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頭挺大，臉上沒什麼肉，本該是一張圓圓的嬰兒肥小臉瘦成了瓜子臉就顯得那雙漆黑的眼睛更大了。
岳陽看見孩子下意識想要露出個笑來，把茶几上的玩具小汽車拿起來遞給小何志，但從這副兇惡的臉嘴上露出那種笑容，著實稱不上慈愛。
岳陽臉上的笑容還沒有完全扯開，小何志嚇得一屁股栽倒在地，扁著嘴差點哇一聲哭出來。
「寶寶！」
秦夢顧不上手上的泡沫，衝過來一把將孩子從地上抱起來。
「怎麼就摔了呢？是不是沒站穩？不怕不怕啊，有沒有摔疼？媽媽給呼呼，呼呼就不疼了，小志最乖了。」
廚房裡女人輕聲溫柔的哄著孩子，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無辜摸摸鼻子，老實端正坐好，一副不是我把他嚇摔的正經模樣。
秦夢從廚房抱著孩子出來時，岳陽還坐在沙發上，小何志只是轉過來看了岳陽一眼又嚇得立馬轉了回去。
秦夢立馬又把孩子抱緊了一點。
岳陽盡量不再去看那母子倆，用平靜地語氣說。
「桌上的藥膏和藥酒是給你買的，你記得用。下午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會很晚才回來，晚飯你們自己吃，不用等我，明天的菜我晚上回來也會一起帶回來，廚房還剩的你們能吃就盡量吃完，放到明天不新鮮了。」
岳陽在心裡準備好的一長串話一口氣說完，從沙發上起身，把口袋裡給秦夢準備的五百塊錢掏出來，背對著秦夢放在茶几上。
「這是這個月的生活費，你用完了跟我說。」岳陽頓了頓又道：「昨天發工資了，我今天取了一千，卡里還剩兩千。」
秦夢目送岳陽離開家，抱著孩子蜷縮在沙發里除了瑟瑟發抖不知道該做什麼。
他為什麼給她買藥酒藥膏？
為什麼主動給她那麼多生活費？
為什麼告訴她發了多少工資？
為什麼和她說那麼多話？
他現在是出去和人喝酒了還是還是躲在角落裡等她跑出去就把她抓回來進行更猛烈的暴打？
這是惡魔的新花招嗎？岳陽晚上十一點才回的家，家裡靜悄悄的，借著路燈的光亮，他先去陽台上把今天早上洗了晾乾的衣服拿下來，去了衛生間簡單沖洗了個澡才回了書房休息。
他出去大半天找了兩份兼職，第一份兼職是在遊樂園裡穿上玩偶裝裝扮玩偶。
今天是周天，遊樂園裡有不少家長帶著孩子去遊玩。岳陽扮演玩偶與他們玩耍的同時觀察其他家長怎麼帶孩子。
四個小時下來，他學習到了不少帶娃知識，還賺了六十塊錢。
簡單吃了份盒飯，看著時間還早，他轉悠著去了菜市場先把明天的菜買好，在菜市場不遠處找到了另一份工作。
給人扛包卸貨，從大貨車上把一袋一袋的大米搬到倉庫里。一袋二十五公斤的大米，按照要求卸下一袋一塊錢。
卸貨的工人一共有五個，貨只有一車。要是別人多卸兩袋，那自己就少好幾塊錢。
昨天原身喝酒花出去兩百塊，今天早上買葯買米買肉花出去小二百。
去遊樂場一次少說要花一百才能盡興。
盤算著這些，岳陽讓人在他一邊肩頭放了兩袋米。
「小夥子，這一袋米一百塊，摔壞了可是要賠的，今天晚上就白來啦。」
岳陽點點頭謝過那人好意，扛著四袋米穩穩噹噹從貨車上走下去。
別人扛兩袋米跑一趟需要五分鐘，
岳陽就需要四分鐘，空手回來時，他都是用跑的。
其他工人見他這樣，露出年輕人你還是太年輕了的表情。這種事情，細水長流，力氣都要花在刀刃上，現在跑得快，後頭沒力氣扛不動了，錢還不是他們拿。
但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岳陽還是像最初一樣，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這就過分了啊！
人家扛兩袋米的都累得氣喘吁吁，他個扛四袋的活蹦亂跳，生生把別人都比成了弱渣。
