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轟天雷

()郭風雷道：「有，轟天雷。」又接道：「段氏雙英的鞭法如若施展開，尋常十多個武林高手根本進不了身，其實他們的輕功並不在鞭法之下。」「你是說，段氏雙英已經死在轟天雷之下。」郭風雷點點頭又道：「唐一飛本就是以腿功見長，輕功自然也不弱。可轟天雷的範圍實在太大，他根本沒有避過的可能。」6小鳳道：「聽說唐一飛的「燕子三抄水」能在水面能連續躍出十五丈，連他也避不開？」郭風雷嘆道：「也許這世上沒有一個人能避得開。」6小鳳道：「幸好他已經被困山上，一個人總會餓，也總會困的。餓了要吃飯，困了要睡覺。我們可以等到他餓的要命，困的抓狂時再下手。」郭風雷搖搖頭道：「山上有廟，廟裡的香火一直很旺盛。何況，像他這種人，就算睡著也有一隻眼睛是睜著的，這是他多年走鏢時留下的慣例，也是所有鏢局門下所應有的。」「難道就這樣一直乾耗著？」「我們並不是耗不起，只怕趁著夜sè被他潛逃。若等的時間久了，難免會有疏忽大意，尤其是在二更天，人最容易犯困的時間段。」「照你這樣講，難不成連一點辦法都沒有？」「有，強攻。」「也許還有一個辦法。」「什麼辦法？」郭風雷問道。「你好像忘了一個人。」「誰？」「我。」6小鳳微笑道。「你有辦法？」「一個人無論武裝的多麼好，多多少少總會有些破綻露出，你們也許沒有注意到，也許給疏忽了。而我剛好對這種事很在行。」「這是件很危險的事，你一定要考慮清楚再去做。」郭風雷神sè很凝重，顯然替他捏了一把汗。「我已經考慮清楚，這件事非得我們去做不可。」「我們？」「是的，我們的意思就是我和你一起去。」花滿樓靜靜的站在那裡，終於開口說道：「我的朋友不多，我不想看到最好的朋友變成一大堆包子餡。所以你完完整整的去，也要完完整整的回。」6小鳳沒有說話，只是重重的點點頭。他相信花滿樓一定能看到，一定能。山腰上的風從東南方向吹來，帶著些木葉初net的清香，又帶著些令人作嘔的腥味，風中的寒意更加濃烈。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又形成一股奇特的味道，死的味道。這種味道彷彿有一股奇特的魔力，只要你一個不小心，會沉淪到底，進入萬劫不復之地。一路居然無話，郭風雷臉sè鐵青，沒有開口，沒有笑，臉sè顯得空洞，冷漠。每次殺人之前他都是這種表情。6小鳳顯得輕鬆很多，一臉懶洋洋的表情。顯得那麼洒脫，隨意。可是一旦遇到危險，他也會變的像野獸一樣，有了野獸般的本能與感覺。郭風雷終於忍不住道：「難道我們就這樣搜山，若是這樣找，能不能找到？」6小鳳回答：「我們不搜山，你若是他，會躲在哪裡？」郭風雷道：「我會躲在樹林茂密之地，也許現在正躺在樹上睡大覺。」6小鳳指道：「在樹上睡覺又怎能比床上舒服，沒有人敢攻上山時，我一定會在那裡睡覺。」郭風雷順著手指望去，不遠處有間寺廟，在樹葉的掩映下隱隱露出一角。郭風雷問道：「你確定他在裡面？」6小鳳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我觀察過，山上只有這間寺廟有香火，有香火一定有人住過，有人住過的地方也一定會有食物和水，我若是他，也一定吃飽后躺在那裡睡大覺，以逸待勞。」6小鳳連續說出三個「一定」，來強調此事的最大可能xìng。6小鳳又道：「他手上有轟天雷，所以我會在七丈以外和他談判，以免生意外。而你的任務則是從背後襲擊，一擊必中。」郭風雷點頭道：「這個主意聽起來很不錯，只可惜還是不會成功。」6小鳳問道：「為什麼？」郭風雷道：「我認識他十年，他走鏢時也有不少人在背後出手，卻每次都能安全躲過。你知道是為什麼？」他不等6小鳳問又道：「只因這種人天生長著四隻眼睛，五丈以內所有的風吹草動，很難瞞過他。」6小鳳道：「我有說過讓你走過去，一掌拍碎他的天靈蓋？」郭風雷道：「你沒有這麼說。」6小鳳緩緩拿出一副針筒道：「這是厲巧手拆的那副針筒，他既然能拆，當然也能裝。」郭風雷緩緩的接過，鄭重的彷彿第一次抱到自己的新生兒一樣。他記得自己第一次坐上總鏢頭的大椅上也有過同樣的感覺。6小鳳道：「我知道你不削使用暗器，但你要知道，暗器也是種武器，武林中有很多君子都使用過這種武器。」郭風雷點頭道：「我知道。」6小鳳又道：「記住，你只有一次機會。不到萬無一失時絕不能出手。」郭風雷又點頭道：「我記住了。」這次計劃只有一次機會，不成功則成仁。他也從沒有見到6小鳳對待一件事這樣認真，這樣嚴肅。智者淡然，無yù，冷靜，對於每件事情，都將把握放到最大化。都將細節講述到一分一毫。在這一點上他表現的確實像個智者，在某些方面他又蠢的像頭驢子，天生拉磨的驢子。也許大智若愚就是這樣由來的。6小鳳直到這時才現，這奇怪的yīn謀是自己一手策劃好的。這yīn謀非但可怕，而且真能要了石環山的命。他也了解到暗算別人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想到這裡他不禁搖頭苦笑起來。