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三更
發信人都是霍恆,林涼以為他有什麼緊急情況，急忙點開，結果裡面的畫風是這樣的：
【我到校場了。】
【我正在開艦隊重整會議。】
【我來部隊食堂了。】
【我吃完午飯了。】
諸此種種,看得林涼頭大，這些信息每隔十五分鐘來一條,林涼看著看著，霍恆又來了條：「我又要去開會了。」
「呃……」林涼忍了忍,還是給他發了條：「你為什麼每隔十五分鐘都要給我發一句消息？」
霍恆：「怎麼了,你煩我了？」
沉吟片刻,林涼違背良心：「沒有。」
霍恆：「那就好。」
【所以你為什麼要發消息？】
過了一會兒，對面發來：「你不在，我當然要時時刻刻跟你彙報我的行程。」
【不準說不行。】
這時，林涼的學生過來了：「林教授，我們去吃飯吧,都快過時間了。」
說著，他看到林涼終端屏幕上的「霍恆」二字,驚喜道：「您正在跟元帥大人聊天嗎？好不可思議啊,我一想起以前在校門口看到來接您下班的元帥大人，就感覺像做夢一樣，怪不得我總覺得那個人的氣勢和其他Alpha不一樣……」
「林教授，他平時是個怎樣的人啊？」
正聽著,林涼又收到了霍恆的信息：「會議拖后五分鐘，你吃完午飯了嗎？」
林涼默默按掉終端：「他是個……特別黏人的人。」
說完，林涼就走了，只留下一個深藏功與名的背影。
學生：「？？」
元帥大人？黏人？？
.
不知不覺間,霍恆已經去了六天了,這六天時間,林涼獨自在家，偶爾還去學校逛逛，對著空蕩的大床，他沒有半點想念霍恆。
——因為有的人不在身邊，也能創造出時時刻刻都黏在你身邊的既視感。
六天，一百四十四個小時，八千六百四十分鐘，霍恆每天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他發消息，每十五分鐘一條，風雨無阻，活躍得像個低仿號。
林涼忍了六天，最開始還跟他聊上幾句，關心關心霍恆的情況，後來就忍不住了，手指舉在拉黑鍵上掙紮好幾次，還是沒捨得按下去。
心軟的代價就是他現在連終端都不敢打開。
可第七天的時候，林涼忽然收不到霍恆的信息轟炸了。
他以為是霍恆今天時間沒卡對，可等了一陣，發第二條的時間都要過了，霍恆還是沒給他發信息。
林涼便給他發了條：「早安。」
又等了半個小時，對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林涼有點著急，發了好幾套霍恆都不回他，他甚至開始懷疑霍恆是不是在因為他前幾天對他愛答不理的態度生氣。
可霍恆不像是生氣就不回他信息的人。
他又給隨行的副官發信息，過了一會兒，副官回他了：「嫂子，老大今天和那幫老頭開議會去了，議會所信號都被屏蔽的。」
【對了，老大臨走的時候說，您要是今天想他想得吃不下飯，就看看新聞聯播。】
「呃……」林涼打開電視投影，一號台果然在播新聞聯播，鏡頭是遠眺，林涼正巧看見霍恆的背影走進議會所的白色大門裡，周圍都是護衛，聯盟軍旗飄飄，陣勢擺得很大。
林涼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在沙發上。
終於是清靜了。
林涼悠閑地度過了一天安靜的生活，下午，副官給他打來電話：「嫂子，您在家幹嘛呢？我尋思著您和老大要不要搬回來…」
林涼：「霍恆他開完會了嗎？」
「開完了開完了，剛開完不久，理都沒理我就走了，好像是找您去了吧，我們這邊工作都結束了，您可以和老大好好休個假啦——」
林涼幽幽地嘆了口氣：「可算結束了……」
「怎麼了嫂子？！我們不在這幾天，老大不會搞了什麼幺蛾子了吧？老楊說他這次看著很正常啊……」
林涼又嘆了口氣，想起霍恆那沒日沒夜的信息轟炸就開始頭疼：「你是不知道，他……」
「嫂子您別急，慢點說，說出來一定幫您解決！」
「也沒什麼……就是……」林涼頓了頓，還是忍不住朝副官訴苦：「他出門這幾天，我都快讓他煩死了……」
「他天天從早到晚給我發消息，每過十五分鐘一條，連洗個手都要跟我說他正在擰開水龍頭。」
副官傻眼了：「啊這，啊這這這，什麼時候的事？」
「就他出去這幾天。」話音剛落，林涼好像聽到什麼，猛地一靜。
