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辛苦一整天,睡覺都不讓人好好睡。
睜開眼睛的時候,四周漆黑一片,窸窸窣窣的動響后,視野內冒出一張熟悉的面孔,頂着頭棕色亂毛的始作俑者朝我點點頭,眉眼彎彎,「你好呀。」
我揉揉眉心,不大痛快。
相信我,任何人被突然地從溫存的被窩裏拉走,心情都不會很美妙,更何況我現在是有男朋友牌人形抱枕的人了。
離開溫柔鄉,被迫來到一個麻煩精的內心世界裏,就算是工作,也只會叫人煩躁。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就是你向我求助的吧?】
「沒辦法嘛。」「樞木朱雀」說,「抓來的死靈根本幫不到我,我只能另尋良策,遇到你這隻生魄真的是偶然。」
你還委屈上了?
對沒錯,正如各位猜想,這位就是副人格。而我則很不幸地被他選中,靈魂被他從本尊的身體里拖來這個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裏。
為了區別於那個神經病主人格,在此我以「樞木朱雀」稱之。
【就不能提前暗示一下,給個準備?】
「我抓你腳踝那一下不算暗示嗎?恐怖片里都是這麼演的吧。白天遇到靈異事件,晚上就會撞鬼。」「樞木朱雀」很無辜。
他眨巴眨巴眼睛,祖母綠的眼眸中流轉出可憐兮兮的意味。
不是,這白切黑的感覺,你和那個主人格有什麼區別?
「樞木朱雀」就又說話了:「主要我發現你和那些死靈不一樣,你的魂魄很難進入這個空間,於是我就在你身上做了記號,等到夜晚——只有在主人格陷入沉睡的時候,我干預現實的能力才會有很小幅度的加強。」
話說你接受千奇百怪設定的能力還挺強?
【總是我知道自己為何來這裏的原因了,你也說說我一直想知道的答案吧,你清楚的吧?那位打敗你將你困在這裏的人格,他為什麼不願意離開「這個世界」。】
「樞木朱雀」放空片刻,回答道:「大概是我十一歲那年的事情……」
【打住,從那時候說起可真叫人頭大了。】
「樞木朱雀」默然,爾後小心翼翼地重新開始:「我重逢魯路修的那天……」在看到我無語的表情后,他拔高了聲音,憤而反抗強權,「那真的很重要啊。」
【具體事宜可以稍後再說,我已經確認你是零雀。雖然我也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找到自己在原本世界的一切記憶,也很想知道,這位佔領身體的主人格為什麼要裝作這個世界原生人,安然地在這裏生活。但首要的,我需要一個結論,直接了當的結論,為什麼主人格的你和副人格的你會產生分歧?】
「……」
「好吧。」
「零之鎮魂曲,你知道嗎?因為它,」「樞木朱雀」頓了頓,整理了一下語言,「魯路修死了。」
老實說,我並不意外。
因為在此之前,我預想過這個可能性。
自從我根據樞木朱雀任務期間的行為和心理,下結論他是零雀后,我曾經思考過各色各樣的原因,但很快意識到矛盾之處——零雀的存在,按理來說,和魯路修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兼容的。
原因很簡單,這場超能力失控帶來的世界混亂僅僅是空間上的,時間線上並沒有出問題。
從同世界來到「這個世界」的兩個人,一定是處於同時空的。
也就是說,R1時期的朱雀捆綁着R1時期的魯路修,皇騎雀捆綁着皇帝修,另一個世界同條時間線的人們也許會以相異的面貌出現在這個世界(比如鎮魂曲后早已參見工作的米蕾,現在還是阿什弗雷學園的會長),但這條時間線上消失的人絕對不會在「這個世界」起死回生。
【那這個魯路修是怎麼回事?】
「我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這裏是並沒有魯路修的。我作為阿什弗雷學園的一名學生,兼軍隊一員,過着與在曾經世界前期相差無幾的生活,唯一有區別的是,我的生活中沒有關魯路修,甚至我的記憶里都沒有這個人存在的痕迹。」
【因為已死的魯路修無法和你一起來到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就不會有他的容身之所,同時受到「這個世界」自我修正的影響,你的失去,很正常。】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安慰,但這話應該能讓他好受許多。
「你也會關心人啊。」結果「樞木朱雀」拉長了聲音,轉而困惑又好奇地打量我,「我還以為你是個沒有感情的人形兵器呢。」
這種時候了還有閑心調侃我,你毒舌屬性挺重的有人提醒過你嗎:)
你的主副人格果然除了觀念不同,其他屬性真的完全一致吧?
