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玄缺洞

修鍊不知歲月。天時進入寒冷的冬節，寒意料峭，整個世界大雪紛飛、冰雪覆蓋。岩壁、湖面結成冰晶，洞檐下吊著一排排冰墩子，像刺蝟的尖刺。外面包裹冰晶的樹葉，像極了盛開的冰花。

一切都凍住了，只有山間淌著的溫泉汩汩而出，彷彿預示著一線生機。

葉有缺的修鍊和外面的冰凍一樣，停滯不前。

跟他原來竹桿似的身材，現在筋骨凝練、體格擴張，全身出現一塊塊肌肉，雖不至於外凸內凹、錯落有致，卻也顯得均勻協調，充滿活力。

但自從修鍊出綠青白三色氣息后，黑白珠子還是綠豆般大小，卻沒有實質性的變化。蓮花偶爾冒出金光，卻沒有上移的趨勢。

玄炁訣云：鳥換羽、蛇蛻皮、龍生鱗、虎脫髮。鳥換羽似乎沒有出現的跡象。

一切彷彿與他擰著，與他鬧彆扭，就是不暢通。小鈴鐺沒有什麼變化，她要麼閉目靜坐，要麼拉着小繩子玩耍，心態令他羨慕。

練氣是根本，靜心是關鍵。「靈台無念為清，一念不起為靜」。他心中數着五百隻羊，想着螞蟻搬家，從專註中生出清靜。

但他盤膝靜坐，貫通任督二脈，與天地靈氣相合，他體內的三色氣息粗壯結實，氣息外放也收放自如，但鳥換羽仍然沒有出現。

煩躁時，他起身煉體，揮劍自舞、輾轉騰挪、舒筋動骨、暢通血脈，吐濁氣、練五府，舒緩心中鬱悶的情緒。

***

深冬的寒風入骨，如外出人不得不調動氣息抵禦，不然就得縮著脖子，跺着腳取暖。二人一鳥溜達到湖邊，小鈴鐺教他踮起腳尖滑冰。畢竟身為修士，在摔了幾個跟頭后，也能快速滑行。小鈴鐺在冰上起舞，在冰上騰空旋轉，姿態優美飄逸。

「順拐哥哥，今晚我和小繩子陪你修鍊。」小鈴鐺笑着說道。葉有缺詫異地看看她，以前不也一直陪着嗎？

小鈴鐺拉着葉有缺回到岩洞。

「葉哥哥，你盤膝坐下，聽我的鈴鐺聲入定調息。」

葉有缺雖然驚訝，但也依言而行。小鈴鐺身上應該有大秘密。

小鈴鐺盤膝坐在她對面，輕輕搖動着黑白鈴鐺。清脆的鈴鐺聲絲絲入耳，比他「數羊」強多了。他慢慢調息入定，運轉着體內的綠青白氣流，循環往複，無始無終。鈴鐺聲中，他體內的黑白珠子輕輕顫動，不像以前只是自傳。蓮花在紫宮穴、膻中穴處隨着下沉氣流波動蕩漾。

不知過了多久，一絲絲紅色的氣息時有時無地出現在他綠青白氣流的邊沿。隨着調息深入，紅色的氣息慢慢變成一股細絲與其他三股氣息纏繞在一起，彼此獨立又相互糾纏。四股氣息的流動，讓潔白的蓮花變得金色，黑白珠子變大了一倍，只是變大的部分是模糊不清的光環，環繞在珠子四周。

