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 37 章

第37章 第 37 章

另外一邊,被拖下去的兩人如喪考妣,一臉灰敗。

至於鄭嬤嬤的兒子鄭宏,則是還在昏迷中。

老管家看着這幾人,又是覺得可憐,又是覺得可恨。

「鄭滿家的,你都是府里的老人了,怎麼行事還這般沒有章法。」老管家可是聽說了,前頭夫人讓她把香荷打發出去就是。

人到底是怎麼鬧到夫人跟前的,他是不知道,但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

鄭嬤嬤並沒有按照夫人的吩咐辦事。

在老管家看來,這就是鄭嬤嬤最大的錯處。

現如今落到這個地步,皆是她咎由自取。

鄭嬤嬤臉色慘白,為自己解釋了一句:「我只不過是怕老爺的血脈流落在外而已,並沒有想那麼多。」

這話,老管家可不信。

以往府里的姨娘通房,孩子可沒少掉。

那時候鄭嬤嬤怎麼不當個好奴才,拼死拼活護著?

不過是看新夫人初來乍到,腳跟沒站穩,好欺負而已。

或者是想推了香荷上位,她也能往上挪一挪,成為林府裏頭的得意人。

想當初夫人還沒嫁進來時,男僕這邊都是由他這邊管着,女僕這邊則是由鄭嬤嬤管着。

現如今夫人嫁了進來,老爺把官家權盡數教給了夫人。

夫人又做了極大的整改。

鄭嬤嬤名頭上說着好聽,還負責管着女僕們,實際上權利皆已經被分散架空。

想必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讓鄭嬤嬤生了別的心思。

打算扶植香荷上位,好與夫人爭權奪利。

「我看你是昏了頭,現在府里有了夫人,夫人又不是不能生,用得着你一個奴婢操心這個?

夫人娘家勢力如何,我不是與你提過兩句?就連老爺也得讓著捧著,你怎麼還敢打這主意。」

都知道夫人娘家的勢力了,還敢從中作妖,這不是昏了頭是什麼。

「現如今可倒好,不僅把你自己陪了進去,還把你兒子也一併陪了進去。」

被發配到礦上干苦力,運氣好能活到四十來歲,運氣不好沒幾年人就能沒了。

不過這話太扎鄭嬤嬤的心,老管家便沒提。

鄭嬤嬤如何不後悔,她現在腸子都要悔青了。

當時她也是靈光一閃,心念一起而已。

哪成想夫人這般善妒,竟然直接找了老爺問,還讓老爺與香荷當面對質。

她又如何能知道,兒子竟然還對香荷做了那種事情。

早知道,早知道當初還不如直接把香荷趕出去,哪怕就是讓兒子娶了香荷,現在也不會有這如今的禍事。

然而,現在說什麼都已經晚了。

老爺已經下了死命令。

明兒個他們就得收拾東西走人。

「福哥,求您幫我尋個大夫吧,要不然宏兒這傷可好不了。」

當然她也可以去求其他人幫忙,可其他人又有誰比得上老管家份量重且行事方便。

老管家的話,可是連老爺都會給兩分面子的。

「福哥,您能不能幫我在老爺面前美言幾句。宏兒身子骨弱,去礦上干體力活,他會沒命的。求您了,福哥。」

鄭嬤嬤老淚縱橫,恨不得時間倒流回今日剛見到香荷那一刻。然後一刻不停留,直接把香荷打包送走。

福叔卻搖了搖頭,「這事兒我使不上勁兒,老爺那般生氣,我去說了也會吃掛落。」

他只是一個管家而已,雖說得臉了一些,但也只是個奴才。

一個奴才去管主子的事情,還不是為了主子好。

這不是自己找不痛快嗎?

不但如此,還同時給主子找不痛快。

這種傻事,他可不會幹。

他在林家能屹立這麼多年都不倒,就是因為一直站在老爺這邊,對老爺忠心耿耿,一心一意為老爺。

否則,那些年前頭夫人風頭正勁的時候,就能尋着理由把他給換了。

「福哥,算我求您了。府里就屬你在老爺跟前最的臉,您要是幫我們求情,老爺一定會從輕發落的。」

老管家卻再次拒絕。

「我可以幫鄭宏請個大夫過來,也可以幫你安排舒適點的馬車走,其他的,恕我無能為力。」

笑話,鄭嬤嬤又不是他媳婦,也不是他兒媳婦,憑什麼讓他豁出去這張老臉為對方求情。

憑她臉大如盆嗎?

