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第8章 第八章

片刻之後,長清和玄昭對坐在星極殿的院中。

長清已經放下了酒杯,認真地思考道:「所以剛才那些話,都是蘊平本人說的?」

玄昭皺眉點頭:「是他說的。」

長清繼續確認道:「他沒有在說謊?」

玄昭非常確信:「沒有,我與他從很早之前就相互認識,雖然有時候看不出他在想什麼,但他究竟有沒有說謊,我還是能夠看出來的。」

長清沉默下來。

他相信玄昭的說法,不光是因為對朋友的信任,也是因為他同樣了解玄昭,在某種程度上,玄昭識人很少會有判斷錯誤的時候,他就像是天生有著辨別人心的能力。

兩人說到這裡,長清輕嘆一口氣,終於給出了自己的判斷:「既然他說了這樣的話,那麼對他來說,在幻境迷陣里,你們之間應該真的發生過什麼。」

頓了片刻后他又補充道:「至少對他來說是如此。」

玄昭仍然無法理清頭緒:「看他情緒那樣激動,到底是發生了怎樣的事情?」

長清本以為說過了話,終於能夠喝口酒,誰知道他剛喝下,就被玄昭再次嗆到。

他咳了兩聲才無奈地笑著說道:「你啊,這種事情說出來實在是曖昧了點,但要知道普通的事情,是不會蘊平那種情緒從不外露的人失控的,除非是發生了讓他完全無法控制,令他覺得屈辱,或者難以接受的事情……」

長清還在斟酌著,要如何用委婉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意思。

但玄昭卻已經主動問了出來:「你的意思是,我在幻境里不顧他的意願,強行侵佔了他?」

長清:「……」

饒是見過二十萬年大世面的長清真神,現在也暫時失了語言。

半晌后他點頭嘆氣道:「即使是這麼久了,我還是沒辦法習慣你直來直去的說話習慣。不過正像你說的,能夠讓蘊平氣成這樣,多半是發生了與這類似的事情。」

不過長清仍是疑惑:「你有印象嗎?」

玄昭搖頭:「沒有,我不記得自己做過這樣的事情。」

論證此事的難度,可以說與調查仙胎的生父同樣困難。

兩個人談論了這麼多,最終問題還是丟回到了玄昭的身上,長清翹著唇角問道:「所以這件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玄昭應道:「自然是繼續調查下去。」

不過他說了這話之後,又抬起頭看向對面的長清,突然蹙眉問道:「我怎麼覺得你像是看戲看得很高興?」

長清摸了摸自己微微上翹的嘴角:「有嗎?」

玄昭看著他可疑的模樣,點頭道:「你在笑什麼?」

長清收起笑容說道:「我只是很少見你這麼吃癟的樣子,覺得有點新鮮罷了。」

玄昭提醒道:「別忘記如果真要說起,你也是仙胎生父的可能性之一。」

長清手執酒杯,搖搖頭道:「這樣的話,我們豈不是從朋友變成了夫……嗯,凡間所說的夫妻?」

玄昭正經地反問:「誰是夫誰是妻?」

兩個人對視片刻,長清終於沒辦法再裝作正經的樣子,別過頭笑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要想到這種可能,就覺得相當有趣。」

「……」

玄昭同樣也說道:「我也沒有辦法想象我們之間變成這種關係,而且我的直覺告訴我,不可能是你。」

長清失笑道:「感謝你替我洗清嫌疑。」

玩笑似地說了這麼些話后,長清繼續問道:「所以你想到了什麼辦法繼續調查?」

玄昭道:「我想再借用一次溯合鏡,你可否帶我再去取一次……」

他說完這話,長清立即從虛空里將溯合鏡取了出來,並將這件普通神仙難以觸及的法器,毫不在意地扔給了玄昭:「早知道它還有用處,所以我就沒放回去,反正這個神界我年紀最大,所以多佔用神器一些時間應該也沒人能怪罪於我。」

雖然長清用開玩笑般的語氣說了這話,但玄昭仍然知道這其中的分量。

他接過溯合鏡,認真地點頭道:「多謝。」

接下來就是去查清楚真相了。

長清詢問玄昭的打算,玄昭這才說道:「既然向蘊平詢問,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那不如自己親自去看看,也許事情很快就明白了。」

次日,玄昭再次來到了蘊平的住處。

這次來他並不是來找蘊平的,所以即使看守的小仙說了主人不在的消息,玄昭也並不在意,只是很快地揮退了他,接著如昨日般來到了蘊平的房間里。

房間里這次沒有再設置幻術,所以玄昭能夠清楚地看到這裡糟糕的畫面,牆上他被划花的畫,還有角落裡零散的碎紙屑之類的東西。

明明是堂堂帝君之一,蘊平的房間卻混亂得相當令人出乎意料。

玄昭並沒有在意那些,只將溯合鏡取出,接著緩緩注入了神力。

他想看的是那次從迷陣幻境里出來,蘊平回到寢殿時的情景,當玄昭腦中浮現這個念頭的同時,溯合鏡里也迅速地浮現出了當時的畫面。

這個宮殿當時並沒有這麼混亂,牆上沒有什麼掛像,角落裡也沒有什麼娃娃,房間里乾乾淨淨,與尋常的蘊平給人的印象相差不大。

接著殿外突然傳來了匆匆的腳步聲,以及看門小仙擔憂的聲音:「帝君!您終於回來了,我們好擔心您……」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知道是發現了什麼,語氣又有了變化:「帝君?您怎麼了?是有哪裡不舒服嗎?!」

