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十九

李青鳳急忙趕往山門處同鳳玦、敏敏會合。

敏敏見李青鳳無恙,不禁高興得蹦起來:「小姐,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要死在陰山了。」

李青鳳無語:「倒也不至於吧?」

「若只是素馨姐姐之事,諒他們也不敢為難。」敏敏煞有介事地道,「可若是禁地被闖,就不能相提並論了……」

鳳玦抓住了重點:「所以,你早知道望月公子要闖禁地?」

敏敏心虛地瞟了一眼李青鳳,怕她責怪自己,連說話的底氣都不足了:「公子也是為你們好啊!公子靈力高強,有他出手,你們的麻煩就不是麻煩了。」

李青鳳問道:「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公子要我看看星河派的禁地在哪兒,說有大麻煩……」敏敏如實交代道:「這個麻煩小姐解決不了,也不能讓星河派知道,否則他們會阻攔的,於蒼生不利。最好是小姐在大殿上引開注意力,然後……」

果然是拿李青鳳當聲東擊西的餌了。

然後的事情應該跟李青鳳知道的差不多了。其實敏敏就在陰山飛了一圈,確定了星河派的禁地所在,便找了個地方百無聊賴地獃著。思及此事落了星河派的面子,萬一星河派翻臉不認,他們人多勢眾,動起手來總是李青鳳吃虧的;加上一夜無消息傳來,敏敏不免越想越擔心,才給李青鳳傳了信符。

李青鳳管不著李智如何行事,雖敏敏亦對她有所隱瞞,但李青鳳終究不忍責罵她。

因李智仍在大青山上,三人便商量著先到陰山下的小鎮落腳,等他一等。

卻不想,正在他們準備離開時,半空中突然由遠及近地傳來李智求救的呼聲:「鳳兒,救我!快救我!」

不遠處的星河派守山弟子聞聲立即嚴陣以待。

李青鳳詢聲望去,只見李智腳下踩着不知是何人的劍,一路東倒西歪、跌跌撞撞、搖搖欲墜;而他身後,是緊追不捨的昭容等人。

李青鳳雖不願陪他做戲,但看他確確實實將要從空中墜下的模樣,又於心不忍,施了一道牽引咒將李智腳下的劍穩住並緩緩落地。

哪知李智還未站穩便奔到李青鳳身後躲著,慘兮兮地道:「鳳兒,快救我!」

李青鳳無奈地提議道:「這種柔弱的戲碼,不太適合您,下次換換吧。」

「下次再說!」李智也不辯駁。

說話間,昭容已於他們面前落地,向李智問道:「你跑什麼?」

是啊,李智不是要在星河派多留幾日,以便觀察血鳳封印大陣是否有異動嗎?怎麼又去招惹人家的弟子,還被追了一路?

李智道:「你先追我的,我能不跑嗎?」

昭容卻道:「你不跑我會追你嗎?」

李青鳳與鳳玦面面相覷,晨間才在大青山同李智告別,現在尚未至午時,他怎麼就被九峰山的人追着跑了?

