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懲惡

李阿七走出校門不遠，還沒到公交車站，就遇到了麻煩。

看着眼前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五個社會青年，李阿七知道，自己今天可能要倒霉。

這幾個傢伙他都認識，是一些閑散人員，無業盲流，還是一個小團伙。

這些人平常無所事事，就混跡在附近的幾個學校門口，搶點錢，打打架，以欺負學生為樂。

有一點可以肯定，自己被他們截住，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兒。

「幾位大哥，我這個月保護費已經交過了。」

李阿七是被「保護」的對象，以為對方忘了，忙訥訥的開口提醒。

「李阿七是吧？別害怕，洋哥找你有點事兒，跟我來一趟。」

話說的還算客氣，可是搭在少年人身上的那隻胳膊，卻不容他拒絕。

半擁半推著，李阿七被帶到了一個死胡同，裏面光線昏暗，只能模糊的看到站着兩個人，一高一矮，一瘦一壯。

高瘦的那個應該就是所謂的洋哥，李阿七能腦補出他的長相。

一撮兒黃毛，兩條花臂，弔兒郎當，邪眉耷眼。

站沒有站相，坐沒有坐姿。

姥姥不親，舅舅不愛。

這就是典型的社會底層小渣渣，沒什麼本事，只會咋咋呼呼。

但，卻是李阿七這等老實學生不敢招惹，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洋哥，我今天沒帶錢，只有這麼多，您拿去，買包煙抽。」

李阿七甫一站定，連忙掏出兜里的錢，一邊遞過去，一邊說着。

身體下意識的動作，習慣成自然了已經。

「通子，是他吧？」

黃毛沒有伸手接錢，而是朝着身邊的矮壯身影問道。

「是，洋哥，就是他。」

熟悉的公鴨嗓子，讓李阿七瞬間記起了他是誰，中午，被自己教訓了一下的小霸王周通。

「小子，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吧？」

黃毛確定了沒有找錯對象，轉過頭來對着李阿七問道。

「知道，知道。」

李阿七連忙點頭應答。

心裏忐忑的少年，怯懦的不敢多說話。

「他這個月保護費交了嗎？」

黃毛問著李阿七身後的幾個小痞子，看到對方點頭，才又對着李阿七說道：

「出來混的，義字當頭，交了保護費，哥們就要保護你。」

黃毛洋哥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了一會兒，像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之後繼續開口：

