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花間有劍

第1章 花間有劍

江陽郡以北,芙蓉城以南,有一個出產各類與花有關的物品的村莊,村莊有個好聽的名字叫花間,因為名字太美,以至於每一壇花間出品的酒罈上,每一個袋子乾花上,都是印上了這個名字,暢銷劍南道諸城,甚至傳出劍門外。

能產出如此美味的花酒的地方,自然是風光十足的,鮮花遍野。

村民們為了灌溉花田,引來江里的水流淌其間,茉莉、牡丹、芍藥、山茶花、菊花……最後注入到中心的大蓮花池裏。

東邊小山上是清一色的桃花,東面的小坡上是接着芙蓉城外的芙蓉花,南面是各種各樣的梅花,至於東面嗎,似乎村裏人也沒有過多管理他,只知道裏面生長著許多天然的草藥,而且裏面有一個是茂密到深不可測的地方,村民往往會繞開那個地方,以至於那個地方越傳越神。

現在正值煙花三月。

滿林的桃花格外的討喜,粉粉嫩嫩掛滿了枝頭,再配上時不時山風吹下的花瓣,多少是有點桃花源的落英繽紛那意思了。

村裏的姑娘們也開始了自己忙碌的採摘,這是他們其樂融融的工作,但是原本唯美的畫布似乎是出現了點點瑕疵。

姑娘們也不會一下子把樹上的桃花摘完,總是會挑挑揀揀的,留下一點,雖然不多,但是也足夠看了。

摘完以後,她們會悠閑的拿到村裏的釀酒作坊里去,在那裏會有人將它們製成美味的花間出品桃花釀。

人來人往,絡繹不絕,這裏的一切都是那麼井然有序的進行着。

比起下面的忙碌,在頂端的一個地方倒是顯得清靜了很多。

山頂有着一個小草廬,廬外還有個不大的院子。院子裏是一顆不同的桃花樹,樹榦比其他的要黑上一點,粗上一圈,開出的花也是與眾不同的,十分的鮮紅,就好似上面沾染著血一樣。

由於它的個頭實在是太過於突出,好像是額外施加過其他的肥料肥料一樣。

但是左右看下,也還有一處特別的,就是它的樹蔭下,樹根之間,插著一把劍,劍穗上有幾種不同的花,劍柄和劍身上的紋路格外的精緻,似乎是細細雕琢過的。

比起山下的幾十人的熱鬧,這裏應該算是兩個人的冷清吧。

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正在那顆奇特的桃花樹旁扎著馬步,而且兩個胳膊和頭上還放着一小碗水。

艷陽高照,雖然還不到那麼夏天熱的時候,但是從少年打濕的汗衫和頭上不停冒出的豆大的汗珠可以看出,是這樣扎著有些時候了。

「花叔,皓兒知道錯了,就饒了我這一次吧。」少年顫顫巍巍的說道,似乎是力氣將盡了。

「這話,不應該對我說,等你娘回來,給她說去。」草廬外的男子一邊喝着茶水,一邊淡定的說道。

少年叫李皓,現在正是十七歲的大好年華。

而被他喚作花叔的男人,可以說,長的就像這一樹的桃花一樣,都可以用妖艷來形容,何況他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年過半百的大叔。

「誰叫你去個青樓被你娘抓住了,早幹嘛去了。」花叔放下手裏的茶杯,一本正經的說道。

「沒、沒有。」李皓聽到青樓兩個字,原本粉嫩的臉上一下變的赤紅到了脖子,說話也變得結巴了。

「其實花叔認為男子去青樓並不是什麼壞事」花叔給自己倒上了一杯清茶,隨即又是說道,「錯就錯在太不小心了,被你娘當場抓包。」

這一連串的話說出來,

李皓已經近乎是生無可戀了,彷彿是覺得自己就算是跳進黃河也是洗不幹凈了。

他哪知道那是青樓啊,原本他只是趁著店裏人多,娘沒注意偷偷溜出去聽聽說書的。

哪知道今天他常去聽說的地方的先生告病了,他就想着換個地方吧,就打聽打聽着到了那裏。

是在外面看到了一個像是先生的人物了,可是還沒等他看個仔細,就被人拉了進去,安置在一個靠前的位置,原本空空如野的小桌上,幾乎就在一瞬之間上好了菜,擺上了碗筷,酒杯就倒上了美酒,還沒等李皓反應過來,就有兩個美人沖着他的帥氣和稚嫩,就主動湊到了他的身旁,準備拉着他開始尋歡作樂。

原本他以為的說書先生,只是在場上報了個節目,「這就有請朱花魁為各位公子帶來本店的弄春舞。」然後就下去了,在沒有見着身影了。

當李皓他娘找來的時候,左邊的一個美人舉著杯子在他的嘴邊徘徊,右邊另一個美人用筷子夾起美味就要往他嘴裏送,台上的花魁也是剛剛登場,準備熱舞一手。也是在一切都還未真正開始的時候,李皓的老娘出現了。

其實當時李母的心情是複雜的,看着自己平時獃獃的兒子,出沒在花叢之中,再看看自己兒子的長相,其實更是覺得是別人家的豬供了自己家的白菜一樣惋惜,然後才是兒子居然偷偷背着自己逛青樓的憤怒。