「往後你們在那邊好好乾活,將功贖過,說不得老爺那天想起來就給了恩典。再說你們待在府里這麼些年,帶着家財過去,日子也不會太難過的。」

鄭滿家的在林府這麼多年,還與前頭夫人有點牽連,私底下可是撈了不少錢。

只要有錢,去哪裏不能過好日子。

「我言盡於此,你們母子兩個,好自為之吧。」說完,老管家便領着人離開。

等人走遠了,鄭嬤嬤「呸」了一聲。

「說什麼可憐我同情我,到頭來求你幫我說句好話都不肯,這算哪門子同情。哼,老不死的,我且等著老爺厭棄你的那一天!」

鄭嬤嬤恨林福不肯幫忙,恨兒子不爭氣,被個女人迷了心竅,但更恨罪魁禍首香荷。

要不是香荷整日裏搔首弄姿,她兒子怎麼可能被香荷迷了魂。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香荷的錯。

結果現在香荷還能贖身回老家,或者是去莊子上享福,這更讓鄭嬤嬤恨上加恨。

她不會放過香荷的,不會。

既然兒子污了香荷的清白,那香荷是她鄭家的人毋庸置疑。

香荷這邊,被關在柴房裡冷冷清清的。

但心裏卻不斷咒罵鄭嬤嬤的兒子鄭宏。

要不是鄭宏污了她的清白,老爺肯定會把她收房的。

都是鄭宏這個混蛋!