收拾一下心情，隨即瘋瘋癲癲的唱起兒時的歌來：「妹妹抱著泥娃娃，要到花園去看花。。。。。。」廟裡的人也真沉得住氣，聽到這樣難聽的歌居然忍住了。6小鳳乾脆提高嗓門，邊唱邊往廟門處前行。不知是被歌聲感染，還是被歌聲陶醉。石環山居然冷冷的看著他，腳下一步步的邁出來，但現在看著6小鳳的時候簡直在看著個死人死的。石環山竟然不知從哪裡找來只藤椅，舒舒服服的坐下。他當然不著急。6小鳳一直站在那裡，好像在怔，此刻突然嘆了口氣，道：「我佩服你，你真沉得住氣。」「有時候，我也挺佩服我自己。」石環山連說話都是冷冰冰的，多年的走鏢生涯鑄造了他鐵一般的xìng格。又道：「看你鬍子長的比眉毛還像眉毛，你一定就是長著四條眉毛的6小鳳。」6小鳳道：「你說的人好像就是我。」石環山道：「不管你是6小鳳，還是阿貓阿狗，只要過了這道門檻，都得死。」6小鳳在門外找了處乾淨的石板也舒服的坐下，道：「我本就不打算進去，活的這樣瀟洒，我又何必自尋死路。」石環山道：「你在門外當然不會死，可是有個人馬上會變成一隻紅燒蹄膀。」6小鳳道：「你說的這個人，我認識嗎？」石環山道：「你當然認識，廟裡分前後兩門，你如若在前門，他自然在我背後。」6小鳳道：「是的，你很聰明。」石環山問道：「他在等機會？」6小鳳嘆口氣道：「現在看來，這根本不算是機會。」石環山居然摸出一顆黝黑的圓圓的東西在手裡把玩，沉聲道：「那的確可以算得上一次機會，下地獄的機會。」6小鳳笑了笑道：「天堂與地獄本無界，你又怎知他一定是下地獄？像他這種人死後說不定會上天堂的。」石環山冷笑道：「他一定上不了天堂。」6小鳳問道：「你又如何得知？」石環山道：「自從他見到一個人後，已無異捨身入地獄。」6小鳳道：「你說的人是誰？」石環山沉默很久才緩緩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一直隱藏在後門外的郭風雷徑直走到門口停下道：「最應該下地獄的人，豈不正是你自己。」石環山突然仰面狂笑，道：「不錯，正是我自己。」郭風雷道：「你窺視總鏢頭之位，已不是一天兩天。我萬萬沒有想到，你竟敢為了儘快上位而偷襲於我。」石環山收住笑平靜的道：「我若要偷襲你，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郭風雷搖搖頭道：「事實俱在，你偷襲於我，我還活生生的站在你眼前。你說奇怪不奇怪。」6小鳳聽著覺得很好笑，越聽越好笑，他居然捧起肚子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流下。兩人都直視6小鳳，看他的眼sè都有些異樣。6小鳳卻還是面帶微笑，安然自若，完全都不在乎。6小鳳先指了指郭風雷道：「他偷襲你了？」郭風雷道：「是的。」6小鳳道：「你卻還活著。」6小鳳又指到石環山手裡黝黑的東西問道：「你當然知道他手裡拿著是什麼東西。」郭風雷道：「我知道。」6小鳳又道：「若是用它偷襲你，你還能躲得過嗎？」郭風雷道：「我躲不過，但我也想提醒你件事。」6小鳳還是那種滿不在乎的表情道：「你說，我聽。」郭風雷道：「鏢局上上下下幾百人，又有誰不知他以重金購得三顆轟天雷。他不用，只是不想暴漏自己而已。」當年江南霹雷堂堂主雷震天，花費大量心血製得十三顆轟天雷。機緣巧合之下被石環山以重金購得。多年的走鏢，從未失手，倒是有一半應該歸功於這三顆轟天雷。嚴格來說，這三枚轟天雷的價值不在任何一種暗器之下。6小鳳道：「可是他還是被認出。這說明，無論在任何情況下你都能認得出他。」「哼。」郭風雷顯然不太認同這種說法。6小鳳道：「無論誰在花滿樓前，想要用普通的暗器殺人都很不容易。你覺得他會犯這種致命的錯誤嗎？」這次郭風雷連「哼」都懶得吭聲。6小鳳向石環山問道：「我不是個壞人，你也不是，所以我相信偷襲的人不是你。」石環山道：「你自己相信又如何。」6小鳳道：「我不但相信你，還要和你做個交易。」石環山道：「你事先企圖騙我一次，現在卻要和我做交易。我不想上你的當。」6小鳳道：「這次我保證，你絕不會上當。」石環山道：「什麼交易，你先說說看。」6小鳳道：「用一件秘密，換你手中一顆轟天雷。」山下，傍晚，路旁樹木成蔭。陳彪與眾人在樹下的yīn影里已經站了好長時間。想起追石環山時的那聲巨響，他現在還心有餘悸。他苦練多年的地趟刀法，無論是上下結合，刀法相融，還是跌打滾摔，都配合的密不透風。但面對的是轟天雷，他多年苦練的武功好像全無用武之地。段氏雙英與唐一飛被殺時他是親眼所見。他的臉上充滿了驚訝與恐懼，令他恐懼的是他從不知道，人還可以這樣死，死的如此可怕，甚至沒有一塊完整的屍。他當時胃裡忍不住的翻騰，差點吐出來。他也知道，當時有這種感覺的不止他自己。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感覺，感覺到人在面對這種暗器時生命的卑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