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抉擇

「我這一天都經歷了什麼啊，妖，魔，超能者。貌似還眼睜睜看着一個人死在面前。我去~」

躺在床上的李阿七平靜下來，回憶著今晚發生的一切，才感覺到濃濃的后怕和不可思議。

「我這是怎麼了？死人了啊？我怎麼會這麼淡然，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可怕了？」

少年人思來想去，最終也只能歸結於怪夢。

是它，不知不覺中改變了自己。

這種改變是好呢，是壞呢？他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一點，貌似平靜的生活正在逐漸離自己遠去。

這，恰恰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第二天，李阿七足足等到了下午，才接到關莞爾的電話。

按照她的指示，走進了一家咖啡館。又等了半個小時，才看到那個大胸顫顫，扭腰擺臀，姍姍來遲的身影。

「是哪個嬌無力的侍兒，讓我們的陛下都不早朝了？」

李阿七沒忍住心裏的焦躁，拐彎抹角地抱怨了一句。

「批閱了半宿的奏章，甚是乏累，國事操勞啊，只能焚膏繼晷。但，為了天下太平，子民安康，朕無怨無悔。」

能夠把刷朋友圈和睡懶覺說的如此清新脫俗，也是沒誰了。

發小二人說笑了幾句，才轉到了正題。

昨晚李阿七簽完了保密協議，今天，輪到特事科的代表關警司來為他答疑了。

關莞爾告訴少年，他現在面臨抉擇：

一條路是放棄異能，回歸普通。特事科有相應的手段可以達成。

一條路是聽從特事科的安排，從此人生將與以往大大不同。

第二條路具體怎樣不同，關莞爾並沒有說。只有李阿七確定選擇了這條路，履行過相關手續，他才有資格知曉詳細。

「阿七，作為一個過來人，姐姐奉勸你一句，選擇第一條路吧。第二條路太難走，也太危險。不瞞你說，姐姐已經有點後悔了。」

關莞爾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很是嚴肅。這是她對發小的掏心窩子。

其實，即使沒有關莞爾的這句話，少年也是傾向於回歸普通。

經過了昨晚，他能想到特事科每天面對的都是什麼。

他不想當英雄，英雄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金鏢二郎夜夜的哀嚎不止，讓他膽戰心驚。

他只想平平安安，無痛無災的過到老。

娶個媳婦，最好是段瑩兒。生個娃娃，無論是男是女。養個狗或者貓，沒事兒可以逗弄。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求大富大貴，但求三餐可繼。再偶爾和三五好友小酌幾口。

這不就是神仙的日子嗎？

何必要去打打殺殺，朝不保夕？

但說是這樣說，李阿七終究還是有點不甘心。

哪個少年沒有一個英雄夢？

哪個少年不希望自己與眾不同，鮮衣怒馬，秀出同輩？

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是怎樣的風光？他也想去體會一下。

尤其是在他有了能力以後，這種盼望更為熱切。

幸好，少年不需要立刻做出選擇，他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關莞爾告訴他，困擾他的頭痛是因為異能在覺醒，每一個覺醒者都會經歷。

異能覺醒的時候，身體會釋放一種與眾不同的氣味。

妖對這種氣味特別敏感，恨不得吞之而後快。

所以那三隻惡狗才會對李阿七垂涎三尺，時隔幾個月又找上門來。

這也就意味着，下次頭痛之前，少年人必須要做出選擇。

如果放之任之，那他自己，包括身邊人都有可能會陷入危險。

因為，如果妖類不主動暴露，那誰也不知道，城市裏到底潛藏着多少只，它們又潛藏在哪裏。

至於妖和魔是怎樣產生的，李阿七還沒有知道的資格。

……

李阿七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糾結太久，一件事情幫助他做出了選擇——他失戀了。呃，準確的說，被分手了。