【繼續。】
是的,對你,我沒有感情。
「樞木朱雀」蔫蔫地「哦」了一聲,倒是很聽話:「直到有一天,我做了個噩夢,夢境非常真實,我站在遊行花車的高台之上,淚流滿面地將手裏的長劍捅進某人的胸膛。」
「明明是將死之人,他卻在微笑,明明我疼痛到無法呼吸,卻任由他緩慢地栽下王座。」
「……明明有人被殺,四下里卻儘是響徹雲霄的歡呼聲。」
「在此之前我從未見過那個人是誰,但我卻沒來由地覺得心悸,然後醒來的瞬間,我準確叫出了對方的名字。」
【魯路修?零之鎮魂曲?】
「樞木朱雀」沒有回答:「有種像是小說倒敘的筆法,我先是預見了結局,然後才用幾夜的時間走過了結局以前的十七年。」
「緊接着,一封匿名信,就這麼寄到我宅邸的郵箱中。」
【信?】
「幾張照片,上面有你,還有幾個人,寄信人稱之為『走失者』。『走失者』年紀都不大,我利用軍隊的職位便利查過他們的資料,很遺憾,他們像是完全不存在於這個世界般,到處都找不到他們的蹤跡。寄信人告訴我說,「這個世界」不是我原本的世界,而是錯亂后產生的世界。你作為一切的源頭,正在送『走失者』回家。」
……雖然走失者這個稱呼略顯中二,但是不得不說,這個寄信人顯然對我的所作所為一清二楚。
【你相信了?】
「我相信了。因為夢裏的一切都太真實了,像是刻在骨子裏抹不掉的一部分,感同身受的悲歡喜樂。」
「他讓我做抉擇,是回到原本的世界,還是留下來。」
我上下掃看他一眼。
【看來你選擇了後者。】
「樞木朱雀」苦笑一聲:「人死不能復生,我不應該停留在虛幻的美好之中——我清晰地認知到這一點。」
「但再老生常談的道理,我卻根本不能說服自己。」
對方沙啞著聲音,那聽上去有氣無力,祖母綠色的虹膜在此刻不被任何多餘的光亮所干擾。這個時候他完全表現出一個失敗者的沮喪,看不到半分凌厲的少年意氣。
「我這個人,有的時候,可能缺乏的就是一點,與現實、與自己和解的勇氣吧。」
也是……人之常情。
比如我根本想像不了夜斗不在的世界,哪怕我只是回到了三個月前的常態,我想我也是沒辦法接受的。
「某天開始,我不再做夢,入睡后只有滿世界的虛無和無邊無際的黑暗,我連在睡夢中都見不到相見的人——於是我許願了,希望再一次見到魯路修。」
「強烈的願望真的被實現了,魯路修在這個世界『復活』。」
「早上起來睜開眼睛,見到他微笑着同我打招呼,活生生的,像是一道明媚的艷陽。他向我問候昨夜睡得怎麼樣,而我下意識地反應居然不是高興,我高興不起來。」「樞木朱雀」臉色很難看,他撐起疲倦的臉孔,又表現出久違的自我厭棄,「想見的人就在眼前,但我……害怕了。不,不只是害怕,是恐懼。很奇怪吧?我居然會恐懼魯路修。」
「但我沒有辦法希望他消失……」
「如果是這樣,就相當於我就又殺了他一遍。」「樞木朱雀」蜷縮起身體,用臂膀掩蓋住面容,很快他發悶的啜泣聲傳來,「我不想再殺死他了。」
【所以你徹底落敗了嗎?】
決心正視現實的理性被堅持沉溺過去的感性丟進了這個漆黑的內心世界。
幻想了一個在阿什弗雷學園就讀的魯路修……嗎?
