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老將之心

隨着十一月中旬的早朝結束，紫禁城的清洗也落下帷幕，整個內廷二十四衙門基本都遭到了清洗，而這清洗出去基本都是宣德年間和正統年間進入內廷的太監宮女。

而這一次清洗也使得整個內廷少了將近四分之一的人。同時這日早朝中傳出來的消息引起軒然大波。

而讓百姓津津樂道的便是這大理寺審判的政策，北直隸一縣城小攤上一說書先生在講解這這一期報邸中朝中政策。

「哎，老王頭，這大理寺審判和上訴是什麼意思來着？」

「就是啊，若是你們中有人覺得這縣衙門的審判不公啊，可以找在場旁聽的御史老爺，讓他們替你們上訴，然後派人帶你們去順天府重新審理案件。」

「切……這有何用，他們當官的不都是官官相護嘛。」

「不一樣的，這次陛下明確指出了，若是咋們普通老百姓要上訴，這些御史們不受理，天子一旦得知他們便抄家流放。」

「這……天子又會如何得知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天子有廠衛啊，這廠衛乃是天子親軍，專門負責那些監察那些當官的。」

「這日早朝，天子還說了我大明朝以百姓為本，既然天子這樣實行了，那必定是為了我等百姓。」

「是啊，天子前些時日還不是頒佈了永不加賦的詔令嘛，我等要相信天子。」

就在這說書人講解報邸中詔書之時，也在不斷的引導民意。

英國公府之中。

鶯歌燕舞不虛席，招待的不是別人，正是成國公朱勇。成國公朱勇，見這些鶯鶯燕燕，並不是太在乎的，起身向英國公張輔行禮說道：「張兄，不是兄弟我說你，你的歌姬實在太差了，今日叫我來到底是何事，張兄請直說。」

英國公張輔聽了，心中暗暗苦笑，卻也知道兩人之間相互了解，一揮手讓這些伺候的人都下去了。說道：「你素來知道我的，我其實不大喜歡這些東西。不過是湊數而已。」

張輔成名的安南之戰，就是因為前任成國公朱能病逝軍中，才讓他接任大帥的。所以張輔與朱勇關係很好。

此刻的張輔才緩緩開口說到：「朱賢弟，陛下欲要整頓各地衛所將領占田戰役之事。」

「什麼？這……若是真的要整頓南方要大亂啊，本來這江南各省的衛所糜爛嚴重，再加江南重稅，這要是動下去，沒有人造反也要生亂。」

「造反？因為占役占田他們名下不少士卒已經跑了，現在就算有也沒有多少戰力，不然那沿海倭患怎麼會一直有。如今江南那群和喝兵血的將領怕是沒有那個膽子」

「北方山東，河南，陝甘等地的衛所雖說有占田戰役，因為靠近京師邊疆如今雖說也有但不至於那麼嚴重。」

「我給陛下的建議是徐徐圖之，待京營，邊軍整頓完畢后在先調山東河南的衛所進京整頓。」

「所以朱賢弟，這次叫你來，只是為了在陛下以後整頓衛所之事給予支持，如今靖難勛貴以你我二人為首，希望朱賢弟看在你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上，那時勿要反對陛下。」

「唉……張兄，要我說你何必蹚這渾水呢，如今你我皆已經是將要入土之人了。」

「唉……這還是不是為了陛下少走些彎路，我觀陛下有太宗之志，我怕到時候徒增殺戮，況且這次商稅你也看到了，那些反對之人奪爵的奪爵，下大獄的下大獄。」

「而且，到那時若是我等勛貴不佔陛下那邊，那些文官也會支持陛下的，畢竟當年三楊輔政之時兵部沒少用這些理由搶佔五軍都督府職權。」

「更何況陛下如今有意培養我等勛貴子弟，以我看來若是那時我等勛貴還不支持陛下，那麼陛下勢必要倒向文官了，難不成賢弟真的想要看到這樣的局面嘛？」

「行，張兄，我知道該如何做了，張兄且放心，你我兩家一體，到時賢弟我必不會讓張兄為難的。」

「好，那我在此多謝賢弟了」

「……」

於此同時一份來自刑部的犯官招供，至使內閣刑部東廠一起前往了乾清宮求見天子。

而朱祁鎮在看完這份供詞以後，沉默了良久才開口說到：「這其中供詞內容東廠可有查到？」

「啟稟陛下，當時王振統領廠衛，這些沒有細查，但是錦衣衛確實探查到邊境有鹽鐵糧草走私之事。」

「呵呵，朕還納悶呢，自永樂至今也不過二十年，自宣德至今也不過十年，這鹽政怎麼會糜爛如此之快。」

「原來如此。」

「這麼說來晉商商屯並未廢棄？只不過他們不在需要鹽引來支鹽了，而是私下向草原倒賣糧草，然後再賄賂鹽官低價買鹽，高價走私至各地，還有草原，是吧？」

「啟稟陛下，當是如此。」

「晉商……還真是膽大啊，詔令東廠即可前往山西晉商，一個不放過。」

「陛下……這不需要核實了嗎？」

「怎麼，諸位愛卿之前不是說，商人逐利嘛，現在卻仁慈了起來？」

「啟稟陛下，國家自有法度，如此行事有違大明律法。」

「哼，無風不起浪，既然有如此供詞，就說明晉商屁股底下沒那麼乾淨。」

「況且他們賄賂鹽官不要抄家嘛？」

「曹吉祥查抄后核實是否有通敵叛國，若是有，那就誅九族……」

「陛下……如此太過殘暴」

「殘暴？他們通敵走私所得其家族可曾受惠？」

「陛下，如此滿門抄斬、流放九族便可，雖說家族受益，但這與九族何辜……況且誅九族有損陛下聖明……」

「如此，若屬實，其家族滿門抄斬，九族流放。」

「謹遵皇爺命」

「另外戶部準備着手招標商屯，運糧計劃，每十年換一次商人。還有警示這些商人，若是不老實，山西晉商便是他們的前車之鑒。」

「臣遵旨」

「曹吉祥留下，所有人退下去吧」

待所有人離去后，朱祁鎮便對曹吉祥說到：「王振抄家所得就真的只有一千二百萬兩嘛？」

自天子叫他留下之際，曹吉祥就感覺到了不安，此刻天子這一問，便直接嚇得曹吉祥立馬跪倒在地練練磕頭告罪。

「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曹吉祥，說吧，拿了多少……」

「奴婢不敢欺瞞陛下，只拿了一百萬兩，另外五十萬兩分給東厂部眾了……」

「哼～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曹吉祥，朕本意這次晉商抄家會分一百萬兩給東廠，但是你們管不住自己的手啊。」

「這次不僅沒有，你還要將那一百五十萬兩吐出來，另外回去約束好東廠，勿要再讓朕聽到你東廠會同地痞流氓欺壓百姓之事。」

「奴婢遵旨……奴婢謝陛下不殺之恩……奴婢定會約束好東廠……」

「最好如此，若是再讓朕聽到，那你這個東廠提督也做到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