「我不難為你，這樣吧，你乖乖站直了，讓我周通兄弟打幾個嘴巴，出出氣，再來個三鞠躬道歉，今天這個事兒就算了了。服不服？」

「服。」

李阿七連忙應答。

只是幾個嘴巴，疼幾下而已。懦弱的少年不敢抗拒。

至於三鞠躬？無所謂，就當拜祭親友了。

「你呢？」

黃毛沖着周通問道。

「洋哥義薄雲天，處事公道，您說啥就是啥，兄弟沒問題。」

在學校里橫行霸道的周通像是哈巴狗一樣，對着黃毛點頭哈腰。

「去吧。」

黃毛貌似很滿意自己「成熟」的處事風格，對着周通一晃腦袋。

聽到黃毛吩咐，周通不耽擱，摩拳擦掌，滿臉獰笑地走向李阿七。

少年人此時也閉上了眼睛，肌肉繃緊，等著巴掌落下來。

可是！

可是！

可是！

他答應了，他的身體卻不答應。

耳聽着巴掌掛風，呼嘯而來。

李阿七的身體又如同今天的中午，不受控的開始反應。

左臂抬起，攔，抓，拽。

擰身進步。

右肘邪砸，對準周通的腦袋。

野馬分鬃。

夢中，金鏢二郎的又一摔跤技。

「啊~」

聽到公鴨嗓子的慘叫，李阿七下意識地睜開雙眼。

小霸王被打的蜷縮在牆角，從他掩住口鼻的指縫裏，鮮血成縷的往下滴。

「又來？」

李阿七再次看着自己的拳頭髮愣。

「他媽的，敢還手？揍他。」

黃毛大叫，深感沒面子的他飛身踹了過來。

李阿七想都沒想。

腳不過膝，急進一步。

側身，亮肘。

收肘，側彎腰，一上一下，雙拳從頭頂齊出。

老猿掛印。

犀牛望月。

夢中，金鏢二郎的再一摔跤技。

噗~，噗~，嗵~。

「哎呦。點子扎手，一起上。」

被打的倒飛出去的黃毛，也顧不上什麼江湖道義，招呼著剩餘的五個同夥，外加小霸王周通，準備一起圍毆。

此時的李阿七腦袋一片混沌，把自己完全交給了本能反應。

只見他後退兩步，靠在一處牆角，雙掌一前一後，立在身前，右膝抬起。

靈猿問路。

夢中，金鏢二郎成名技法——靈猿十三擊的起手式。

「哎呦，我草。」

「媽的，看着點，打到我啦。」

「踹他。」

「找磚頭兒」

……

噼了啪啦，嘰里咕嚕。

昏暗的衚衕里，打鬥聲、怪叫聲此起彼伏。

好一陣兒，才消停了下來。

所謂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架不住人多。

李阿七雖然有着讓人驚嘆的意識，但他的身體沒有經過系統的鍛煉，略顯孱弱。時間一長，就跟不上自己的反應了。

況且他氣血不足，力量有限。

否則幾個小痞子而已，三拳兩腳的事兒，怎麼會讓他鼻青臉腫，腿痛手疼。

但不管怎麼說，他打贏了，雖然付出了一點代價。

當一隊特警出現在衚衕口的時候，看到的是如下場景：

幾個不良青年橫七豎八，躺倒一地，抱着胳膊，捂著退，哎呦哎呦地連聲叫着；

一個學生打扮的小夥子箕坐在牆角，身邊散落着幾塊磚頭兒，兩眼獃滯，兀自嘿嘿的傻笑。

警察怎麼會來得如此之快？

而且還是很少見的特警？

這要歸功於李阿七的班長、事件的導火索、嬌俏姑娘，小白花兒段瑩兒。

小姑娘今天走的也比較晚，剛演算完一道大題，就看到李阿七在收拾東西。

有點怕黑的女孩整理了幾下書桌，連忙追了上去。

頭疼的李阿七沒有聽到段瑩兒的嬌聲呼喊，小姑娘也無奈，只能快步小跑，緊跟其後。

走出校門，看到同班同學被幾個不良青年擁進了死胡同，段瑩兒心知不好，馬上撥打110，又看到不遠處有警燈閃爍，忙跑了上去，道明原委，引人來救。

這就是事情的始末。

「警察叔叔，我們就是打個架，不用這麼大陣仗吧？」

看着眼前荷槍實彈的一整隊特警，疼的齜牙咧嘴的黃毛洋哥，嚇的差點尿了褲子。

他以為自己惹到了不該惹的人，心裏把周通罵了個狗血淋頭。

「誰是你叔叔？我沒有你這種侄子。少廢話，上車，回警局再說。」

確實如同黃毛所說，只是打個架，尋個釁，滋個事。

孔武有力，身彪體健的特警們甚至沒有上手銬，掐著脖子，就把幾個社會閑散人員給塞進了警車。

動作稍微慢點兒的還被補上了兩腳。

剛剛挨過一頓毒打，渣仔們渾身疼痛，卻也不敢出聲，更不敢反抗，小雞崽子一樣乖乖地蜷縮在了一堆兒。

周通開始還囂張的很，要求給家裏打電話，想要憑藉關係，壓一壓特警，至少不用去警局，留案底。

結果人家根本不買賬，小霸王被拒絕了之後，只能躲在角落，偷偷抹眼淚，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嚇的。

李阿七和小白花兒段瑩兒也隨同上了車，畢竟一個是受害者，一個是報案者，還是要錄口供，走流程，方便銷案。

這都是必要的手續。

沒想到的是，這一趟警局之旅，讓少年平靜了十八年的生活再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