不僅污了她的清白,還害得老爺厭棄了她。

對於鄭宏這個混蛋,香荷是恨不得喝其血,食其肉,以解她的心頭之恨。

大概過了個把時辰之後,老管家幫鄭嬤嬤請的大夫上了門來。

那大夫只是個尋常的大夫,清理了傷口,敷了藥包紮好,給鄭嬤嬤留下幾瓶傷葯便背了藥箱離開。

鄭嬤嬤看着兒子屁股上滲出的血水,心裏擔憂不已,怕大夫的傷葯不好,兒子的傷更加嚴重。

「怎麼不把府里的那個吳大夫叫來,那吳大夫聽說醫術不錯。老管家還說幫我。

呵,府里的好的大夫不叫,偏叫了外頭的普通大夫。」白讓她兒子疼這麼久,真是可恨。

鄭嬤嬤心裏極其不痛快,不由得心裏罵了許久。

殊不知老管家找的是專門治跌打損傷棒瘡的大夫,已經是費了不少心思。

而且,鄭嬤嬤可沒掏錢給大夫,人大夫給了葯就走了,因為診金老管家提前給了。

只是現在鄭嬤嬤怨天怨地,直把所有人都想成辜負她的敵人。

因此,視而不見罷了。

原本鄭嬤嬤還以為雲芳會過來看看她,結果她連雲芳的影子都沒看見。

「都是一些下賤的東西,見我失了勢,連面都不肯露。白瞎了我那些糕點衣服首飾,到頭來卻是喂出了一頭白眼狼。可真是好樣的!」

鄭嬤嬤都要被氣死了,一邊守在兒子身旁照料,一邊不斷咒罵。

當天天黑之後,王熙鳳便把下人們都打發了出去。

夫妻兩個約在浴房內。

王熙鳳剛把自己的頭髮洗乾淨,後面的男人迫不及待靠了過來。

嗯,倒是享受了一把有人服侍洗澡的快樂。

只不過沒多久之後,浴桶里的水濺起了一片片浪花。

滿滿一桶的熱水,最後被晃蕩得只剩下半桶。

可見戰況之激烈。

等到愉悅的交融結束時,王熙鳳已經腿軟外加渾身無力,險些站都站不起來。

王熙鳳白了一眼正在清理的林如海,「為什麼每回我都像是被你吸幹了精氣似的,混氣無力。你倒好,精神抖擻彷彿下一刻還能上戰場。」

林如海正在動作的手頓了頓,揶揄道,「夫人想知道為夫下一刻是否還能上戰場,試試不就知道了?」

王熙鳳:「……」

男人都是色胚。

「我走不動道兒了,大人快把我抱回去。」她現在只想癱在床上休息。

聽見這話,林如海笑得肆意。

「好,為夫這就來。」然後,林如海不僅當了王熙鳳的人形車架,順便還做了回伺候人的活計。

王熙鳳的衣服,都是他穿的,頭髮也是他擦乾的。

王熙鳳躺在溫暖舒適的大床上,心說林如海這一點,還是很不錯的。

她挺滿意。

兩人的從入夜就開始開車,完事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晚。

王熙鳳的大腦因為方才數次攀峰高峰,以至於現在還處於興奮狀態,根本睡不着。

林如海頭髮也沒幹透,於是夫妻兩個窩在一起說着閑話。

這一說,不免提起家裏的兩個孩子。

「大人,我覺得黛玉的身子骨有點弱了,咱要不要請個武師傅讓黛玉跟着練一練,也好強身健體。」

林如海挺聽聞要給黛玉請武師傅,第一個反應便是皺起了眉頭。

「這怕是不合適吧,女兒家家的,誰家會請武師傅教導?請個先生學文習字還差不多。」

在林如海看來,女兒家還是貞靜為好,要不然練得五大三粗的,到時候被婆家嫌棄往後夫妻不和,豈不是後悔莫及。

王熙鳳一聽這話,就知道林如海是不同意。

「大人,這也就是黛玉,我才親自跟您說。巧姐兒我是一定要請的。不論武師傅還是文先生都要請。我可不想以後我的女兒被男人欺負。」

「往後若是巧姐兒的夫婿不老實,當場就能打爆那男人的狗頭。」

「欺負夫君,總比被夫君欺負強。至於往後夫家,咱若有權有勢的,他們上趕着求娶,誰還在乎要娶的妻子會不會武。我就是要他們忌憚,不敢胡來。」

「當初若是我會武,早就打爆了前頭那個死鬼的狗頭,哪能讓他把我氣得小產。」

「我不管你怎麼想,我反正是要給的巧姐兒請文武師傅。」

當然,一開始王熙鳳是為了黛玉的身子,才想着請武師傅,現在卻完全改變了想法。

這些臭男人吶,就是怕女人太強,以至於往後不好欺負。

她偏偏就要反其道而行。

自己會武,可比僕從會武好多了。

遇到危險時,自己就能一腳干翻賊人。

王熙鳳見林如海沉默一直沒說話,忍不住道,

「大人,你該不會覺得女兒家應該貞靜為主,念書也得念什麼《女訓》、《女則》、《列女傳》吧?我可告訴你,那些鬼東西只會把好好人的教傻。我可不會讓我的女兒成為那樣的人。」

林如海:「……」

雖然先前已經領教過了王氏的膽大妄為,但直至此時,林如海似乎才真的看明白自己這位夫人。

「這件事情先緩一緩,一來巧姐兒還小,二來黛玉還沒出孝期。」他承認王氏說得有一定道理,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被別的男人欺負。

因此,他並沒有一口氣把話說死的。

「大人也不必擔憂,又不是去考什麼武狀元,我只是想讓孩子們強身健體罷了。就是以後有了兒子,我也是要給兒子請武師傅的。」

林如海點點頭,「我知夫人的意思,只是現在確實不合適。」

「那行吧,等黛玉出了孝期再張羅。黛玉太瘦弱了,還是得多活動活動,多吃點飯才好。要不然往後……」

「往後是什麼?」林如海發現今日夫人談興甚濃,便只好奉陪。

「我且問你,黛玉是不是一直以來身子骨就弱,還經常生病吃藥?我跟你說,這是缺乏鍛煉,胃口不好吃得少,虧了身體,自然容易生病。」

這點,林如海沒什麼好隱瞞的。

「每年入了秋冬,似乎總要喝上許久的湯藥。」他在外忙着,並不是每日都能見到女兒。

可每逢秋冬見到女兒的時候,女兒身上總是帶着藥味兒。可見確實極其容易生病。

但跟他失去的那個兒子比起來,黛玉的身子已經算是康健的。

「我就知道是這樣。」

接下來王熙鳳把現代的那些養生知識,組織了一番后告訴林如海。

她覺得必須要讓林如海重視起來才行。

要不然往後黛玉可真就只能病懨懨西子捧心了。

當然,她知道時下以弱柳扶風為美,但那又如何?