這大概是樞木朱雀最期望的那段美好時光吧。
我耐心地等待他收拾好情緒,青年沙啞著嗓音繼續說:「但是一直這樣下去的話,你會感到困擾的吧?原本生活在這個世界的人也會感到困擾的吧。」
「我想為此負責。」
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去了挽救力量的「樞木朱雀」渴望再獲得一次機會,但知曉了緣由的我,真的能做什麼嗎?
我沉思時,讓人目瞪口呆的事件忽然發生。
原本漆黑一片的空間,憑空出現無數只戴着詭異面具的異形動物。那種外形,尖尖的頭顎,略長的臉部,直立的耳朵,身後耷拉着的粗長尾巴,他張嘴或者抬起爪子時露出殺傷力驚人的銳利武器。
和一般的狗有所區別,如果非要歸為犬科的話,大概只有狼這類動物才能勉強符合標準。
而那些面具上的圖案無一例外,只有一隻睜大的眼睛。
狼們兇惡地將「樞木朱雀」撲倒在地,他們面目可怖,涎水直流,瘋狂地撕咬着「樞木朱雀」的軀幹。
我試圖阻止,那些癲狂的畜生回頭狠狠啃了我一口。
這東西居然能夠傷到我?
「別過來!」「樞木朱雀」大聲尖叫着,他的神情很痛苦,聲音卡殼般哆嗦:「有人希望我消失,所、所以它們的目標只有我。」
【這是什麼東西?】
方才的擾亂,使得它們注意到我這位不速之客。
那些狼一樣的野獸從喉嚨中發出低沉的咕嚕咕嚕聲,對着我發出最後通牒一樣的警告。
「鬼?或者是妖怪?我、我也並不是很清楚。」
「樞木朱雀」喘息著回答:「它們每晚都會來。」
「閉嘴……給我、滾出去……」雖然都出自他口,但比起上面流暢的表述,「樞木朱雀」的氣息越發虛弱,更接近於人類重傷瀕死前,遺言交代時的說話聲音掙扎著響起。
來自那人渾身上下的零件好像一瞬間都嘎吱作響了起來,我清晰地聽到內部打碎重組、再打碎再重組的聲音。
「魯、路、修……」
「魯、路、修……」
除了那些怪物的啃食帶來的表面上的累累傷痕,精神上似乎也遭到了莫大的打擊,他逐漸語無倫次,慢慢的開始因為認知錯亂而開始胡亂傷害自己。
我抱住了他瘋狂扣弄空蕩眼眶的手臂:【冷靜一點!】
這時候我才注意到,他的皮膚比他原本的身體多了大片的划痕和創傷,看上去都是這些東西或是自虐造成的。
我陡然想到一點。
如果這東西是妖怪的話,那麼作為神器的我,一定能夠派上用場——雖然不確定,但眼下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我猜技能一定是刻在神器DNA里的,或者我天生就是做神器的料(雖然這話聽着有點怪),我很確定我沒有學習過這個技能,但一旦意識到自己需要作為神器做些什麼,手就不由自主地行動了。
食指和中指並起,用力一揮。
白光亮起。
【一線!!!】
「嗷嗚嗚嗚嗚嗚嗚——」感知到危險轉而攻擊我的野獸們被斬成了碎片。
成功了!真的是妖怪!
