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南荒戰役

「這一切要從我的親身經歷講起。」

莫林悠然開口，與此同時，酒桌上的所有人都來了精神，唯獨那個叫邢紅雪的女人，她依然自顧自的喝酒、吃菜。

咳咳……坐在邢紅雪一旁的張德彪掖了一下她，示意她注意形象。

莫林笑着看了一眼紅雪，然後瞥向張德彪說：「阿彪啊，紅雪很少下館子的，你就讓她多吃點吧。」

邢紅雪冷哼一聲，繼續吃了起來。

莫林尷尬一笑，「來來來，別管她，她就是這脾氣，我剛才說到哪裏了？」

江行秋附和道：「行長，你剛才說到南荒戰役要從你的親身經歷講起。」

莫林喝了一口酒，似乎很高興，說道：「對對對，南荒戰役，那可是我們大洛近200年來打的最大的一場戰役，那場面……」

說到後面，莫林情緒有些激動，不過在座的除了江行秋和喬遠山，其他人似乎不為所動，只是裝作靜靜的聽着。

江行秋眼神微閃，仔細觀察著那幾人。

那位叫張德彪的工匠大師姿勢坐的很正，表面上看像是很認真的樣子，但是那眼睛卻望着窗外，彷彿對莫林講的南荒戰役十分不感興趣。

那位叫柳元的鍛造大師同樣如此，只是他的一隻手盪在桌底下，通過手臂的幅動，江行秋判斷他應該在搓下身的黑泥。

至於那個叫邢紅雪的女人一直在不停的吃菜。

他們為何會有這般舉動，後來江行書得知，原來他們每次聚會，莫行長總提起他以前的歷史偉績，這也算是對下屬的精神洗腦，不過這腦洗的不徹底……

「那時，我才十八歲，可以這麼說，南荒戰役我是半個見證者……」

莫林繼續說着，神情中帶着一股傲氣，同時還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憂傷。

他說了半天，不過都是講的他早年剛當兵時的一些往事，跟南荒戰役扯不上半點關係，這可把一旁認真聆聽的喬遠山給急壞了。

張德彪見他着急的樣子，於是側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後者這才恍然大悟。

江行秋正想詢問，喬遠山便已主動湊到他耳旁，輕聲說：

「阿彪說，我們這位莫行長是南荒戰役的甲級戰功獲得者，讓我們不要急，就聽他慢慢講。」

「甲級戰功獲得者？」

「是啊，我也是現在才知道，這貨藏的夠深的。」

兩人竊竊私語了兩句，在他們印象中，甲級戰功可以說是大洛王朝的最高榮耀了。

一時間，莫林的形象在他們心中又拔高了一個檔次，也不覺得他講的是廢話了。

隨着他的講述，慢慢的，一個年輕的莫林的形象在他們腦海中生動的浮現了出來。

……

二十五年前。

莫林十八歲，那時他只是一名普通的衛兵。

家境貧寒的他早早就踏上了從軍之旅，憑藉着堅強刻苦的精神，他終於在十八歲那年踏入了武修之道，雖然只是擁有一道經脈的菜鳥，但足以為他今後的仕途奠定基礎。

「小莫啊，等我退休了，這個守護人我看非你莫屬了。」

莫林的上司，是一位白頭的中年人，他站在南境長城上，眼神幽幽的望着南方蒼涼無際的大荒。

那裏是個充滿未知的地方。

「頭，我還小，擔不起這樣的重任。」莫林回道。

「不，你不小，你的心智比誰都成熟。」白頭中年人笑着轉頭，一臉關心的望着下屬。

這時，遠方一艘冒着青煙的雲舟朝關隘疾馳而來。

這雲舟和雲帆一樣，只是一種是軍用，一種是民用，所以稱謂有所不同。

白頭中年人眉頭緊鎖，忽的，他低聲喝道：「小莫，下去通知所有衛兵，立刻進入戰備狀態！」

莫林不解：「頭，為何啊，那不是我們的雲舟么？」

雖然心中有所疑惑，但他問完話就立刻跑下城去。

「奉護史校尉之命，小君山關隘全體進入戰備狀態！」

他一邊喊一邊跑，在城下嘮嗑吹牛的衛兵都聽了他的聲音。

起初，他們有些愣神，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因為他們在這從軍多年，這還是第一次聽說要進入戰備狀態。