唐朝時還以胖為美呢。

裹小腳什麼的,都是臭男人為了一己私慾弄出來的。

而且她可是記黛玉十六七歲人就沒了,還是病逝。

甚至都沒活到出嫁的時候。

當然,她被賈家耽誤得及笄了都沒說上親。

要說賈家也真夠心黑的,拿了林黛玉那麼多家財修了大觀園,最後按照約定把黛玉定給賈寶玉那個花心大蘿蔔都不肯。

否則黛玉也不至於落得一個英年早逝的下場。

決定了,明天就讓黛玉開始鍛煉。

沒有武師傅,可以讓黛玉圍着院子花園,多走兩圈。

體力消耗大了,吃飯也能多吃幾口。

每回黛玉吃飯就吃那麼幾口就說飽了,她瞧著心裏就難受。

吃得跟韓夫人養的貓兒那般多,身體哪裏受得了。

反正王熙鳳是很心疼的。

要不然,也不能特意跟林如海提起這個。

林如海思索了很久,才道,「那就如夫人所說,等玉兒出了孝期,就請個武師傅吧。」

「文師傅也不能落下。」王熙鳳補充道。

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才對。

林如海笑着頷首,文師傅他是舉雙手贊成的。

「說起來先前也有給玉兒請過一位先生,當初那位先生還是進士出身,文采很是不錯。」

林如海這話,成功讓王熙鳳想起了賈雨村那個徇私枉法的禍害。

「大人可是說的賈雨村?」王熙鳳即刻道。

林如海點頭,「夫人怎知他?」按道理來說,王氏不應該知道賈雨村的事兒才對。

不過他立馬想到的,王氏已經嫁到了林家,成為了他的妻子。

許是聽黛玉或者是下人私底下提起過。

說道賈雨村王熙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你不是把賈雨村舉薦給了賈政?現在賈雨村任了應天府知府。呵,你可知道他原先因何被革職的?」

「他說是因為同僚嫉妒給他使絆子誣陷他,以至於他丟了官職。」林如海皺着眉頭說道。

王熙鳳翻了個白眼,真不是她喜歡翻白眼。

實在是她覺得,林如海似乎有些單純。

竟然別人說什麼,他就信了。

「大人怕是沒去他前頭任職之地打探吧。那賈雨村可是貪酷徇私被革的職。後來被老爺請去做給黛玉做西席,后又舉薦給賈政。賈政走了關係,讓他官復原職不說,還任了應天府知府。」

「大人,那可是四品的官兒。您現在還只有七品呢。若是他是個為民請命的好官兒也就罷了,可他是個貪贓枉法,徇私舞弊的。還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林如海摸了摸鼻子,有些窘迫地說,「我不知道這些,我還真的以為他是個有能耐的。畢竟他的才華很是不錯,作詩也很好。」

當初他請了賈雨村給黛玉開蒙,一來是看對方被人陷害丟了官職可憐,二來是佩服對方的才華,不忍對方埋沒。

他自個兒就是苦讀出來的,賈雨村的遭遇讓他頗為同情。

哪成想,賈雨村是騙他的。

林如海心中涌氣怒火,還有後悔。

若事情真如夫人所說,這樣的人做了應天府的知府,往後還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要受害。

可人已經做穩了知府之位,現在他後悔也已經晚了。

且料王氏繼續說道,「大人且放心,我先前就跟叔叔提起過這件事情,叔叔說會找人看着賈雨村的,一旦證據確鑿,就會讓賈雨村革職查辦。」

林如海:「……」

忽然間很羨慕夫人有個這麼好的叔叔。

「叔叔那邊若是有什麼需要幫忙,夫人您可一定要跟我說。」能彌補過錯,林如海有些揪著的心終於鬆開。

「嗯,若叔叔有事情需要大人辦,他會寫信來的。對了,先前我說叔叔想把你調往京城事兒,並不是說說而已。」

雖然在揚州的日子很快活,當王家身處漩渦之中,她覺得自己還是看着點為好。

「可是夫人,我在任上還沒有什麼政績。怕是不好往回調。」回京述職,那也等任期滿了才能回京述職。他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才能滿任期。

