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龍伏怪

老和尚心中盤算了好幾種應對方法，他和那豹子一起拖住眼前這怪物，讓姜遠獨自逃跑。

或者他和姜遠一起逃走，讓豹子在身後騷擾。如果還是逃不掉，就聯手豹子拿下這怪物的徒弟，利用花兒來要挾海惑天。

老和尚正斟酌這幾種法方哪個更好，沒想到眨眼間，一隻巨大的身形已經閃到面前。

『不好！』老和尚心中暗想，下意識的一把將姜遠推開，自己則向後退去。

腳剛離地，海惑天的大手已經伸到兩人之間，速度之快，力道之大，竟掀起一股強大的氣浪。

老和尚心中驚恐，哪怕只慢個一瞬間，後果就會不堪設想。

他沒想到，體型碩大的怪物竟能有如此快的速度。

腳還未觸地，新的問題又出現，剛才慌亂中做出的反應，竟讓他和姜遠距離拉開，二人之間赫然出現一個龐大的身影，怪物的目的本就是姜遠，這下可好，就剩姜遠一人暴露在怪物面前。

老和尚來不及思考，落地瞬間集聚全身氣力騰空而起，一個飛身越過怪物的頭頂，雙腳重重砸在怪物胸前。這一腳，幾乎使出了老和尚九成的力氣，瞬間發出巨大的碰撞聲。

然而，看似老和尚的全力一擊，卻未能讓海惑天後退半步，反倒是老和尚被震飛出去，撞在姜遠身上。

巨大的身形緊隨其後，二人還未站穩，一隻慘白的大手又到了面前。

千鈞一髮之際，一聲猛獸的咆哮聲傳來。

只見那花紋豹的身影騰空而起，撲向面前的怪物，海惑天沒有顯露絲毫的驚慌，反手迎向衝過來的豹子。

老和尚則藉機拉起姜遠閃向一側，與這怪物拉開了距離。

待二人回過神來，見那豹子在怪物的手裏像只小貓似的，脖子被一隻大手緊緊抓着，四肢在空中來回掙扎。

海惑天沒打算停下，抬手一甩，將那豹子扔向二人。

老和尚拉起姜遠又是一閃，花紋豹重重砸在地上，『嗚呼』一聲再無喘息。

二人剛站穩，那怪物身影已經跟了過來，好一招聲東擊西。

老和尚驚呼『糟了』，卻已來不及躲閃，碩大的拳頭砸向二人。

情急之中，老和尚雙臂交叉，想試着硬抗下這一拳，奈何兩人懸殊太大，拳頭伴隨着氣浪重重砸在身上，老和尚連同身後的姜遠一同被擊飛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姜爺爺，你沒事吧！」姜遠有老和尚護著，並無大礙。

老和尚快速起身，他知道那怪物不會輕易停手，想做出招架姿勢卻有些站不穩，只覺得腹內翻江倒海，內臟如在油鍋中一樣滾燙，一股熱流像似有生命般從胸口向上翻湧，腳下一軟，倒在姜遠身旁，嘴角滲出鮮血。