李智委屈巴巴地道:「我就是路過,你一見我就要我站住,我當然得跑了!」

「路過?」昭容冷哼一聲,「無人指引,公子竟路過我派藏寶閣?」

禁地是敏敏指引的,那麼……

李青鳳看向敏敏,敏敏連忙搖頭否認。也是,禁地好認,藏寶閣卻不像禁地的結界那麼明顯。

「冤枉啊!我哪裏知道那是貴派藏寶閣?」李智連連擺手,卻又湊到李青鳳耳後低語道:「要是知道,我就進去看看他們都藏了什麼寶物了,可惜了……」

李青鳳腦子嗡了一聲,盡量剋制自己不拂袖而去。誰讓她是李崇明的女兒呢?李氏族人都默認理應由族長一脈善後任何事情——李智也不例外。

此時昭彥亦趕到了,昭容指著李智開口便道:「大師兄,就是他擅闖藏寶閣!」

李青鳳解釋道:「方才已經言明望月公子不知是貴派的藏寶閣,無意冒犯,還望見諒!」

「見諒?」昭容道,「我們星河派可不似某些小門小戶,藏寶之地亦可任人隨意踐踏。」

李青鳳還未來得及回懟,昭彥便趕在她前頭喝止道:「昭容,不可出言不遜!」又禮貌地向李智道歉:「師妹年幼,出言無狀。望月公子大人有大量,不必與她計較。」

李智終於挺起胸膛,站到李青鳳前兩步的位置:「小孩子,童言無忌,罷了。」

「不過……」昭彥話鋒一轉,「閣下若非刻意為之,又是為何出現在我派的藏寶閣?」

李智如實相告:「我就是散步的時候看到有一道白影往九峰山去了,就追了上去;到了你們說的藏寶閣,就不見了蹤影;然後就遇見了巡視的昭容姑娘。」

昭彥略一思量,驚道:「糟了,調虎離山!」說罷,來不及告辭便御劍回山。

昭容聞言亦知茲事體大,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鳳玦,想必是想問他為何在此,但還是什麼都沒說,轉頭去追昭彥,連同守山的弟子們亦跟着去了。

鳳玦不解地問道:「公子既知另有他人闖閣,為何不早些告知昭容師姐?」

李智不以為然:「偷東西的不是我,丟東西的也不是我,又沒人問我,為何要說?」

鳳玦又道:「可你若是早說了,也許藏寶閣安然無恙,若真的丟了寶物,此舉同幫凶何異?」

李智邊搖著扇子邊走邊道:「我是幫了賊,還是救了性命,還未可知呢!」才搖了幾下,又收了起來,抱着胳膊搓了搓:「真冷!」

敏敏忙上前一步關心:「公子需要厚衣物嗎?」

鳳玦望着他們的背影恍然大悟,回頭看着一臉泰然的李青鳳,說不出話來:「這……」

李青鳳道:「望月公子都追不上,說明此人靈力上乘;有上乘的靈力,卻行盜竊之事,說明不管索取何物都勢在必得……」

鳳玦接了下半句:「若遇阻撓,肯定不留活口。」

李青鳳笑而不語,亦隨李智離去,鳳玦緊跟其後。

李青鳳疑道:「你不去提醒你的同門?」

鳳玦搖搖頭:「望月公子既放心地離開了,說明山上的危機已解。師兄他們趕回去,追不上賊人不說,估計也查不到什麼線索。」鳳玦想不通的是:「望月公子昨日才助力封印血鳳,賊人即便靈力再上乘,想必公子同昭彥師兄他們聯手亦能降之……」

李青鳳猜測道:「他可能心情不是很好。」

「……」

助人為樂,指的是幫助別人之後能給自己帶來快樂。雖然昨日李智成功地封印了血鳳,又戲弄了一番星河派,但不知為何心情不好。

一行人信步走了半日,方才走到有人煙處。望着前方的小山村,正欲過去打尖,空中卻傳來陣陣哀鳴。李青鳳抬頭看去,似乎是剛才的那群禿鷲,飛到他們頭頂時便如早前般盤桓不去。

敏敏聽了一會兒,道:「它們的雛鳥丟了。」

李智道:「丟了找唄!……不會是要我們去找吧?」

敏敏滿臉愧疚:「是我剛才引它們離巢……小姐,幫幫它們吧。」

鳳玦道:「現在不是繁殖的季節,怎會有雛鳥?」

「確實是雛鳥。」敏敏肯定地道,「小姐……」說着眼中便噙滿了淚水。

李青鳳最看不得她楚楚可憐的模樣,答應道:「好。可它們的巢在哪裏?總得先看看是否留下有用的線索,才好去尋。」

敏敏積極地朝空中學着鳥叫,禿鷲竟有回應!一來二去,敏敏便知曉了過程:「它們說,原本有一對雛鳥在巢中,不知為何,待它們回去時雛鳥竟不見了。尋了巢下四周亦未見,只能來求助了。翻過陰山,它們的巢就在草原西邊的崖上,它們會引路的。」

