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 91 章

第91章 第 91 章

謝玉成番外(一)

慶國公賀壽當日,找到了流落在外多年的千金這事不可謂不高興,壽宴過後便大設粥棚積極布施,更是親自禮佛。

聖上與慶國公關係甚篤,皇后便也藉著開春設宮宴邀眾臣親眷一起迎春賞玩,意在讓慶國公千金儘早在貴女圈中打好關係。其因並不難猜,皇后本就謝家所出,正是當今慶國公的侄女,膝下無所出,自然是有幾分想提攜表妹的意思。

謝游便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參加的宮宴。

由皇後主持設的宴果然不一般,宮燈華美,進攻的新鮮玩意兒層出不窮,往來賓客或是衣香鬢影,或是環佩叮咚。

雖男女並無大防,但畢竟都是貴女貴子,朝中勢力盤根錯節,因而還是不同席。

在這貴女圈中,寧然可以說是最為核心那一位,她乃定國候千金,與當今四皇子關係極好,聽聞不用過多久便會定下婚約。

寧然個性嫻雅,才華橫溢,做事又周密,向來是很受貴女們追捧的。

這會兒她們正在玩投壺,三三倆倆的少女們巧笑倩兮。

寧然玩了一陣子便覺疲憊,接過帕子輕輕擦了擦汗水,一抬眼卻看見了謝游。

她一人獨立於樹下,似是與另一名貴女在攀談,但頗有幾分清冷的面容上含着點笑,可惜黑眸中卻又幾分太淡的散漫,看着卻讓人覺得不好接近。

寧然便問道:「為何不邀她過來?」

一千金便道:「寧姐姐莫要誤會了,我們之前是請過的,但她推拒說吃了些酒有些乏力。」

她點頭,便又問道:「我來得晚些,倒是未曾與她搭上話,依你們之間,她人如何?」

「聽聞曾流落在外,我倒是試探過,對詩詞等倒並不生疏,想來是讀過書。」一穿着藕粉衣袍的女子道,沉吟幾秒又補充:「但不知為何,她頗有些像她哥哥,並不愛說話,悶得緊。」

寧然聽到這話,心跳快了幾分,連忙掩了神色道:「幾日後我們踏青宴上,不如再邀她同游。」

她說完,便理了下衣服道:「正好未同她說過話,便聊上一陣子也不算什麼。」說完就提着宮燈去了,幾個婢女連忙跟上。

謝游剛打發走那來攀談的人,眼見着又來一個,內心實在有些崩潰。她實在不太喜歡這種無聊的談話,無論男女,左不過是打聽這打聽那,全然不覺得累一般。但面前這位少女長得倒是頗為大氣嫻靜,她心中怨氣少了些。

可惜聊了沒幾句,謝游便察覺到寧然與那些打探身世的貴女不同,因為她的視線頻頻看向遠處的幾個人身上。

謝游看過去,只見遠處正有兩個人在玩六博,身邊一圈少年人在旁調笑着。再看那玩六博的兩人,其中一人氣質清冷,容貌俊美昳麗,雖席地而坐,卻顯幾分陰鬱漠然。

她一時間瞭然,直白問道:「寧姐姐莫不是心悅於家兄?」

「怎、怎麼會。」寧然話音磕了下,卻面色不變,又道:「只是覺得一幫男兒實在是吵鬧,唯獨見他不語罷了。」

他單純沒話說而已,估計還得加上個心情鬱結。

謝游毫無罪魁禍首的自覺,笑道:「他這般古怪的人,不說話不也是常態?」

「謝郎君雖古怪,卻品性高潔,唯愛聖賢書,其才學氣節很教人欽佩。」寧然說完這話,陡然感覺到尷尬,便又道:「不過他一貫極少參加宴會的,如今來了,想必還是擔心你。你們之間的兄妹之情倒是令我羨慕。」

品性高潔。

謝游反覆琢磨著這四個字,似笑非笑,並未說話。

*

宮宴結束當晚,謝游便踩着夜色到了佛堂。

謝玉成也算得償所願,在慶國公府里得到了一座專屬於他的佛堂。

燭光暖融融的,燈火搖曳,他黑髮散落在身後,完全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一樣。

謝游便走到他身後,傾身側臉望着他,她的髮絲便也垂落在他肩上,似是要與他的髮絲融成一片似的。

謝玉成握著木槌的指節蒼白,卻讓緊閉着眼,白皙脆弱的脖頸緊繃着,一縷縷青色血管隱隱浮現,鴉羽般的睫毛微微顫動。

佛堂內的焚香仍在燃燒,青煙裊裊,敲木魚的聲音卻逐漸雜亂。

「咚——」

終於,謝玉成握不住了一般,用力捶下最後一下。

謝游笑嘻嘻道:「怎麼不繼續假裝我不在了?」

謝玉成眼睫微微翕動,如冰湖般平靜的霜冷眼眸並未對上她湊過來的臉,而是靜靜看着遠處。

他淡淡道:「孤男寡女,不合禮數。」

「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過了。」謝游並不在意,身子一軟便直接坐在地上,頭靠在他肩膀上,然而話音卻總帶着幾分惡意,「哥哥現在覺得不合禮數是否也太晚了。」