「這方面大人不用太過擔心。您這巡鹽御史的位置,可多得是有人要。那些人挪個位置出來,甘願的很。」

巡鹽御史雖然官兒不大,但的的確確是個肥差。

至少那些鹽商為了鹽引,往府上送禮的時候,都極為厚重。

她才到這兒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便遇到了好幾波上門送禮的。

原因都說是先前不知林大人成親,後來補的賀禮。

既然是成親的賀禮,那是走了明路的。王熙鳳特意問過林如海,林如海說可以收,她才收下。

就這幾份賀禮,便已經是好幾千兩銀子。

這巡鹽御史的位置,可不就是肥差。

可不好乾是真的不好乾。

王熙鳳特意查過,歷任的巡鹽御史,就沒幾個善終的。

不是死在了任上,就是攪和進了貪腐大案,被咔嚓砍頭。

極難有全身而退的。

王熙鳳對林如海的事業,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要求。

家裏又不缺錢話,有個固定工作做就是了。

這種要命的職位,當然是離得越遠越好,正經過自己的小日子才是正理。

但她也知道,林如海輕易不能答應調走。

果然,林如海接下來的話,應證了她的猜測。

「夫人,我這位置哪裏是那麼好挪的。我是陛下親點的,沒有陛下的同意,我根本動不了。別說外放,便是回京也難。」

林如海身在官場,因此並沒有王氏那般樂觀。

「而且,這江南的鹽稅有些問題,我已經查到了一些眉目。等查清楚往上一報,便是我的功勞的。屆時往上升才是名正言順。」

否則他一個靠着夫人娘家裙帶關係上位,而且還是沒什麼政績就往上升,往後被同僚們排擠是一定的。

當然,主要是林如海自己不想靠裙帶關係上位。

當初他就是藉著賈家的便利,才能得陛下的賞識得了巡鹽御史的位置。

那些同僚們沒少在背後說他閑話。

說實話,林如海其實不想再經歷一次。

他想靠着自己的能力上升。

王熙鳳聽了林如海的話,卻是心中一驚。

心說林如海該不會就是因為查這個案子,才折了進去的吧。

若真是如此,那可如何是好。

一時之間,王熙鳳也是犯了難。

不過過了一會兒,王熙鳳還是說道,「大人,您這巡鹽御史的位置,其實很不好坐吧。是不是有好幾個皇子拉攏你,想把這江南的鹽稅成為自己的錢袋子?」

林如海點了點頭。

王熙鳳能說出這一番話,說明她並不是一個無知婦人。

反而相當聰慧。

「那我可否問一下,大人的志願是什麼?」經過這些日子,她其實已經感覺到,或許林如海並不是什麼心機深沉之人。

否則也不能死在任上。

聽得王熙鳳提起他的志願,林如海不由得眼神黯然,過了許久,他才開口,「當然是重振林家的門楣了。」

王熙鳳心說,倒是沒有出乎她的意料。

「可是大人,林家其他人呢。為何我並沒有見到林家其他親戚,便是連大人成親這麼大的事情,都沒有人上門的恭賀。」

反正王熙鳳嫁進來這麼長時間,竟然連一個林家的親戚都沒看見。

說來也是挺奇怪的。

古代不是很重視宗族勢力嗎?

怎麼林家卻勢單力薄,只有林如海一個人撐著?

