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洞中水潭
「昭昭，快過來，瞧你凍的。」
雲夫人伸手拉住雲昭，將她的手包進自己溫暖的手掌里，小姑娘大雪天跟著跑來跑去，一雙小手凍得冰涼。
「先進屋暖和暖和，這些事兒吩咐下人去做就行，你個小丫頭跟著跑什麼。」
室內被暖爐烤得暖烘烘的，雲昭一進去就感覺凍僵的身體復甦過來。
「大哥要成親了，我也想幫些忙，這樣母親您也能輕鬆些嘛。」她笑嘻嘻地貼著母親撒嬌道。
母親自從難產生下她后，就落下了病根兒，身子骨一直比較弱，常年吃著滋補調和的葯，如今天寒地凍的，若事事都要母親親自操勞，這身體定是吃不消的。
「你呀。」雲夫人笑著用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我們昭昭這麼懂事，以後出嫁的時候，母親肯定要捨不得咯。」
「我還早著呢。」雲昭調皮地沖母親眨眨眼，「您還是先替二哥想一想吧。」
「你二哥一天到晚不著調，哪家小姑娘能看上他喲？」雲夫人一臉為難，很是苦惱的樣子。
話剛落地，二哥就風風火火跑了進來，頭上的雪都還沒化，腳上沾著水，跑太快進來一個趔趄。
大家看著他笑得前仰後合，他還愣頭愣腦有些不知所以。
……
山丘上種了一個月的花，如今總算是有了些成果，之前被炸得坑坑窪窪的地方，現在也都長出了花草。
「怎麼樣？前輩，現在能告訴我了嗎？」蘇璟澆完水，看著基本恢復如初的山丘問道。
「可以告訴你，但是我必須要說一下，如果你沒能從幻境中叫醒你朋友，你可能要和她一直留在裡面。」
「怎麼進入幻境？」他語氣急切，根本不在意可能出現的最壞的後果。
怎麼種了這麼久的花，這性子還是這麼急呢？
蘇璟按照玄武所說的，在一個月圓之夜守在山丘的大坑邊上。
當月亮剛從東邊升起的時候，山丘開始輕微的震動，大坑中出現一個洞。
蘇璟跳進洞里，洞中十分空曠，沒有任何東西，只有月光透過洞口灑在地上。
前輩說這裡有水潭，可是水潭在哪兒呢？就在他試圖找出這洞里暗藏的機關時，卻看見月光灑落的地方出現了水跡。
地上的水痕隨著時間的推移，肉眼可見的增多，漸漸匯聚成了一個小水窪。
月輝照耀在水面上，明明沒有風吹，水面上卻是波光粼粼。
當月亮升到天空中央時，剛好與洞口對齊，洞中的水窪已經成變成了水潭。
水面逐漸平靜下來，天上的圓月與水中的倒影連成一線相互照映，讓人恍惚之間分不清虛實。
就在這時，水中的圓月開始散發出更為耀眼的光芒，蘇璟抓緊時間乾脆利落地跳進水潭中。
潭水將他完全淹沒的一瞬間，四周的景物全都變了。
他站在陌生的街道上，四周人來人往，車水馬龍。
要怎麼找到雲昭呢？
「雲昭！」
蘇璟聽見這叫聲，忙轉過身向後看去。
一個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正笑臉盈盈地朝他這個方向跑，後面有一位男子正著急忙慌地在追。
「哈哈哈，我要去告訴母親！」
小姑娘巧笑嫣然的樣子與「雲昭」有七分相像，蘇璟一瞬間就確定了，前面的人就是她。
他走上前去想拉住小姑娘，結果她卻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根本就沒有看見他。
他變成了看不見摸不著的「隱形人」。
前輩只說不能喚醒雲昭就要一直留在幻境里，可是沒說他會變成這個樣子啊，這樣怎麼喚醒雲昭？
蘇璟無語，但是如今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好先跟著回了雲家。
從此以後，雲昭吃飯、看書、習字、做女紅……他都在旁邊嘗試跟她溝通，但是都無濟於事。
他整日跟著雲昭，卻絲毫沒有喚醒她的跡象。
不對，雲昭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前些日子，她跟著母親去寺廟祈福，還特意跟住持求了些驅邪避鬼的玩意兒。
她說總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跟著她……
住持說她是有福之人，命格好，一般的邪祟不敢近身，小姑娘這才放心。
溪水潺潺，鳥語花香，少男少女們的歡笑聲在山林中回蕩。
雲昭坐在亭子里，倚靠在欄杆邊，望著溪流淺窪里的魚兒悠然自得，眼神放空。
不知道是怎麼了，她偶爾會生出一種錯覺，一種「自己並不是自己」的錯覺，就好像身體里藏著另一個人。
「不開心嗎？」
溫柔悅耳的聲音傳來，身穿靛青衣袍的清俊男子已經在她身邊坐下。
雲昭回過神來，搖了搖頭。
楚衍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
「有什麼事都可以告訴我。」
他們兩家已經定了親，待雲昭及笄之後就會成親，那時他們便成了真正的夫妻。
有好幾次，他都發現她會這樣靜靜地一個人發獃，似乎藏著心事，一點也不像平時那個聰明可愛的她。
他希望她能永遠開心，一點煩惱都沒有，他也願意去幫她解開所有心結，只要她願意。
「我……」雲昭看著楚衍欲言又止，心裡有些猶豫。
他那麼聰明，或許能給她一個答案也說不定。
「我會不會不是我？」她小心翼翼地開口。
她也知道這問題看起來很傻，但是當那種感覺很明顯時，她的心裡的確很慌。
楚衍愣了一瞬，突然笑了起來，伸出雙手捧著她的臉，眼睛直直地與她對視。
「不會，你就是你，我最喜歡的你。」
突如其來的情話令雲昭一下子紅了臉，不過這話也的確讓她心頭的慌張消散了些。
她就是雲昭，她有愛她的爹爹母親，疼她的大哥二哥，還有喜歡她的楚衍和很多朋友，不是別人。
一旁的「隱形人」蘇璟看著他們「情意綿綿」的樣子氣得不行，難不成到時候真的要看著雲昭跟這個男人成親？
這什麼幻境啊，雲昭究竟什麼時候清醒過來！
蘇璟氣得仰天長嘯，可惜沒有人聽見，也沒人能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