他抬起頭，看見客廳半開著的窗外，霍恆站在窗前，平靜又悲傷地看著他。
林涼丟下終端，急匆匆跑出去，霍恆就站在門外，手裡提著袋甜品，眼神平靜得如一灘死水。
多日不見，林涼剛要激動，就見他擺出了一個「停下」的動作，說：「你原來，早就厭倦我了嗎？」
「蛤？」林涼嘴角一抽，看來剛才的吐槽被霍恆聽見了，林涼有點心虛，平時他嘟囔幾句自然是不怕霍恆生氣的，可現在霍恆的腦迴路跟泡麵似的，彎來彎去沒人捋得清。
林涼：「沒厭倦沒厭倦！我正想你來著，你怎麼回來得這麼快？」
「開車回來的。」霍恆靜靜地看著他，深綠色的眼睛里依舊充滿了悲傷。
「這是我在路上給你買的蛋糕，記得要及時吃掉，過了夜就不能吃了。」霍恆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
林涼慢吞吞地接過來，總覺得哪裡不大對勁，這場景有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好像接下來應該……
「既然你已經厭倦了我，我作為一個男人，就絕不會繼續糾纏下去，你放心，我會安靜地離開你身邊，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困擾。」
霍恆：「我們好聚好散吧。」
「蛤？？」
「我沒！！」林涼一激動，手裡的袋子沒拿住，啪嗒掉到地上，林涼趕忙蹲下身去撿，還好裡面的蛋糕都有盒子裝著，雖然摔得有點變形，但吃還是照樣吃。
霍恆卻蒼涼地笑了：「你看，你連我的禮物都如此厭惡，對不起……不必再說了。」
說完，他扭頭上車，如離弦的劍一樣飛出去。
「呃……」後知後覺又「被分手」的林涼提著袋子站在門口。
還來？還來？！沒完沒了了是吧！
.
五分鐘后，他一邊用勺子舀著蛋糕，一邊給霍恆打電話。
打電話，不接，發簡訊，不回。
很好。
林涼把拳頭捏得咔咔響。
吃完了蛋糕，他站起來，把終端導航定位到了霍恆家，從這裡需要坐五站地鐵，再走一陣才能到。
很快，地鐵到站，林涼舉著導航左看右看，這邊靠近首都星的核心區域，林涼很少來，對周圍這些路完全不熟悉，就依著導航指的往前走。
可走著走著，他感覺方向不大對，霍恆的宅子在很寬闊空闊的地方，可他越往前走，巷子反而越來越多了。
而導航並沒有顯示他偏離路線。
林涼停下腳步，對著導航研究起來，按理說下了地鐵以後就離核心區不是太遠了，他現在怎麼越走越偏了呢？
國家A級教授林涼被區區一個尋路給難住了，片刻后，他放棄了掙扎，給副官打電話。
「嫂子！我正要給您打電話呢。」
林涼問：「霍恆回去了嗎？」
「回來了啊，可、可他不是找您去了么，老大一進門就冷著臉上樓了，一句話都不說，他咋了啊？」
林涼：「你定位一下我終端的位置，我正要過去，但導航儀好像出問題了，我現在不知道我在哪裡……」
「啊嫂子您過來了？您早說啊我去接您不就得了，您的終端號沒入內網，定位老大的住所是會被衛星干擾的——您等著，我馬上就過去！」
剛掛了電話，前面巷子里傳來哭鬧聲，林涼抬頭，有兩個六七歲的小孩在打架。
他趕緊過去把兩個小屁孩給拉開，小孩還不停，伸長了胳膊互相打，「你還我上次給你的糖！」
「那你先還我前天請你吃的冰棍！」
「好了好了，不要打架。」
唰的一下，一個小孩的指甲劃破了林涼的胳膊，一道紅印子立即浮現在他雪白的手腕上，隱隱滲出血來，林涼輕輕吸了口氣。
兩小孩愣了下，不打了，划傷了林涼的小孩挺不好意思地背著手：「你……你沒事吧……」
林涼揉了揉他的腦袋：「沒事，你們兩個為什麼要打架呀？」
另一個小孩指著他：「我們兩個分巧克力，說好了一人一半，他掰走了一大半！只給我留了這麼大一點點……」
「我哪知道那個巧克力一掰就碎！給你渣你又不要！」
「是你說要掰的，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掰！」
眼看著兩人又要吵架，林涼忙去哄，哄著哄著，他忽然感覺背後發涼。
林涼轉過頭，就看著路對面，霍恆站在車旁，眼神冰冷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