才有了現在的故事。

也是在一個時辰前,李皓才從花叔那裏得知了,什麼是青樓,什麼是花酒,什麼又是花魁,還有為什麼裏面的東西那麼貴,也終於是知道了為什麼這樣以後母親會如此生氣。

「對了,你娘到底多久回來啊,總不能讓我一直這樣看着你吧。」平時耐心極好的花叔也是會不耐煩的。

「應該是去找爹去了。」李皓艱難的回答道。

「那為什麼會去怎麼久。」花叔疑惑道,「那你爹應該現在在幹嘛?」

「應該在為花田施加以花肥,這樣他們就可以開的更好了。」李皓自信的說道。

「哦,原來是在挑糞啊。」花叔恍然大悟的,但隨即又是眉頭緊縮,「那不該啊,」隨即又是灼了一口茶,「多半是偷偷喝酒,不幹正事,被你娘發現咯。」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似乎很是好奇他的遭遇。

李皓一陣無語,可能是因為如此妖艷的男人的口中說出了「挑糞」二字,着實有傷風雅。

花叔見狀,「怎麼,我一個花間之人都可以說,那個山野村民就不能聽了。」也是覺得奇怪吧。

看着時候,也是差不多了,花叔空出拿茶杯的手,一揮之下,李皓上身上放着的碗就盡數離身了,一下子就疊好放桌子上了。

李皓鬆了鬆手腳,先緩解緩解疲勞,「花叔,那小子我就先走了。」說着說着,就要開溜了。

花叔倒是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單手掐訣,「花間。」兩個字說的很有分量。

只見那桃樹下插著的那把劍應聲飛出,直直向李皓飛去。

李皓見狀,沒有過多驚訝,只是加快了自己的速度,並不覺得花叔起了殺心。

可以說李皓並不是沒有武學基礎的,至少他跑的快,躲的了,可是他再這麼快在他花叔面前都是無濟於事的。

沒幾下李皓就被劍打了回來。

最後癱倒在地,不再反抗了。

花叔也是,知道小傢伙鬼點子多,於是直接就將花間壓在他的身上,以防萬一,至少……要等到他親娘來。

花叔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又是輕輕一揮手,但是劍確不是我們想的那樣回到了樹下,而是先一劍柄拍暈了李皓,再插回樹下的土裏。

「都不心疼你兒子的嗎?」花叔緩緩放下酒杯。

「今天,他差點闖了大禍。」聲音是如此的動人,可以說化成人型的話,那是絕對不輸於花叔的妖艷。

而聲音的主人也自然是不凡的,儘管已經是為娘十幾年的年紀了,依然是芳華依舊啊,不輸及笄啊。

「言墨啊,這次是不是罰的重了。」花叔給女子也是倒上了一杯茶。

女子,正是李皓的母親,名言墨,卻是姓金的。

金,在這廣袤的天武國土上,或許就真像是金錢一樣的存在。

凌雲樓,掌握天下財運七分,他的門人姓金。

而且,金言墨就是當年的凌雲第一仙,至於為什麼,大財主的女兒會在這裏,又是一個漫長的故事了,這裏暫且不提。

「今日的事,是個局。」金言墨做到了花叔對面,接過了那杯茶,喝了起來。

「怎麼了,還是被發現了嗎。」花叔,又是一掐訣,花間劍這次飛到了花叔手中。似乎只要花叔心念移動,花間就會如約而至。

「怎麼,又要開殺戒了?」金言墨瞧了眼正在擦劍的花叔,淡笑道。

「這二十年,就沒有停下過啊。」花叔右手持劍,左手輕撫花間劍的劍身,再輕輕彈了彈擦亮的劍身,似乎是準備好了。

「百殺厭血。」金言墨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回憶什麼,緩緩說道。

「是覺得以前的名字更好聽嗎?」花叔聽到那個名字,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呢。

「妖殺神,月青霜。」金言墨睜開了眼睛,眼裏是難得的肅然。

摘星樓,天下四樓之一,憑藉以一換一聞名,知曉天下七分之事。

將天下武者排名起來,並從中安排些守榜人,發佈有天下三大榜,殺榜、武榜以及美榜。

這三個可能是摘星樓唯一免費提供的信息資源了,所以才能算是天下。

殺榜,排序天下殺手,因為是殺手,所以上面也只能留下殺手的代號而已,而殺榜前五,就被江湖人冠以殺神之名。

而百殺厭血的名號,在江湖上,出名用了一年,上殺榜用了一年,登殺榜前五用了三年,短短五年時間,就在江湖掀起了不知多少腥風血雨。只是如今他消聲滅跡二十年,很少有人還記得這個殺人不喜血的魔頭了。

面對這樣的魔頭,金言墨這等婦人確是一點懼意沒有。

反倒是把弄着他遞來的茶杯,有意無意的說道,「原來皓兒聽說書的那個先生被人打傷了,所以今日並沒有出席。」

「路上有人暗中引導我的傻兒子,一路引到了邀春樓,幸好我及時趕到,才沒發生什麼大事。」金言墨也給自己續上了一杯。

「你想要我屠了江陽邀春樓?」月青霜語氣冷冷的,似乎只是要確定一下自己的目標。

「不用了,這次。」金言墨淡淡的說道。

「怎麼,都殺過怎麼多了,現在覺得不好意思了。」月青霜打趣到。

金言墨沒有多說,而是起身走向了她口中的傻兒子,三下五除二就把他抱了起來。

就在要走時,緩緩開口道:「因為這次那裏來人了。」

「看來你的丈夫有的忙了。」月青霜又是一揮手,花間就又插回了那似血一般的桃花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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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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