這一天，少年人慣常的送小白花兒回家，走到了女孩的樓下。

「阿七，以後，你別送我了，我怕人家誤會。」

段瑩兒沒有像以往一樣，嬌俏的揮手告別，而是遲疑了一下，背着身子對男孩兒說道。

「嗯？你什麼意思？」

李阿七心裏一緊，他正在琢磨著女孩最近怎麼這麼反常？對自己日趨冷淡。

「阿七，我想了好久，還是決定跟你說清楚。」

女孩兒轉過身子，直視着少年人的眼睛，繼續道：

「我曾經對我們的未來抱有幻想，可是，這幾個月的相處，我的幻想破滅了。」

段瑩兒沒有理會李阿七皺起的眉頭，繼續說道：

「阿七，你太不求上進了。佛系的讓我害怕。我的另一半不需要是英雄，我不求他萬人矚目，但他一定要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女孩補充著，沒有給李阿七開口的機會，自顧自地說：

「阿七，你知道么？平凡不代表普通。看着我爸媽的生活，我太害怕了。如果你沒有能力，無權無勢，那你就只能是社會的底層，連朵浪花都翻不起來。看着別人的眼色，卑躬屈膝，庸庸碌碌一輩子。這種生活，我段瑩兒不想要。阿七，你能明白嗎？」

「段瑩兒，我在你心裏就是這種人嗎？」

李阿七聲音乾澀。平凡難道是一種錯誤？

「是的，你是，阿七。你本來有別的路可走，但你選擇了平凡，我很失望。所以，我們到此為止吧。」

小白花兒的聲音里略帶更咽。

「這是你的心裏話？」

心愛女孩的鄙視，猶如一盆冷水，狠狠澆在了李阿七的頭頂，澆得他冷徹心扉。

「是，李阿七，現在的你讓我看不起。如果你能改變，我願意等你。如果你能變的足夠優秀，我段瑩兒願意一直等你。」

女孩強忍着自己的眼淚，不想讓面前的男孩兒看出異樣。

「不用了，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你錯過了怎樣的英雄。你不要等我，剛剛你拋棄了我，現在，是我拋棄你。替幾個月後的我拋棄現在的你。再見，希望你一切都好，得償所願。」

李阿七滿肚子憤懣，五內俱焚，心頭火起。

不就是英雄嗎？我當給你看。

段瑩兒，希望到時候的你不要後悔。

今天，你對我愛答不理，明天，我讓你高攀不起。

下定決心的李阿七轉身離開，雙拳緊握，步履堅定。

他沒有注意到身後，段瑩兒已經哭的起不來身。

善良的女孩為了刺激心愛的男孩兒上進，犧牲了自己的感情。

從那天開始，學校了里少了一個低調普通的學生，多了一個飛揚跋扈的少年。

「七哥，小三被人圍毆。」

「在哪？走。欺負我兄弟，誰他媽的這麼不長眼？」

「你就是李阿七啊，聽說你很吊啊，哎呀，我的手，疼疼疼。」

「給你兩個選擇，要麼把這枚硬幣給我吞下去，要麼，去廁所里給我撅一個小時，自己選吧。」

「七哥，我錯了，七哥，饒命啊。」

……

這些做法並沒有換來小白花兒的回心轉意，段瑩兒是真的開始有點失望了。

李阿七並沒有完全理解什麼叫做英雄。

少年人也沒有橫行霸道多久，因為，隨着寒假的來臨，他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他是時候要做出選擇了。

他有的選嗎？

沒有。

他忘不了那雙大大的，紫葡萄一樣但充滿鄙視的眼睛。

當蜂后關莞爾接到李阿七電話的時候，本還想着再勸一勸。

她是真的不希望那個弟弟一樣的少年，踏進這個危險的圈子。

不過，想了一想，她還是尊重了少年人的選擇。

畢竟，李阿七已經十八歲了，他有能力對自己的行為負責。

女王陛下最終只是清清淡淡地說了一句：

「和你的朋友們告別吧，準備好，下學期轉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