鈴鐺聲停下來，葉有缺睜開雙眼，環顧四周。小鈴鐺臉色有點蒼白，氣息有點紊亂，手腕上的黑白鈴鐺的顏色似乎有些黯淡；小繩子神情有點萎靡，翅膀五彩變得灰白無光澤。

「你快看看你的手臂。」小鈴鐺捲起他的袖子說。

兩隻小手臂上，一片細密的翎羽毛正在長出，毛茸茸的紅色羽毛，在穿過洞口的陽光下閃著粉紅色的光澤。好看而詭異。

葉有缺伸手摸摸小鈴鐺的頭，招手讓小繩子飛過來，問道：「你翅膀還能恢復五彩嗎？」

小繩子點點頭，小鈴鐺說：「葉哥哥，你放心。她只是靈力消耗了些，很快就會恢復。」

「那你的鈴鐺呢？」

「我的鈴鐺是天生地養的，對我沒有傷害。葉哥哥，試着外放你的氣息。」

葉有缺依言而行，從左手食指和中指「滋滋」冒出兩股「綠青白紅」四色的氣流。他加速氣息流轉的速度，兩股氣息外能放十五米開外，射入石壁上凸出的岩石。

岩石碎落，附近石壁裂開脫落，「隆隆」聲中露出一道石門。

詫異間，葉有缺和小鈴鐺來到石門前，門內是一塊懸空的石台。

他倆站在石台上，下面是一個千米長寬的洞穴，洞穴頂部是一塊不大的水晶狀的圓形石頭。石頭髮出熒光，照亮整個洞穴。洞穴頂部垂下許多石筍，與地面的鐘乳石遙相呼應。四周的石壁淌著水，裂縫叢生，但不見青苔雜草，光溜溜的。

地面上，幾十簇株子點綴其間，與鐘乳石爭高。正中間雕刻着五十米見方的蝌蚪圖案，四周繞着竹子和鐘乳石。蝌蚪圖石刻外圍是大大小小的水潭，石筍滴落的水珠在水潭濺起一陣漣漪，滴咚聲打破此間的寧靜。

他倆小心翼翼地順着石台旁邊的石階而下，來到蝌蚪圖石刻上。在頭頂的熒光和水潭的折影下，蝌蚪好似在遊動嬉戲、追尾而行。裏面空氣良好，靈力十足。

「四周是封閉的，空氣怎麼會流動？會不會是石壁上的裂縫傳送空氣？」葉有缺不明白，用竹劍敲擊石壁，石壁發出沉悶嗡嗡的迴響。

他從竹子上扯下竹枝葉堆在一起，從懷裏拿出一些竹片，將竹片點燃塞進枝葉堆。不一會一股濃煙升起，彎彎扭扭地朝一邊飄去。煙霧滲入裂縫，慢慢消失不見。

拿着一片燃燒的竹片，他走向另一邊的裂縫。燃燒的火苗朝另一邊飄動。

「這裏空氣流動，靈氣很足，是修鍊的好地方。」他興奮地對小鈴鐺說。

小繩子忽然「倏」地一聲，從他肩頭飛落到蝌蚪圖中間，翅膀張開，咕咕鳴叫，翅膀綻放出五彩的光芒。

五彩光芒中慢慢浮現出一個身影，盤膝而坐。他倆躬身行禮，那人沒有任何反應。環顧四周，沒有發現其他可疑之處。唯一驚異之處，此人的膚色、氣色像正常人一樣，好似只在盤腿打坐而已。

等了好一會，兩人互相對視一眼。葉有缺慢慢將手伸至那人鼻子下，沒有任何氣息。他蹲下身，將手扣在那人的左手脈搏上，也沒有任何脈息。此人的皮膚清涼，仍有彈性。

正不知所措間，一道聲音傳來：「黃毛小兒無禮！」

「豎子冒昧打擾，敬請前輩原諒。」葉有缺連忙躬身行禮。

「百年無人進來，也算你機緣巧合。罷了！送你一份小禮物罷。」人影嘆了口氣。

一塊竹片懸浮在葉有缺面前，他伸手接過。竹片上面刻着細小的字：

「非主一口耳，聖也，亦為郢。郢者，楚國都城也」。

「此地名為玄缺洞，可作為你今後修行之地。望你不負吾所望。」話音剛落，人影已消失不見。

葉有缺手持竹片，一陣迷茫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