王熙鳳這話,成功把林如海問住了。

「大人怎麼這副表情,可是有什麼不能說的地方?」林如海這表情,立刻讓王熙鳳覺得這其中怕是有什麼隱情。

否則林家這一支,不可能不與旁支往來。

果不其然,林如海嘆了一口氣,才說出了真相。

「咱們家還是有一些親戚的,只是那些親戚……」

林如海簡單地說了下當年祖上發生的事情。就是林如海爺爺那一輩兒,據說當年庶長子為了爭爵位,幾次三番要害死嫡子。

那庶長子姨娘是花樓里出來的,齷齪手段多得是。

□□,使了得了花柳病的女妓勾引,又下藥下毒的,手段多得防不勝防。

當初他爺爺就沒防住,後來雖然沒被弄死,但也壞了身子,雖已經有了他父親這個嫡子,但往後再也不能生。

也就是說,他父親那一輩,只有他一個。

他爺爺深恨庶出兄長與姨娘兩個,但因為那姨娘與庶出兄長極其得太爺爺的寵愛。

以至於兩人竟然後來,也沒收到什麼實質性的懲罰。

他爺爺氣得要死,但也無可奈何。

不過經那一事,他爺爺便也狠下了心腸,回敬了庶兄一二。

那庶兄最後成了殘疾,承爵的希望徹底落空。

府里方才安穩下來。

後來老太爺去世,他爺爺順理成章繼承了爵位,兄弟兩個就此分家。

現在林家剩下的族人,便是爺爺庶兄的後代子孫。

王熙鳳:「……」

沒想到林家祖上也有這等大瓜。

怪不得林家不與蘇州祖籍那邊親眷來往。

敢情先前吃了這麼大的虧。

不過想想也是,這要是她吃了這麼大的虧,也會與對方老死不相往來,並勒令後代子孫不準與其接觸。

她就說,林家祖上都是列候了,也不缺錢財,怎麼連弄個族學都不弄。

要知道連賈家那等不守規矩的人家,都設了族學,請了秀才去開蒙講課。

沒道理身為列候的林家,不懂得獨木難支的道理。

卻沒成想是這個緣由。

「大人,我有個不太成熟的想法。」

「夫人說說看。」

「獨木難支這個道理,大人一定知曉。大人族人這邊既然不能提拔。索性咱們尋了聰明伶俐有天賦的孤兒來。開個學堂,亦或者讓他們跟着姓林成為林家人……

如此一二十年後的,大人手底下也有了能使喚的人。可不比現在大人自己一個人單幹強?」

這話,讓林如海心中一震。

他確實時常感到做官艱難,尤其是靠他自己一個人,很多事情力有不逮。

甚至有時候也想過,若是自己有兄弟姐妹,還能跟兄弟姐妹尋求幫助。

然而他沒有。

如今王氏這般一說,倒是打開了他的新思路。

他們林家確實無人可用。

但按照王氏的做法,短時間內是看不到什麼,可長期以往,的確能有所收穫。

至於花費幾何,這並不在的林如海的考慮範圍內。

家中藏書頗多,等那些的孩子大點兒,自己就能抄了。

不過是花些筆墨紙硯,與生活所需。

供那些孩子念書的同時,也要讓他們幹活,以免養成好逸惡勞的性子。

片刻的時間,讓林如海想了許多許多。

至少這錢財這般花出去,可比給賈家揮霍填窟窿好了千百倍。

「哪怕是大人這邊用不上,往後咱們兒子也能用上。多些人幫助,往後的咱們兒子仕途不是能走得更順?」

這話,徹底打動了林如海。

「好,就按夫人說的辦。」林如海一錘定音。

「咱們可以先開個孤兒院,嗯,就是慈幼局,這樣比較合適。有天賦的送去念書,沒天賦的則是授予一技之長,讓他們有謀生的能力。

也不拘泥於是小男孩,小女孩也可以。哪怕就是有問題的還孩子,也可以收下照顧。」

「沒想到夫人如此心善」,林如海感嘆道,「這件事若真的辦成,的的確確是一件善事。」

既能做善事積善行德,又能為自己謀利,何樂而不為呢。

「夫人,為夫要上職,這件事情怕是只能交給你了。」林如海軟了語氣。

他忽然有種得妻如此,夫復何求之感。

王氏為的,可就是他跟這個家。

這叫林如海如何不感動。

王熙鳳哼哼道,「那往後我長在外面走動,大人可不許說閑話。」

「這哪能。為夫心疼夫人奔波還來不及,怎麼嫌棄夫人。」

「那成吧,你夫人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了。」

夫妻兩個有說有笑的有商有量的,溫馨不已。

以至於林如海抱着王熙鳳,又有些蠢蠢欲動。

王熙鳳感受到什麼,嚇得趕緊推開林如海,轉身背對着他,「已經很晚了,睡覺睡覺。」

大晚上的,她還不想猝死。