大量的血液噴涌而出,奄奄一息的妖怪嘶嘶地擠出幾個字:「這裏居然會有神器,真是礙事……」
【誰叫你來的?】
我踩住其中一隻的腦袋。
「樞木朱雀」不受控制的哀嚎很快被妖怪的嘶吼淹沒。
「誰會告訴你吾主的名字啊,小心我咬死你,小雜、魚……」它說完這句,就和其他的妖怪一起,化成灰燼消失了。
被折磨的「樞木朱雀」已然處在崩潰的邊緣,妖怪消失后,他終於有了喘息的餘地。
【你一直以來,都在和這種東西作做鬥爭嗎?】
「差不多吧,應該是那個匿名寄信人做的。他先是誘惑、引導我,使得服從他安排的主人格掌握了身體的主動權,爾後,為了減少變故,徹底斷絕我掙脫他控制的可能,他現在還想要殺死我這個副人格。」「樞木朱雀」深呼一口氣,他比他看上去的那樣還要凄慘,說話很慢,一長段下來,幾乎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但他努力在說完。
「一般這種暗殺會選擇在夜晚,主人格做着『失去』魯路修的噩夢,加深他留在這個世界的信念,副人格則面對着被永久抹去的威脅,兩管齊下,雙重保障。」
怪不得白天遇到的那些幽靈說樞木朱雀是個睡覺很不老實的傢伙。
做噩夢會老實就奇怪了。
「我要是直接死了多好,一了百了。」「樞木朱雀」嘆了口氣。
【你認真的嗎?】
我表情過於肅穆可怕,「樞木朱雀」幾乎是秒慫。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他打着哈哈,揮揮手,「我能活到現在,說明我求生欲還是很強烈的。畢竟魯路修賦予我geass的初衷,就是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我,放棄太輕鬆了,人永遠不要逃往輕鬆的一方。」
他頓了頓,輕聲笑起來,「要逃,就逃去未來吧。」
「樞木朱雀」整個人脫力地掛在我手臂上,他仰著頭顱,雖然眉眼在微笑,但那些縱橫的傷口,在黑暗裏看過去是那麼不詳。
【不會癒合?】
「沒時間癒合。」「樞木朱雀」蹭掉下顎掛着的密密麻麻的汗珠,「主人格這個沒用的蠢貨,明明魯路修就在身邊,每天晚上還要做噩夢,連累我每天晚上都挨一頓毒打。」
他嘰嘰歪歪地抱怨著,比起外頭那個過分成熟的主人格,更有十七八歲少年的活力。
我罵我自己
【先別急着下狠嘴。】我及時制止他用更具有侮辱性的辭彙形容自己,【有句話說在前頭,這件事,確實不是你的錯。】
「……」
「呃,你也不用為我開脫責任。」
【我沒這個想法。】
【只是想要告訴你事實,你被妖怪蠱惑了。】
【妖怪,就是剛才那些東西,其實於更早的時候就應該接觸到你了,或許是你打開匿名信封的時候,或者稍晚一些,但一定比你意識到的時間點要早很多。它們勾引出了你內心的陰影,放大了你內心的陰暗面,通過種種方式,增強了『留在過去』的想法的影響力。】
【我為什麼說不是你的錯,在主人格和敵人強大的施壓之下,副人格之所以能夠忍受這麼久的迫害,仍然堅持着,沒有消失,說明你內心『去到未來』的信念火焰從未熄滅。】
【你做的很好了。】
「是嗎……」「樞木朱雀」垂下眼帘,抿唇沉默了一會兒,神情終於釋然。
緊接着,他搓了一下自己身上的雞皮疙瘩,「感覺更詭異了怎麼辦?」
你接受設定的能力真的挺強的。
【一下子全砸過來,你就得出個「詭異」的結論?】
「那沒辦法,從知道zero是魯路修的那一刻,已經沒有什麼能夠震驚到我的事了。」
【你還真是魯路修不離嘴啊。】
「行了。」「樞木朱雀」用膝蓋頂着我的腹部推開了我。他伸手支著自己起身,喘息著翻身坐起來,同時笑了一聲,「你是時候走了,天快亮了。」
於是我感覺到一股大力,身體輕飄飄的倒飛出去。
幾個閃回,我回到了熟悉的床上。
真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啊。
被「樞木朱雀」拉走折騰了一夜,身體倒是得到了充分的休眠,但是精神狀態並不如意。
我閉着眼,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
然後側過身,摟住夜斗。
夜斗被我嚇了一跳,顫著聲音問我:「怎麼突然醒了?」
【被樞木朱雀抓走了,靈魂剛回來。】我蹭蹭他的頸窩,那裏濕濕的,有股子好聞的櫻花香,淡淡的。
「他怎麼……?」
【沒事兒,再睡會兒。】
夜斗就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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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后花了0.2秒理解現狀。
我遲到了。
我,一個普通高中生,發誓要活成平凡人的樣子,居然在最重要、最惹人注目的學園祭期間,睡過了。
今天可是迎接鬼滅學園來PK學園的日子啊!