謝玉成周身寒氣更深,一轉身伸手掐住謝游,唇齒咬合,「你是不是以為我不敢把你怎麼樣?非要如此折辱我你才甘心嗎?」

他說到最後,字詞卻斷續起來。

謝遊絲毫不懼,反而身子更湊近一些,甚至揚起脖子好讓他掐得更舒服。

她直直地注視着他,道:「那日是我趁你喝醉了又怎麼樣?你不也樂在其中嗎?何苦醒了過來找我發難呢?哦不對,是何苦裝得這麼痛苦呢?」

謝游大笑起來,銀釵流蘇纏繞,「哥哥,你是不是讀書讀傻了?失去了清白的可是我啊,你怕什麼呢?找你玩玩怎麼啦?難不成你怕——」

謝玉成黑眸隱約發紅,冰冷的指節想要更用力,徹底把她掐死。

但下一刻,謝游便頂着他的力道,面上氤氳出些呼吸不暢的潮紅,誅心一般繼續道:「你怕什麼呢?怕人人稱頌的君子對繼妹行了不軌之事?怕你嚮往青燈古佛的生活被我壞掉?還是怕若我嫁入高門被查出來與你有染?」

「閉嘴!」

謝玉成低吼了一聲,那張俊冷昳麗的面容幾乎又要浮出躁鬱和崩潰來。他的呼吸越來越重,臉上湧出潮紅,唯有嘴唇卻越發沒有血色。

這一刻,謝游還以為被掐住脖子的人是她。

謝玉成鬆開手,將她狠狠推開。

「噹啷——」

謝游的身子被甩開,身子狠狠撞上案幾,杯盤狼藉摔落。

謝玉成步伐倉皇想要離開,卻又聽見身後濃重的呼吸之聲,和幾近聽不見的痛呼。

他便立刻伸出手去摸自己的手腕間的佛珠,卻陡然想起來,上一次她便將自己氣得掐斷了。這一刻,內心所有的動搖再一次如萬柄利劍刺上來。

聖賢書中所有教他剋制與禮數的句子紛紛禁錮住他想要牽扯的步伐,可偏偏這一刻,無論是道祖亦或時佛祖亦或者是其他的教祖的經文卻也紛至沓來,念得他幾乎想要崩潰。

「好疼,好疼。」

謝游很輕的痛呼響起。

「轟隆——」

雷聲自夜空劈下,大顆大顆雨水傾盆落下,幾乎要從半開的門中飛濺到他的身上,潮濕的味道緊緊包裹着他的感官,使得他挺直的身體在這一刻承受不住一分重量。

衣服摩挲的聲音越來越近。

一隻手輕輕牽住他的衣袍。

謝玉成再次用力攥住門,想要踏出去,手指幾乎要在門上留下指印一般。

他潮熱的雙眼被風一吹,便要刺出些酸來,一轉頭,一眼便看見謝游釵發凌亂,坐在地上握着手肘,哀切得望着他,「哥哥,你手勁好大,我好疼。」

為什麼,明明強迫他,折辱他的兇手如今這般氣定神閑,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謝玉成極冷的眉眼終於顫動起來,聲音晦澀得幾乎是從喉嚨中擠出來,「我真想殺了你。」

謝游便鬆開了握着他衣袍的手,很慢又很委屈的樣子,「那你殺了我吧,我現在疼得真的不如死了。」

「轟隆——」

又是一聲雷響。

雨勢越來越大。

謝游便坐在地上,又是沒有骨頭一般,靠在他的小腿之上。

她透過那半開的門的縫隙唏噓道:「好大的雨。」

雨水斜刮,幾乎要打濕謝玉成的衣服,陰冷黏膩的濕衣貼着他的肌膚,他閉上了眼用力捶了下門框,吼道:「滾開!」

謝游被嚇了一跳,捂著心口,卻又是笑吟吟地道:「那你就像剛剛那樣把我推開啊,啊不對,我現在靠着你的腿,那你就——」

「一腳把我踢開。」謝游故意停頓了許久,又慢悠悠道:「最好對着心口踢,把我踢得遠遠的,這一次我定然會撞上後面的柱子,說不定撞到腦袋直接就死了。」

她話音落下,謝玉成終於不堪重負一般身子搖晃起來。他冰冷的面容被盡數浸染上陰鬱與恨,彎下腰來直接攥住她的衣襟,硬生生將她拎着按在門上。

可惜還未等他做什麼,謝游便直接生出兩條伶仃白皙的手纏住他的脖頸,身子一蹬便直接纏上他的腰腹吻了上來。

門外雷聲陣陣,風越來越大,穿堂的風將雨水吹進佛堂內。

繚繞的熏香之中,佛祖低眉,不言不語。

他們唇齒相交之中更似仇家一般,血腥味蔓延在唇齒之間,急促的呼吸伴隨着腥味交織出來更為濃重的陰暗。

潮濕的空氣中,謝玉成終於再次推開謝游,手再次要扼住她的脖頸。

謝游望着他,只覺得他俊美清冷的面容上露出這般躁鬱脆弱的樣子實在是好看得緊。

於是她笑出聲來,紅唇濡濕,血跡自嘴角蔓延而下,她道:「這次怎麼不幹脆咬斷我的舌頭呢?謝玉成,你還是不敢,不敢讓我死了,怕你又要被逼着入朝堂是不是?怕你的佛堂被拆是不是?怕那些腌臢鬥爭染了你乾淨的手是不是?」

謝玉成一個字都聽不見出,只是看着她唇齒的血跡盯着,喉結滑動中面上郁色更重。轟隆雷聲再次落下,冷色光影之中,謝玉成的臉也被閃爍的電光映照着,竟似哭似笑。

他聲音沙啞地道:「謝游,我真後悔把你找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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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證道我痛失四個前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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