其他人忍著憋悶也加快了進度，大家你追我趕，結果就是，除岳陽之外的眾人都累了個半死，往常需要卸三個多小時的貨，今天兩個半小時就做完。
岳陽保持一個小時跑十五趟一趟四袋米的速度，兩個半小時賺了一百五十塊錢。
加上之前賺的六十，扣除吃飯的十塊，他身上多了二百。
把昨晚今天花出去的都賺了回來了。
岳陽表示很滿意。
老闆也很滿意，留了岳陽的聯繫方式，說下次卸貨還叫他，還把角落裡的半袋子碎米送給了他。
別看是碎米，那也是新鮮米，拿回去煮粥也不影響口感，這小半袋夠煮上兩個月的粥。
卸兩個半小時的貨，看似輕鬆，還是花費了岳陽不少精力，他躺在小床上什麼都來不及想就沉沉睡過去。
一直醒著的秦夢聽著隔壁隱約傳來呼嚕聲這才小心翼翼地帶著警惕和疑惑睡去。
何化成上班是早上八點半到下午五點半，平日上班時，基本都要睡到八點以後才會起床。
今天他七點就起來了，才打開書房門就和從衛生間洗漱出來的秦夢對了個正著，秦夢嚇了一跳，驚慌道：「我，我馬上去做早飯。」
「小志還在睡著？」「啊？啊。小志，小志還沒醒。你，我……小志，小志他還小，你別打……」
秦夢下意識想走到房間門口擋住門，整個人慌亂得說話都語無倫次起來。
「今天我去上班后能幫我收拾一下書房嗎？順便給我拿兩身換洗衣服過來，今天的菜我買回來了，有半袋子碎米是老闆送的，你摻在好米里煮飯或是單獨熬粥都行。
時間還早，你陪孩子再睡一會，早飯我出去吃，你們睡醒了做自己的就好。」
岳陽說完就進了衛生間洗漱也不管秦夢站在原地如何怔愣。
他到公司時，保安老王才把門打開，保潔阿姨正在裡頭打掃衛生，其他人都還沒來。
老王見他來，還愣了一下，像是看花眼了般揉了揉眼睛重新看過去。
是何化成沒錯。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平日里不是踩點就是遲到的何化成居然提前快一個小時到公司。
何化成對著老王笑了一下，把一份包子遞給老王，「王叔早，吃早飯了嗎？」
別看老王只是一個小小的保安，但也要分是誰家的保安。
何化成是公司里為數不多知道老王真正身份的人，還得益於他那次喝多來晚了，不小心撞見老闆和老王說話。
老王是老闆的親舅，把自家人安排到這個崗位盯著公司，這老闆也太人才了！
平日里，何化成見到老王都是惹不起的繞道兒走，今兒這麼熱情迎上來直接送包子讓老王直覺事情不簡單，他剛毅正直的把手裡的兩個肉包子推回去。
「我吃過早飯了，你自己吃吧，今兒咋來這麼早啊！」岳陽很乾脆的打開當著老王的面咬了一口，咽掉嘴裡的包子笑著道：「啊，有兩個問題還沒處理好所以來得早了一些，王叔真不吃嗎？」
他把還沒吃的另一個包子再遞過去，老王也笑著又推回去。
「那王叔再見，我先進去忙了。」
他朝老王揮揮手，吃著包子朝著辦公室里走。
老王咂巴咂巴嘴突然有點想吃包子了。
岳陽工作直到下午下班才離開辦公室，中午午休吃飯時間他都是匆匆吃了午飯又回來工作，別人眯覺他工作，那積極的工作態度，像是突然出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在他走後，同辦公室的同事都在小聲議論他今天的變化。
岳陽回到家時，快七點了，比他平常回來的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早上他沒特意說今天晚上要不要回來吃飯，秦夢以為他出去吃飯了，就簡單做了些飯菜，正要帶著孩子隨便吃一點，房門就在這時被打開，秦夢登時嚇停了動作。
小何志也是一下從小凳子上滑下來，跌跌撞撞朝母親身邊撲過去。
岳陽一隻手裡提著一板雞蛋，另一隻手裡拿著的是一把玩具手槍，是他特意給小何志買的，一按扳機能發出「突突突」聲音，還會唱歌閃燈的玩具手槍，就跟昨天他看見那個小孩手裡拿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