但很快他們都各自忙碌起來，有的去拿兵器，有的去取鎧甲。

與此同時，那艘冒着青煙的雲舟已經臨近關隘，緩緩的落在關隘前的空地上，一陣刺鼻的血腥味從裏面溢散開來。

所有人把目光都盯向這艘破爛的雲舟，上面橫七豎八的躺着一些人體殘肢和一些不知名生物的軀體，船頭已經損壞，露出裏面的能源法陣。

看樣子是經歷了一場殘酷的血戰。

「怎麼回事，這不是我們的探查者號雲舟么，他們不是去執行任務了么，怎麼會這樣？」

「啊！你看那是張三副尉！！。」

「難道是遭遇異獸襲擊了？」

小君山關隘總計數千衛兵把這艘破爛的雲舟團團圍住。

所有人都議論紛紛，一種不祥的念頭如蛇一樣纏繞在每個人的心頭。

莫林跟在白頭中年人身後，眼神死死的盯着張三從一堆殘肢中緩緩爬出。

他身上滿是肉眼可怖的孔洞，孔洞中汩汩往外冒着糜爛的血水，嘴巴微合著，但已經無力發出聲響。

白頭中年人大驚失色，撇下眾人，疾步上前來到張三的面前。

「老三，怎麼回事？還有其他兄弟呢？」

白頭中年人邊說邊運功封住了他身上的幾處大動脈，防止失血過多而死，但已無濟於事。

「老大，我…我們發現了一處超…超級紅石礦，這是……」

張三艱難的說着，他顫抖的揚起滿是血污的一隻手，遞到了白頭中年人面前，不過後面的話沒說出來，他就耷拉下了腦袋。

白頭中年人面沉似水，各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從張三手裏取下那張褶皺的血紙，長長的嘆出一口氣。

「頭，張三大哥他死了么？」

莫林不知何時已經來到白頭中年人身旁，他不敢相信以往一向驍勇的張三大哥現在竟然軟趴趴的躺在地上，好像已經沒了生氣。

白頭中年人並沒有回答莫林的話語，而是靜靜的站了一會。

四周的所有衛軍也都靜靜的站着，他們要等待白頭中年人的命令才能對這艘破爛的雲舟進行搜查行動。

半晌過後，他命令道：「一隊的人上去查看，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務必要小心，其餘人原地待命。」

說完他轉向莫林：「你跟我來。」

就這樣莫林跟着白頭中年人來到了一處營房，這裏是白頭中年人日常辦公的地方，裏面燈火通明，正中央位置擺着一條長案，上面堆滿了各種書籍，長案後面掛着一副大荒地圖。

他取下那副大荒地圖，擺在桌案上，說道：

「這幅大荒地圖是天機閣製作的，裏面囊括了我們小君山關隘往南幾萬里的區域，你看，這裏，還有這裏，這些打圈的地方都是異族的領地，有些文明程度高的已經建設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國家，不過這張地圖裏並沒有能威脅到我們大洛的異族。」

莫林認真聽着，看向那幅大荒地圖問道：「頭，到底怎麼了，張三他們是怎麼死的，跟你說的這些有關嗎？」

白頭中年人搖頭：「就目前掌握的情報來看，並沒有直接關聯，但，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

接着，他從兜里掏出張三臨死前遞給他的紙條。

莫林眉頭微微皺起，他當時也在場，知道這張紙裏面記載的肯定是什麼重要內容，只是當時張三話說到一半就斷氣了，他沒聽大清。

「這裏面應該是超級紅石礦的坐標。」白衣中年人面無表情的說着，不過內心卻激動無比。

但很快這股激動就被沉重的現實所取代。

莫林望向那張褶皺的浸滿張三血液的紙條，臉上湧出無限的悲傷。

這時，外面一名衛兵疾步走來。

「報告大人，雲舟上沒發現任何線索，也沒發現任何活人，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出來，全是碎肢，他們恐怕已經全部遇害了。」

說到後來，這位報告情況的衛兵竟有些哽咽起來。

場面陷入短暫的寂靜。

莫林的心像是被一記重鎚狠狠的砸了一下，他難掩激動的情緒：「頭！我們一定要為這些兄弟們報仇。」

白頭中年人揮了揮手，示意那名衛兵先退下。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猜到結局了，那雲舟上散發出的濃濃的血腥味和死氣是逃不出他的眼睛的。

因為他是一名擁有二十八道經脈的武修，同時還是一名築基境的道修，所以對氣的感應比一般人要敏銳。

「放心，不管誰是是兇手，我們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

「頭，你說會不會是那些哈克族乾的。」

莫林說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測，指著大荒地圖和那張佈滿血污的紙，繼續說：「你看，三哥給我們留下的超級紅石礦坐標距離最近的異族正是哈克族，目測不超過3000里，如此近的距離，擺了一座超級紅石礦，他們會不知道嗎？」

莫林地理非常好，通過白紙留下的坐標和大荒地圖做一下對比，他就得出了這個線索，而且還進行了一些合乎邏輯的分析，這也是白頭中年人為什麼看中他的原因。

白頭中年人微微點頭，從長案底下抽出一張白玉紙，在上面認真的撰寫起來。

片刻后，他說道：「小莫，你先去一趟紅城衛軍總部，把這份手書親手交給鎮南將軍，快！現在就去。」

於是，那時只有十八歲的莫林，第一次踏上了去往紅城的道路。

紅城距離小君山關隘有6500里地，為了速度，他獨自一人坐上了關隘僅剩的一艘雲舟。

與此同時，白頭中年人心中越發的不安，他總感覺事情遠遠沒有這麼簡單。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行動，正是出於這種感覺。

超級紅石礦的發現，張三他們的遇害，自己的一些猜測與分析，他全都寫進了那份手書裏面，這些足夠讓他從紅城要來一萬多的援兵。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