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遇刺 二
()青青居然安慰他道：「你不用太內疚，也不用自責。因為我現在感覺好好的，連傷口都一點也不疼。」
6小鳳眉頭皺得更緊。他知道，不疼，才是最可怕的。
6小鳳撕開她肩膀衣服，四根手指按住肩膀附近的肌膚，就低下頭，張開嘴，用力吸吮，直到青青叫起疼來才停止。
既然能感到疼痛，傷口裡的毒顯然已被吸出大半，餘下的殘毒對於青青暫時不會有致命的危險。
他盯向床，上面卻沒有任何機關。這是張很硬的木板床，也是張很普通的木板床，很厚，很結實。他突然一掌劈開床板，「砰」床上的木板被他一掌打得片片碎裂。
床是中空的，絕沒有任何機關，卻有一條暗格通向相鄰的房間。
他雖然吃驚，雖然憤怒，卻沒有失去理智。在沒有足夠把握之下，他絕不會盲目的追擊，最少有一半以上的原因是因為青青，他當然怕對方以青青的xìng命來要挾於他。
他隨後長長喘出一口氣，道：「你若是還能睡，便睡一會兒，若是不能睡便挨一會兒。天亮后我會帶你找一位大夫，再把你身上的餘毒清理乾淨。」
青青呻吟著，良久良久，呼吸突然變得急促起來，竟然一下暈死過去。
6小鳳心裡「咯噔」一震。他已隱約感到此毒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簡單，他的舌頭和接觸過青青血液的地方也在陣陣麻，他感覺到一陣暈眩，彷佛要嘔吐。
好霸道的毒藥，好犀利的一劍。可是，最狠毒的莫過於主持此yīn謀的人。
6小鳳全身的衣服幾乎已被冷汗濕透。
自己身陷重重殺機，卻還有心思與女孩子親密。這個女孩如此的純真，如此的美麗，也如此的不幸。
看著躺在他懷中的青青，6小鳳忽然重重的給了自己幾個耳光。
一間極為寬闊的屋子，地面光滑如鏡，四壁潔白無塵。
屋子裡顯得空蕩蕩的，只有一張短腿木桌，兩個蒲團。桌上有酒，有滷蛋，還有七張銀票。
吳森林盤膝坐在蒲團上，喝一杯酒，嚼半個滷蛋，他好像總是對滷蛋情有獨鍾。
南宮標沒有敲門，跨步走了進來，也盤膝坐在另一個蒲團上。他走路很輕，輕的聽不見任何動靜，好像腳下長著肉墊似的。也只有肉食動物才會長出肉墊，才會走的這樣輕。
兩人面對相坐，南宮標替自己倒滿一杯酒，一口飲盡，又把銀票收入囊中。
窗外的天sè已現魚肚白。
南宮標看著桌上的滷蛋，也不知看了多久，冷冷道：「你愛吃蛋？」
吳森林道：「是的，無論是雞蛋、鴨蛋、鵝蛋我都吃。」又道：「我不但自己吃，還喜歡請別人吃。」
南宮標道：「你吃，我不吃。」
吳森林道：「雞蛋才能孵出雞，你是殺人的人，又何必多殺幾隻雞呢。」
南宮標道：「我殺人，也吃蛋，我現在不吃，只因我不餓。」
吳森林道：「你現在也不缺錢花，為什麼還要再殺人，還要再賺錢呢？」
南宮標道：「我殺人不只為了錢。」
他殺人，只因他喜歡殺人。
每當他的劍鋒刺入別人的心臟，鮮血順著劍鋒緩緩流下的時候，他總是能享受那種血脈賁張的刺激。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當時他才十三歲，在一所貧民窟里住著。
飢餓，貧窮，折磨著他，可是最讓人不能忍受的並不是這些。他最不能忍受的是別人的冷眼與唾罵，他甚至忍受不了好心人的施捨與同情。
他殺第一個人的原因很可笑，對方也只是個孩子，也是十多歲。只因他在路上不小心碰到對方的衣服，換之而來的則是一頓唾罵，加上一口濃濃的黃痰。他低下頭，默默的忍著，隨後又跟隨對方身後，跟到一條衚衕里。在確定沒有人看到的情況下，忽然衝過去，用一根筷子狠狠的插入對方咽喉。
他目光忽然暗淡下來，瞳孔已因病苦而收縮。他實在不願回憶起當年的往事，只因當年給他留下的只有痛苦，沒有歡樂，只有仇恨，沒有感情。
不同的是，他現在殺人後已經不需要一個人偷偷躲起來嘔吐，他殺人已經越來越快，也越來越冷靜了。
他活著本就不是為了享受歡樂，而是為了忍受痛苦，他也討厭一切的歡笑聲。也許除了一種——婊子在床上吃吃的笑聲。
吳森林看著他，道：「我知道，6小鳳現在絕對還活著。」
南宮標道：「你知道？」
吳森林道：「每當殺死一個成名已久的高手，你的眼神總會有說不出的空虛，落寞。現在，我並沒有看到這種眼神。」
南宮標道：「他還活著，我出手的一劍雖然刺中一個人，卻絕對不是6小鳳。」
吳森林道：「你能確定？」
南宮標道：「我刺中她時，根本沒有遇到肌肉的阻礙，6小鳳絕不會有這樣的皮膚。」
他雖然不用眼睛看，卻可以用劍感覺出。劍好比他的手，好比手的觸覺。用手摸一塊木頭和摸一塊豆腐的感覺當然不一樣。
吳森林問道：「你是說，床上有兩個人？」
南宮標道：「林府的丫鬟，他叫青青。」
吳森林道：「看來他本事確實不小，無論在什麼地方都能找到女人。」
南宮標道：「他也是個男人，我了解這種人，這種人從不壓抑自己的需求。」
吳森林道：「他卻和你不一樣，你找女人只是簡單的交易關係，他卻可以在對方患難時，為這個女人做任何事情。」
南宮標道：「你很了解他。」
吳森林道：「你一定要記住，若是要殺6小鳳這樣人的，必須要先了解他的一切。他最大的軟肋便是太重視感情。」
頓了頓又道：「一位哲人曾經說過，最了解你的人一定是你的敵人，而不是你的朋友。若是朋友互相了解的太多，也許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南宮標道：「有道理。」
吳森林問道：「你的劍淬過毒？」
南宮標道：「劇毒無比。」
吳森林道：「平時殺人，你從不在劍上淬毒。」
南宮標道：「那要看對付什麼樣的人。」
吳森林道：「中毒后，最好的辦法便是趕快找醫生。附近八十里內，最有名的醫生是誰呢？」
南宮標道：「太原的醫生，最有名的當屬何傳宗，聽說他們家八代行醫。」
吳森林道：「那麼，6小鳳會帶著青青去哪裡呢？」
這句話他沒有回答，也不必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