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闖王
時昌平戰起，闖賊率大軍趨近燕京，行至沙河，有敵偃旗前行於山道。
闖疑為援軍，遂命軍士以弩弓射之。
敵軍嘩，少頃，有器鳴響，火焰出，聲震於野。
闖軍有中火焰著，遂撲地，血流不止。——《明實錄》
……
「一營長！你他媽人呢？」
一個身穿青藍色破舊軍服的壯漢正盤腿坐在地上嚷嚷，沒過一會就有一個大高個跑步過來，行了個軍禮，胸前略微起伏着，嘴裏吐著寒氣。
「一營營長張大彪！團長，您找我？」
團長名叫李龍斌，原先只是一個在軍事學院上學的學生，因為一場意外穿越到了一九三七年，好不容易當上了獨立團團長，接旅部的指示轉移部隊，可如今整個團部莫名其妙的被扔在了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他現在是又急又氣。
「我問你，現在咱們處在什麼位置？」
張大彪茫然的環視一周，很顯然他也不知道。
李龍斌噌的站起，將綁腿打緊，嘴裏又是罵罵咧咧。
「娘的，這個孔二愣子，領着部隊跑那麼快，不知道咱們家底厚跟不上嗎？」
張大彪嘿嘿笑着，「團長，我看孔團長就是故意的，他就是看不慣咱們富得流油，故意離咱們遠遠的，免得看見咱們新繳的三門105眼饞。」
「嗯。」李龍斌有些乾涸的臉上擠出了笑容，「咱們獨立團人不多，可東西一點也不少，就連旅長也得好聲好氣的和我說話，那咱們當寶貝疙瘩，哈哈哈。」
「行了！」
遠處，一個白面書生舉着火把走了過來。
「你們倆還有心情在這開玩笑？咱們團都迷路了，你這個當團長的得負責任！」
「趙政委！」張大彪立正敬禮，隨後識趣退下。
李龍斌依舊沒個正形，「哎呦，我的政委啊，你着急也沒用啊，這荒山野嶺的也沒法架電台，那個孔二愣子又跑那麼快，你說這有什麼辦法。」
趙剛飛速眨眨眼，也是一臉無奈。
「咱們團一個騎兵連，一個山炮連，本來行軍速度就慢，你又非得帶上那三門炮，還有那個意大利產的鐵疙瘩，旅部的命令是十天後抵達，照這樣走，咱們半個月都到不了。」
李龍斌背着手，表情逐漸嚴肅。
「我的政委啊，你不明白，趕跑了小鬼子，咱們以後要面對的是國民黨的堅城利器，沒有這幾門炮，到時候怎麼和他們拼家底？就靠這幾桿漢陽造？還是中正槍？別傻了，我可不想讓戰士上去送死。」
一旁的魏和尚打着哈哈，緩解著尷尬的氣氛。
「團長，政委，你們就別爭了，現在是得弄清楚咱們在哪。」
趙剛點點頭，「是我沒控制住情緒，老李。」
李龍斌嘿嘿笑着，「老趙，你是政委，團里的事你應該上心，我是團長，犯了指揮上的錯誤，該罵！嘿嘿嘿。」
話剛剛說完，一波箭雨如蛛網般打來，當即就有幾十名戰士中箭倒地。
「隱蔽！隱蔽！」
張大彪高呼兩聲，所有部隊迅速熄滅火把，就地隱蔽，動作十分迅速。
「媽了個比的，那個狗娘養的？」
躲在石頭後面的李龍斌正了正帽子，警惕的望向四周。
身旁蹲著的趙剛手裏捏著一支羽箭，眉頭緊蹙。
「老李，不對，情況不對。」
「什麼不對？」
趙剛把手裏的羽箭遞了過去，「你看這個，現在打仗誰還用這玩意？」
「卧槽？」李龍斌接過羽箭，「咱們這是來那個野人部落里了？」
趙剛搖搖頭，「剛剛那波箭雨很密集，而且速度很快，現在這個時代，能把弓箭射出這種感覺的，沒有多少人。」
又一波箭雨襲來，有好幾支結結實實的射在了李龍斌隱蔽的石頭上。
「媽的，太欺負人了，張大彪！」
本來就沒走遠的張大彪躬著腰捂著腦袋近到跟前，「團長。」
「你帶兩個連，看看情況，感覺不對就開火。」
「是！」
張大彪點了兩個連的人，迂迴一道，查看情況，只見山道之下，有一隊人馬，舉着火把，拄著馬。
可這些人的穿着卻很是奇怪，有些人穿着古代盔甲，可又和張大彪印象里的盔甲不太一樣，有一些人直接穿着布衣，露著膀子挽弓搭箭。
而後面的布幔上，印着一個大大的「闖」字，這讓張大彪想起小時候村裏有老人去世靈堂擺的靈幡，看着很是滲人。
「媽的，給我打！」
張大彪一咬牙，下達了開火命令。
在火力面前，一切牛鬼蛇神終將現出原形。
漢陽造和中正步槍的響聲穿透了整個山道，只是一輪射擊，山道下的人就已經變成了屍體。
原先抗旗的小兵也扔下旗不見蹤影。
張大彪探出身子，只見不遠處有更大一群人，舉着火把向這邊走來，目測至少有三四千人。
「卧槽，這麼多人？」
張大彪吐了口痰，領着部隊撤了回來。
「怎麼樣？是小日本嗎？」
「不是。」張大彪搖搖頭，「團長，這夥人像是老百姓，但是我又感覺哪裏不對，他們還扛着旗，上面寫了一個字。」
「什麼字？」趙剛問道。
張大彪沒念過書，他撿了根樹枝，藉著火柴的光，在地上憑記憶寫出了「闖」字。
「闖？闖王？」趙剛再次陷入沉思。
「那個狗日的在裝神弄鬼？」李龍斌甩滅了火柴，「張大彪，你帶人繞下去，抓個舌頭問問。」
「是！」
這麼多人，怎麼抓人問？可張大彪有辦法，他只帶了兩個人，繞山道下山，潛伏在這一大隊人馬後方，緊緊的盯着他們。
只見正當中有一個帶着紅色氈笠帽子身着盔甲的壯漢，正在聽屬下的彙報。
只見那壯漢聽完，臉上變顏變色，說不上是害怕還是憤怒，只是將手一揮，令人把打死的士兵就地掩埋，大軍繼續開拔。
趁著夜色，無人注意，張大彪瞅准機會，短兵出鞘，三人上前咬住了殿後的一個小兵，沒有弄出一絲聲響，愣是將他拖進了樹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