尤其死因還如此說不出口。

林如海燦然一笑,「夫人不必如此害怕。如海只是心隨身動而已。」

說着,便摟過妻子,摒除雜念。

很快,林如海便陷入了睡夢之中。

王熙鳳這才鬆了口氣的,她方才可真是怕林如海拉着她再來一發。

男人總是對這種事情極為熱衷。

幸好林如海自制力強。

否則今天晚上真是不用睡覺了。

王熙鳳心裏胡思亂想着以後要辦的事情,不過一會兒的功夫便陷入了夢鄉。

一夜好眠。

京城賈家。

這邊邢夫人來了榮禧堂沒多久,後腳賈赦便趕了過來。

賈赦顯然是匆匆忙忙過來的,甚至連腰帶都系歪了。

「母親,您可是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又可以在賬上隨意支銀子了。

老太太昏迷的這段時間,賈赦因為不能隨意支銀子,導致這段時間以來日子極其難過。

出門尋樂子是要花錢,沒錢的他便只能窩在府里玩小妾,玩通房。

這些小妾通房他老早都玩膩了,當然現在也提不起多大的興趣。

只是沒得選擇,只能退而求其次。

賈母一見到賈赦這個不孝子就來氣,她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了,結果老大這個不孝子,竟然還日日往小妾房裏鑽。

簡直就沒把她放在心上,沒把她當親娘。

她就知道,這個兒子被婆母帶壞養歪了。

以至於現在一事無成不說,還總是惹她生氣。

「老大,你給我跪下!」賈母一臉怒氣。

賈赦都懵逼了,「不是,母親,我剛來的。我都沒說幾句話,哪兒惹到您了?」

賈母聽了賈赦的話,更加來氣。

撐起身子,抬起右手,砰砰往兒子身上打。

「你這個不孝子,我都這樣了,你還日日往小妾屋裏鑽,你這個有了媳婦就忘了娘的不孝子。」

邢夫人:「……」

這有我啥事兒,你要罵你兒子,別帶上我行嗎?

賈赦可從來不往她屋裏鑽。

至於那些小妾,哪裏算什麼媳婦。

賈赦的媳婦,只有她一個好不。

不,前頭那個也是。

所以,也不能說只有她一個。

邢夫人這些話,只是在心裏默默吐槽,倒是不敢在明面上說。

「母親,母親我錯了還不行嗎?您就原諒我吧。您說我哪裏錯了,我改還不成嗎?」

跟母親鬥智斗勇這麼多年的,賈赦自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則。

那就是賈母說什麼,他當着面都應得好好的。

至於背後如何,他想怎麼來就怎麼來。

賈母哪能不清楚自己親兒子的尿性,知道兒子這是在敷衍自己。

但兒子這認錯態度好的,她竟然也挑不出錯兒來。

「咦,母親,您這被子上怎麼隱約有些血腥味兒,母親,是您受傷了嗎?」

賈赦剛進來的時候,直奔賈母,此時才顧得上環顧四周。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屋子裏不單單有老二,還有老二媳婦。

只是老二媳婦不知道犯了什麼錯,竟然被打得嘴歪眼邪,他差點沒認出來不說,險些還笑出了聲。

這二弟妹這般狼狽的模樣,他倒是第一次見到,不用紙筆畫下來,可真是可惜了。

賈赦對這個極盡挑唆,又很愛在背後使陰狠手段的弟妹,那是厭惡得很。

現在見對方倒霉,哪能不開心。

緊接着視線轉動,他又看見了另外一個人。

「呀,鴛鴦你怎麼只剩一隻眼睛了,是誰害了你,你跟老爺說,老爺肯定把她碎屍萬段,抽經扒皮。為你討回公道!」

好傢夥,賈赦這話一出,費力在床上支撐的賈母氣得眼前一黑,徹底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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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前夫他姑父[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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