「姜爺爺！姜爺爺！」姜遠看到表情痛苦的老和尚，急忙上前攙扶。

海惑天黃袍遮面，腦袋微微傾向一邊，似乎在欣賞剛才一拳的成果，見老和尚已站不起身，抬腳來到二人跟前，伸手便要去抓姜遠。

情急之中，姜遠猛然起身，伸出雙臂迎向那巨大的手掌，口中憤憤的喊道：「混蛋，不管你是什麼怪物，有什麼沖我來，和別人無關，我和你拼了！」

姜遠挺直了身子，雙手死死頂着海惑天的大手，可那怪物紋絲未動，從口中發出『呵呵呵』的怪笑聲。

「我本來就是沖着你來的，就這點力氣，怎麼繼承『古晶』。」

海惑天手臂輕輕用力，姜遠卻已覺得泰山壓頂，即便使出了渾身力氣，仍是被這力道壓的向後退去。

聽到海惑天的嘲諷，姜遠怒火中燒。

他明白自己不可能是眼前這怪物的對手，但也絕不能束手就擒，就算是死，也要讓眼前的怪物知道，他是絕不可能屈從的。

姜遠被憤怒充斥着身體，彷彿血液都在燃燒，每塊肌肉都要爆炸開來，口中發出野獸般的怒吼，竟然頂住了這怪物的力道。

海惑天有些吃驚，雖未使出全力，但僅目前的力道，常人不可能撼動。

「臭小子，成長挺快呀，不錯。」說完，海惑天略微使力。

姜遠頓時覺得渾身快要散架，手臂被壓的彎曲，雙腿顫抖著向後滑行，臉上的表情由憤怒變成驚恐。

一旁的老和尚也顯露出絕望，隱忍多年的卧薪嘗膽，難道一朝就要付之東流嗎？心中萬般的不甘，卻也無力回天，今天這一劫，或許真的躲不過去了。

正當二人絕望之際，天空突然傳來一聲咆哮。

幾人聞聲抬頭望去，只見一匹黝黑高大的駿馬，四蹄騰空，越牆而入，好似神獸從天而降，踏着烈陽，出現在幾人上空。

再看馬背上，端坐一人，駕馬直衝那怪物而去，海惑天趕忙向後退去，為黑馬騰出落腳的空地。

「黑龍……」老和尚剛喊出口，還想說什麼，胸口一陣劇痛。

騰出手的姜遠急忙上前攙扶。

「爺爺，孫兒來遲了！」黑馬落地，馬上的人回頭望向老和尚。

「您歇息會兒，孫兒替您報仇！」說完胯下用力，黑馬一躍而起，沖向海惑天。

姜遠這才回過神來仔細觀察，此人看似比自己年長幾歲，一身素衣，五官俊朗，身材魁梧，手握一柄鋥亮的大砍刀，揮砍凌厲，招招帶風。

令姜遠吃驚的，是此人胯下的黑馬，他從未見過如此高大威猛的馬匹，雖不及一旁的怪物體型巨大，但比起普通的馬，要足足高出兩個頭。

黑馬不單是身材健壯，也極通人性，時而前蹄仰起發起攻擊，時而轉身後蹄抬起蹬向那怪物。

一人一馬融為一體，配合的天衣無縫。

再看海惑天，似乎並不顯慌張，從容的抵擋下每次攻擊，手中樹一般的拐杖，與砍刀碰撞，發出『咣咣』的聲響，邊打邊說道：「好俊的馬，送給我好嗎？」

不遠處的海問花卻調侃道：「師父，你怎麼看見什麼都想要，沒見過世面，讓人笑話，再說啦，你這體型，不怕把馬壓死嗎？」

海惑天笑道：「我不騎，可以當寵物養嘛。」

兩人調侃之際，大砍刀迎面砍了過來，海惑天舉起拐杖輕輕擋下，黑馬趁機前蹄仰起，重重的踏在海惑天胸前。

海惑天後退幾步，說道：「好烈的馬，好喜歡！」

「活該，讓你調戲人家。」海問花絲毫不為師父擔心。

馬背上的人沒有停頓，胯下用力，欲繼續廝殺。

海惑天舉起拐杖重重砸向地面，馬兒被震的踉蹌了幾步，嘴裏發出『咴兒咴兒』聲音，停在了原地。

「不打了，你這馬兒厲害。」

海惑天轉頭對着老和尚說道：「姜宏山，看來你是真的老了，我那一拳可沒使多大力氣，今天看在這馬的份上，放過你們，往後其他人找你們麻煩，我可就管不了了。」

說完轉身向破爛不堪的大門走去，到了門口似乎又想起什麼，回頭看着姜遠。

「小夥子，老禿驢有一句話說的沒錯，你的人生才剛剛開始，好好去感受這世界的善於惡吧，不久你就會主動來找我的，你知道在哪可以找到我。」

說完轉身跨門而出。

海問花做了個鬼臉，說道：「姜哥哥，再見啦！」便緊隨那巨大的身影離去。

剛才還打打殺殺的院子裏，一下子變得安靜許多，姜遠和老和尚面面相覷，獃獃的愣在原地，好半天緩不過神來。

黑馬的主人與姜遠合力把老和尚扶到一旁休息。

「太感謝了，黑龍大哥，你來的太及時了。」姜遠剛才聽到老和尚叫過這個名字，於是趕忙答謝。

來人看了眼姜遠，又低下頭，掩面偷笑。

姜遠不明白他笑什麼，只見他轉身對着黑馬喊道：「黑龍，你兄弟叫你呢，還不過來。」

原來這匹馬叫做『黑龍』，姜遠顯得無地自容，臉上紅的發燙，尷尬的連忙道歉。

「我爺爺姓姜，我當然也姓姜了，我叫姜武，你就是姜遠吧。」說完拍了拍姜遠的肩膀。

老和尚臉色稍有好轉，輕輕咳嗽了兩聲，二人趕忙上前，姜武關切的問：「爺爺，您怎麼樣？」

老和尚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大礙，老啦，休息會兒就好。」

姜武：「收到您的緊急飛信，只有黑龍跑的最快，所以我一個人趕來的，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讓您受傷了。」

老和尚：「不晚，若不是那怪物有意放過我們，你來的早了也沒用。」

姜武疑惑的問道：「能感覺出來，那怪物如果放開了打，我根本不是對手，那玩意兒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打一半不打了。」

老和尚沒有搭話，他也不知道海惑天到底是什麼人，從剛才的情形來看，海惑天的目的是姜遠，可是為什麼又突然停手了？

帶領着一幫人大鬧一番，手下盡數被殺，就這麼輕易離開，未免太過草率，而且這怪物對當年巴蜀炎寨的事了如指掌，莫非他就是幕後主使？或者和幕後主使有莫大的關係？

老和尚百思不得其解。

姜遠在一旁也若有所思，他的疑慮和老和尚一樣。

「先不說這個了，有更重要的事。」

老和尚在姜遠和姜武的攙扶下勉強起身，慈祥的看着姜武說道：「小武，你長大了，還記得當年我走的時候，你還是個小小子呢。」

姜武攙扶著老和尚，說道：「是呀爺爺，這麼多年了，只能在飛信中嘮家常，您從來不讓我們找您，不過您做的事，我們都支持。」

老和尚又看着黑馬：「這就是你前兩年馴服的黑龍？真是威武，有你在，萬獸訣也算有傳承了。」

姜遠在另一邊攙著老和尚問道：「姜爺爺，您剛才說的重要的事是？」

老和尚看着兩人，表情凝重的說道：「剛才那老怪物說了，他能找到你，別人也能找到你，你在這裏已經不安全了，姜武，我要你帶上姜遠，即刻啟程，趕回秦嶺莽庄，去找賴婆婆。」

「那您呢爺爺，您說過做完你要做的事就回去和我們一起生活。」姜武帶着質問的語氣說道。

老和尚長長嘆了口氣。

「這麼多年潛心念佛，我已經離不開這個地方了，況且我這把老骨頭，回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轉身對着姜遠繼續說道：「以後就看你自己的了，不管成與敗，都要盡你的全力，其他的，聽天命吧。」

「姜爺爺~」姜遠眼眶有些泛紅。

「爺爺~」姜武也有些更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