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謝歡

「小姐，我們快些回去吧。若是讓老爺和夫人知道我們兩個溜出來，那就慘了。」茗兒拉了拉謝歡的袖子，試圖把她從人群裏帶出來。

但謝歡還沒有玩夠，哪裏願意現在就回去。而且今日是七夕，這街上人來人往，一片熱鬧，她才不想回到冷清清的院子裏，一個人干坐着到天明。

「沒事的，父親和母親今日是不會管我的，他們才沒有空呢！」說完后就跑到了另一個賣花燈的攤子上，她剛才一眼就瞧上了那個擺在正中間的兔子花燈，喜歡得不得了。

「茗兒，快把錢給我。」

「小姐，這個買回去要是被發現了可怎麼辦？」

謝歡見茗兒猶猶豫豫的樣子，半天也沒掏出錢。她直接把荷包拿過來，自己數好了錢后，很乾脆地把錢給了那個小商販。

「我的乖茗兒，我們拿回家后偷偷藏起來，母親不會發現的。今日是出來玩的，不許愁這愁那，而且一張漂亮的小臉蛋皺起眉就不討人喜歡了。」

「好吧。」茗兒只能應道。

謝歡拿了花燈就繼續到各個攤位上逛，走到天橋的時候，發現有一個算命的老頭在不停地呦呵。她沒有理會，正想直徑略過去時，那老頭叫住了她。

「前面的小姐請留步，老頭子我有一掛要給小姐您算。」

謝歡轉過頭看那個故弄玄虛的老頭，心裏並不相信他的話。她只是有些好笑地走回去，反問道，「哦？此掛怎麼說？」

那老頭捋了捋鬍鬚，一雙略有些混濁的眼睛微微眯起，「有的人有緣無分，有的人無緣有分。良緣由夙締，佳偶自天成。」

這老頭神神叨叨的，說的話也讓人摸不著頭腦，正當謝歡想要再繼續問時，那老頭卻坐下來，朝她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離開了。

謝歡想着那老頭也許就是唬人的，因此也沒有當真，就和茗兒一起走了。

「糖葫蘆呦！」前面有小販在高聲呦呵。

謝歡也有些嘴饞，就買了一串。她一隻手提着花燈，另一隻手拿着糖葫蘆。這下一不留神就沒有看到前面有人走過來，與一個穿着藏青色衣裳的男子撞了個滿懷。

謝歡手裏的花燈落在地上，又滾了一圈，當謝歡把花燈再撿起來的時候，發現那兔子耳朵破了，這可把她心疼壞了。

「不好意思。」那男子先道了歉。

雖然謝歡知道是自己沒有看路，所以才會和男子撞在一起。但不知怎的，她原先想要道歉的話突然被咽了回去，「我的花燈壞了。」她有些可憐兮兮地說。

但是那男子臉上的表情很冷淡，他沉聲道，「這是錢，姑娘可以再買一個。」男子從綉著一輪月亮的荷包里掏出了銀子遞給謝歡。

男子看到謝歡接過錢后，就直接走了。留下謝歡愣在原地，謝歡可不是想要賠償的錢。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但她就是覺得自己不能讓那個男子離開。於是謝歡趕忙追了上去，「那個，你等等我啊！」

但是因為街上的聲音太過嘈雜，男子並沒有聽到。兩個人就這麼被人群衝散了，謝歡見找不到男子后，也沒有了逛街的心情，就和茗兒打道回府。

回到家的幾日裏，謝歡一直無精打採的，連謝母也察覺到了女兒的不對勁。但是問起時，謝歡只是搪塞著說天氣熱心情有些煩躁。

但茗兒卻知道自家小姐恐怕是犯了相思病了。小姐從七夕那天回來的夜裏就不對勁了，一個人坐在床上傻笑，那場面真是沒眼看。

這時謝歡用手支起腦袋，思緒又飄到了那日與男子相見的情景。他長得真是好看，劍眉星目，身姿挺拔，雖然臉上的表情有些冷淡，但她就是稀罕得緊。

謝歡又想到那個算命的老頭，覺得對方還是挺準的，要是日後再遇到，一定要那老頭再好好地給自己算一次。謝歡現在心裏堅信自己與那個男子一定是佳偶天成，要不然他們怎麼會在茫茫的人海中相遇，而且自己還對他可以說是一見鍾情。

「他就在裏面？」謝歡躲在一棵樹的後面，有些鬼鬼祟祟地望向前面的店鋪。

「小姐你相信我，我都打聽好了，他就是綢緞鋪的老闆。」茗兒拍了拍胸脯，一副打包票的樣子。

「茗兒，你快幫我看看，我現在好不好看？」謝歡突然有些緊張，她怕自己今日出來的太匆忙沒有好好打扮。

「小姐今日特別好看。」茗兒這句話可不摻半點兒假，謝歡的五官很精緻，尤其是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能夠把人看酥。

謝歡這才有了點信心，她又理了理衣裳，確保沒問題后才分外優雅地走進店鋪。一進鋪子裏，她就看到了那個男子，她現在知道他叫陳文軒。

陳文軒正忙着記賬，沒有抬頭看她。謝歡有些失落，但她又給自己鼓了鼓勁，往陳文軒的方向走去。但店裏一個夥計攔住了她，那夥計客氣地問道，「小姐是要買些什麼嗎？」

謝歡用很溫柔的聲音回道，「我是來找你們老闆的。」

那夥計有些吃驚，扭過頭看了一眼陳文軒。陳文軒這時也抬起頭看向謝歡，但他臉上的表情有些茫然。

謝歡看到他不記得自己后，心裏更加失落。「我們在七夕那日見過一面，這是你當時給我的錢，我現在還給你。」

聽到謝歡的話后，陳文軒這才想起來眼前的女子是誰。他客氣地說：「不必了，那日我撞到了小姐，這錢就當是我的賠禮了。」

像是被男子有些疏遠的語氣傷到，謝歡局促地退了一步。但她還是堅持把錢放到了桌子上，也不管陳文軒有沒有拿。

「我想買一些布料，你可以給我介紹一下有哪些好看的料子嗎？」

陳文軒本來想拒絕，讓店裏的夥計招待她。但看到謝歡一臉快要哭的樣子后，就應了下來。不過好在謝歡也沒有問很久，她在陳文軒介紹完后，快速地選好一款料子，直接就付了錢。

之後謝歡總是隔三差五地到綢緞鋪，陳文軒也看出了她的心思。但他對謝歡無意，也不想謝歡壞了名聲，畢竟一個未出閣的姑娘總是往自己這裏跑算是什麼事。即使有買布料作為借口，但也保不準會有人說三道四。所以陳文軒打算在謝歡下一次來的時候，就和她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