在我身為接洽團主要成員的前提下,我的遲到將直接演變成不負責任,加之在夜斗的推波助瀾下,齊木楠雄這個人昨天已經在學校正式出道了,大家對我的期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高。
別看現在接近爆表,馬上就要跌破谷底了。
到時候,我還怎麼以過街老鼠的形象借到學校的烹飪間啊,我預備着在學園祭上給夜斗做好吃的來着!
為什麼鬧鐘沒能叫醒我……
「已經響過二十輪了!」夜斗叉腰,「不管是我,還是鬧鐘,怎麼喊都喊不醒呢。」
【……】
夜斗向我展示手機上的未接來電:「另外,赤司也已經打來將近十個電話了!」
我睡得真的有那麼死嗎???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千萬別耽誤超能力者的睡眠時間,因為你永遠不知道超能力者會做隨手達成什麼樣的世界紀錄。
比如補覺時誰也喊不醒挑戰。
「嘛,小楠放輕鬆。不遲到的高中生活是不完美的高中生活。」夜斗說着往我手裏塞來一個三明治。
三明治到手的瞬間,我的預知能力突然發動了。
五分鐘后,隔壁市的城際高鐵即將撞上因為突降大雨而垮塌的山體,列車脫軌,車毀人亡。
呀嘞呀嘞,看來跌破谷底的好感值不可避免了。
算了,找個機會慢慢刷回來吧。
下一個瞬間,我就帶着夜斗橫空出現在列車駕駛室。
駕駛室的風景不錯,可以看到前面很遠的地方。在我注意到被簇在大片綠色的那團粉色的雲朵時,產生了些微的愣神。
這兒,什麼時候有這麼大一棵櫻花樹來着?
夜斗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你好,我是你的配送神明夜斗,請問你點的是這個五元套餐,還是五元套餐,還是五元套餐呢?」
列車員:「你、你們……?」
於是我乘機先給這位大叔來個催眠+抹消部分記憶,再用念力懸空垮塌的山體,讓列車順利通過後,才鬆開念力。
整個救援動作一氣呵成,花了一分鐘不到,臨走前順手向總控室發出了山體垮塌的預警。
到這裏,這就是個我從小到大事故救援中微不足道的普通事件。
但這事巧就巧在,這個世界太小了。
我拉開乘客廂,見到了幾個老熟人。
早啊,灶門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好巧啊,你們怎麼在這裏?
不對啊!你們為什麼在這裏啊!
這輛列車根本不通往PK學園所在的城市啊,不對,比起坐錯,你們是完全坐反了吧喂!
