媽」糯言緩緩睜開眼，映入眼帘的卻是有些陌生的臉龐，那人和記憶中蒼老臉龐有些相似，只是更加年輕。

「媽？」糯言疑惑的再次喚了一聲，只是語氣中滿是有些恍惚。

「你這孩子，怎麼了這是？」女人看見糯言醒來眼中擔憂更甚，望着頭上緊緊包裹的紗布，隱隱滲透出鮮紅的血液不時在提醒她剛剛發生的一切。

回憶起剛剛醫生的叮囑，女人指尖都在顫抖。

「可能是壓力過大，也有可能是抑鬱症，但是這還要等她醒來好好核實。」醫生早已從旁人了解病症，只是說出的話卻讓女人很難接受。

顫抖的指尖忍不住去觸碰那有些暈染的紗布，女人忍不住環抱糯言。

女人有很多話，很多話忍不住責備，忍不住詢問，也忍不住破口大罵。

她家的寶貝怎麼會有抑鬱症，平日裏總是懂事聽話的寶，總是會在身邊甜甜的說媽媽辛苦了，媽媽真厲害，我的媽媽最棒的寶，怎麼會抑鬱呢。

明明昨夜還好好的，還不斷給自己捶背按摩的寶，還在身邊撒嬌的寶怎麼會突然間這樣呢。

女人想說醫生肯定是誤診了，想去別的醫院再去看看，她家的寶，好好的。

可是當女人看到糯言那一潭死水的眼眸時，她突然有些陌生，又有些害怕。

這樣的眼神太過熟悉，曾經也出現過她的臉上。

「沒事的，沒事的。」突然一個有些蒼老懷抱把兩人摟住。那有些蒼老而又更咽的聲音不斷的安慰兩人。

「我的寶，我的好孩子，都沒事的。」老人用那有些皺紋帶着老繭的手不斷的安撫著兩人。

糯言望着那張蒼老的臉龐，有些熟悉，記憶中似乎有很久很久沒有看見過這張臉。

「奶？」糯言試探的詢問，記憶中老人總是帶着慈祥和寵溺的望着自己。

而自己總是在老人懷中撒嬌，隨後得到不少的零花錢。

只是從什麼時候起，老人不再出現呢？

糯言想不起來，只是很是懷念老人。

「哎喲，我的寶，還疼嗎？」老人不斷的輕撫紗布，眼中儘是心疼。

「不疼的，不疼的。奶，我好想你，好想好想。」糯言在老人身上不斷吸取溫度，真的好像很久沒有夢到老人了，身上的氣息一點沒變，永遠有着太陽的味道。

「你這孩子，以後別犯傻了，你這樣讓你媽，和奶奶以後怎麼辦！」老人語氣滿是責備，但是眼中更是心疼。

「青蘭啊，你去弄點吃的，弄點豬肝粥，補血的，言言現在肯定肚子餓得咕咕叫了！」老人看一旁兒媳臉上神色好了很多這才說道。

周青蘭看着老人神色，這才不安的準備出門，只是剛出門就看到一個男孩在門口不斷的來回走着，一旁座椅上坐着一男一女，看模樣，和糯言一般大。

「阿姨，小，糯言她沒事吧？」安捷上前詢問，脫口而出的昵稱有些更咽，只是關懷的話還未說出口，這才反應過來女人身份，有些艱難的改口。

好在女人此時心思都在病房內，沒有思慮其他。

周青蘭望着面前三人，心中有些欣慰，看着他們手上還有血跡，特別是年輕男孩血跡早已在白皙的衣衫上暈染一片，只是男孩似乎不在乎。

目中滿是擔憂與着急。

「沒事，已經醒了。我去買點吃的，你們都餓了吧，待會吃點早點回去，你們家人該擔心了。今天謝謝你們，只是這邊也離不開人，等言言好些了，我定會親自上門感謝各位。」周青蘭說的誠懇，只是三人卻受不了這情，都表示這是應該的。

病房內，老人不斷的安撫著女孩，女孩很是貪念這份溫暖。

糯言感覺這夢太過真實，似乎很多很多年不再夢見老人，每每午夜夢回都被那濃郁的血腥味瀰漫，每每看到那一張張冰冷臉龐心像被人狠狠抓住那般難受，每每醒來除了透徹的寒冷，刻骨銘心的痛和無盡的懺悔再無其他。

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年沒有擁有這般的溫暖，更記不清老人如何從記憶中消失的，似乎有好久好久沒看見過了。

只是懷中的觸感是那般的真切，不時做假，老人身上體溫，還有頭上的疼痛一次次提醒她如此真實。

當糯言望着門外那個少年不斷透過窗戶投過來的關懷，糯言有些恍惚，記憶中再次閃現少年的模樣，只是和眼前之前那麼的不像。

少年目中的擔憂更是那般真切。

糯言這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似乎正在經歷一場從未有過的夢境之中。

醫生常說，她總愛做夢，難道這又是她的一場夢？

只是印象中少年模樣與眼前少年有些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