李智抱着胳膊抗拒道:「陰山背面太冷了,你們去吧。」

「是,」李青鳳道,「那我們在哪裏會合?」

李智聞言心情大好,笑道:「我自然是在溫暖的煙雨江南等你啦。」又主動抬起手遞給李青鳳,「來來,給我下一道千里蹤。」

千里蹤……

李青鳳心虛地瞥了一眼鳳玦,未在他臉上看出有何異樣,看來李青華應該沒有跟他提起過,便悄悄地解了咒。

依李智所言在他手上施了咒,敏敏又道:「小姐,我也覺得北邊太冷了。要不,鳳公子同你一起去可好?哦…我不去江南,就在此處等你。」

「鳳公子另有要事……」

「好!」

李青鳳疑惑地看着鳳玦,他不是急着去找師父嗎?而且經昨夜一事,她還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鳳玦看出了李青鳳的尷尬,對敏敏勸道:「只是我們似乎不如敏敏姑娘,無法通曉……呃……鳥語,希望你能克服寒冷,與我們同行。」

敏敏為難地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李青鳳:「只是小姐每次出行,敏敏雖隨同卻一向是守在後方,以備不時之需……」

什麼以備不時之需?說白了,就是雖然李青鳳出門除妖時會帶上敏敏,可敏敏從未真正到過現場,基本都是在舒適的落腳處等李青鳳歸來——因為太無聊,她已經學會了各種打發時間的方式,比如在羽毛上刻護身咒……比如梳頭;若李青鳳去的時間久,她能換四五個複雜的髮式。

這個季節確實非鳥類的繁殖季,禿鷲巢中有雛鳥已是可疑;發現雛鳥不見了,不在鳥巢附近細細搜索,反而快速地找上了他們——且不說來回鳥巢與陰山所需的時間,它們又是怎麼知道他們的路線呢?

越想越覺得此事怪異,敏敏還是不跟在身邊的好。

思忖片刻后,李青鳳道:「敏敏還是去江南等我吧,尋雛鳥也用不了太久,我去去就來。」

「好!」敏敏歡欣雀躍得有些異常。

李青鳳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智,想起李青華帶敏敏回襄州前曾先去了一趟萬山,再想想敏敏身上的封印……那敏敏對李智的百般殷勤就說得通了。

李青鳳又對鳳玦道:「鳳公子已盡地主之誼,我們不若就此別過?」

鳳玦拒絕道:「陰山之北與南面不同,那邊是一望無際的草原,現下北風凌厲,草原想必已被白雪覆蓋,若無熟路之人指引,恐怕會迷失其中。」

北方多名門大派,作為小門小戶的李氏大多時候都在南方,鮮少北上,確實不熟悉路況。鑒於此,李青鳳不再拒絕鳳玦同行。

但敏敏……獨自留在這裏恐怕不妥。

李青鳳請李智借一步說話,壓低了聲音道:「這禿鷲來得蹊蹺,恐怕不是尋雛鳥這麼簡單。望太叔祖暫時照看敏敏一二。」

李智學着她的樣子道:「你覺得這些鳥兒是沖敏敏來的?」

「我是怕禿鷲背後有人。」

李智轉着扇子道:「放心吧,沒人。」可隨後又加了一句:「有妖!」

「您既已看破,那……青鳳便先行告退!」李青鳳退後數步,朝李智拜了一拜。

李智揮揮手:「江南見!」

待李青鳳與鳳玦御劍遠去后,李智啪一聲打開扇子,轉身用扇面抬起敏敏的下巴,不懷好意地道:「走吧小姑娘,爺爺帶你去江南看美人!」

敏敏自然是點頭如搗蒜。

李智又道:「趕緊把你的飛羽召出來。」見敏敏愣住了,又催促了一句:「快點呀,我老人家現在可是沒有佩劍的人。」

「是是!」敏敏反應過來后,連忙召出飛羽,載着李智往他指定的地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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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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