直到這個時候,蘊平的聲音才終於傳來,帶著某種壓抑后的咬牙切齒:「沒有,你先退下,這幾天都不要靠近我的寢殿,也別讓任何人進來,知道了嗎?」

「好,好的,帝君!」小仙還想要再問什麼,但大概是被蘊平的反應所嚇到,所以沒再繼續詢問下去。

在遠遠聽見這番對話之後,過了片刻,溯合鏡的畫面里終於出現了蘊平的身影。

蘊平從外面走進來后,幾乎是相當勉強地扶著牆才走回了桌前,然而來到書案前他卻沒有坐下,只是蒼白著臉,喘息著僵立在原地。

光看他此刻的神態,玄昭實在無法看出他在想什麼。

但很快蘊平就有了新的動作,他突然之間像是想起什麼,迅速來到了旁邊的書架前方。

他開始在其中翻找起來,玄昭仔細地查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從裡面找出一個捲軸。

看到這捲軸的瞬間,玄昭已經猜到了它的作用。

果然,鏡子里的蘊平打開捲軸,裡面畫著的赫然就是玄昭本人,在打開捲軸之後,蘊平將其掛在牆上,接著從桌案上提起畫筆,在蘸了朱墨之後,就開始發泄似地在畫卷上瘋狂划拉起來。

原本好端端的畫,被他塗抹得髒亂不堪,然而就是這樣,蘊平似乎仍然覺得無法泄憤,又開始砸起房間里的東西。

他甚至不顧自己帝君的身份,開始獨自破口大罵起來。

罵的全都是玄昭,說他人面獸心,枉為帝君之首,說他卑鄙下作,而且還裝得道貌岸然。

玄昭:「……」

他對自己沒什麼反省的意思,反倒覺得蘊平罵的這些話,放在他自己身上其實毫無違和。

然而不管怎麼說,蘊平在自己的寢殿里這樣泄憤,自然不會是演戲給誰看的,看起來在幻境迷陣里,的確是發生過什麼相當嚴重的事情。

甚至很有可能是和仙胎有關的。

正當玄昭這樣想的時候,溯合鏡畫面里,泄憤后的蘊平脫力似地靠在牆上,等到喘勻了氣之後,他才受不了自己身上的氣味似地,在抬手嗅了嗅之後,轉身朝裡面走去。

他要去哪?

為了能夠更加接近真相,玄昭手執溯合鏡繼續跟進,鏡子里的景象也從寢殿的房間,改換成了更深處,最終來到了最裡面的溫泉旁。

到達這裡之後,看著鏡子裡邊走邊褪去身上衣物的蘊平,玄昭已經意識到了什麼。

然而當他猶豫著自己是否要繼續看下去的時候,他注意到褪去上衣的蘊平胸口和手臂上,竟然有著許多淤青和紅痕,那不是普通受傷后的痕迹,更像是被人施虐之後才留下的印記。

為什麼蘊平的身上會有這樣的傷痕?

玄昭在猶豫之後,選擇了繼續看下去,畢竟他們身為同性,其實也沒什麼好避嫌的。

在玄昭的眼裡,□□也僅僅是軀體而已,只不過是神魂的容器而已。

畫面當中,蘊平褪去全身衣物之後,身上的傷痕也更清晰了,不止是上半身,他腿上也有著許多的紅痕,那些痕迹在蒸騰的白色水霧襯托下,顯得尤其醒目。

蘊平慢慢挪到了溫泉裡面,在身體泡進池子之後,他緊蹙的雙眉才稍微緩和了點。

但這也僅僅是片刻而已,下個瞬間他就又忍不住咬著牙怒目瞪視前方,惡狠狠道:「玄昭你十惡不赦!」

玄昭:「……」

明明是透過鏡子觀察,然而鏡中的人直視著他的方向,竟然好像隔著時空瞪著他一般。

這讓玄昭更加疑惑,更想要弄清楚自己究竟在幻境里與蘊平發生了什麼。

如果說真的是他強迫與蘊平結合,那他這樣做的理由又是什麼?仙胎難道真的是蘊平的?

鏡子里的蘊平開始用力搓洗自己的身體,玄昭沒再繼續看下去,悄然關掉了鏡子里的畫面。

而正當他結束調查,打算趁蘊平回來之前,先行離開之際,他突然聽到外面傳來了蘊平和小仙的對話聲。

「帝君,剛才……」

「沒看到我現在身上臟成這樣嗎,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蘊平的聲音由遠及近,迅速往這邊而來,「我先去沐浴凈身,你先退下吧。」

「帝君……」

那邊的話音落下,眼看著對方就要來到這裡。

玄昭看了眼自己手裡的鏡子,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沒做任何虧心事的他,在這一刻竟然迅速閃身至角落裡,選擇了暫時躲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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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帝君揣了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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