兩小時后,我帶着三個暈頭轉向的路痴,趕在午飯前,回到了PK學園。
「多虧了這位齊木同學,真的太感謝了。畢竟我們很少坐城際線呢,一不小心買錯了方向,這回差點就糗大了。哦啦!你們兩個也道謝!」
客氣客氣,炭治郎,也不用九十度鞠躬的。
我妻善逸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謝謝你啊齊木同學,你真是個好人啊齊木同學,我要跟着你,在陌生城市逗留的期間,你能不能保護我,再跟着這兩個人,我一定會被拐賣走的。」
你放心,我直接把你送走。
「居然能夠把我們從長蟲怪物手中救出來,我認可你了,來,打一架吧,賽開可惡!」
【是齊木楠雄。】
「好的,大會畜生。」
【齊木楠雄。】
「好的,代理初始。」
伊之助,你沒文化的樣子看起來很像是中二病。
「找你們找了好久!」灰呂氣喘吁吁地跑過來,「是齊木找到的嗎?不愧是我們的好隊員!好夥伴!真是可靠的存在啊。」
「齊木一定是找了很久才找到幾位的吧,他努力尋人的樣子像極了愛情。」
「好在齊木找到了人,不然可就要演變為失蹤大事件了!」
「不愧是齊木,真是值得託付的男人啊。」
……好感值爆表了。
好不容易擺脫了里三層外三層的同校同學的包圍,我躲到廁所稍微緩解一下人氣太高帶來的困擾。
本來我是打算到校后找個僻靜的地方,和夜斗交待一下昨夜的事。
看這態勢,今天一整天我都別想着安寧了。果然還是廁所比較安全,我現在無比慶幸自己是個超能力者,腦電波直接傳達心聲,讓我慘遭曝光的生活有了那麼一點私人空間。
【聽我說夜斗,我夜裏……】
廁所門突然被連門帶鎖扯下來,燃堂出現了,「啊,有人啊,我還以為沒人呢,對不起啊,我實在是太尿急。」
笨蛋,你這是在破壞公物啊!
他的目光落到我手中的三明治,「啊,愛博,在廁所里吃着呢?」
【……】
這話怎麼怪怪的?
「你繼續吃吧,愛博,我不打擾你了。」燃堂合上了搖搖欲墜的隔間門。
聽我解釋,燃堂!
好不容易盼到這個廁所(劃掉)世界清靜下來。
「帶着面具的妖怪?」夜斗堅不可摧的神情裂開了一絲縫隙,「為妖怪賜名並收作傀儡,再以咒語驅使,難道是……」他哽住,「操縱面妖的術士。」
【術士?】
「是有這樣的存在,天界追蹤很久了,對方一直不露面。」
【連神明也不清楚真身的存在嗎?是否過於變態了,不對,夜斗,你是不是有什麼瞞着我?】
「怎、怎麼會!!!!」
喂,你啃指甲的狂暴速度暴露你內心的真實想法了啊!
夜斗語速Max:「果然很奇怪,不管是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誕生地也好,還是跟隨前來的那傢伙也好,完全超出了小楠超能力能做到的範疇。把另一個世界具體的地點都轉移過來了嗎?怎麼想都並不簡單。而且術士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也沒有安分守己做人,而是不忘初心,記憶應該是沒有受到「這個世界」磁場的影響,這麼說跟我一樣了嗎?奇怪奇怪,出現一個特例是巧合,那麼同時出現兩個同等癥狀,還能合理解釋嗎?我在這裏並沒有遇到其他神明,反而是遇到了那傢伙,果然是不得了的大事件吧,說是術士為了達成自己某個目的設下的陰謀也說不定。」
好長一串碎碎念!
【所以……?】
「嗯,是我太得意忘形了。來這個世界久了,險些忘記他的存在,沒想到他也到了這裏,並且和我一樣,保留着原本世界的記憶。現在說不定正在哪裏窺伺著、洞察着我們,並且籌謀著鬧出什麼大動靜。」
窺伺、洞察着我們,聽起來像是某個特定時期無處不在的楊柳絮,楊柳絮?我想了想,把楊柳絮置換成了蟑螂,無處不在的蟑螂,嗯,感同身受的恐懼。
忽然間,被燃堂弄壞的隔間門嘎吱作響起來。
像是幾十年沒有上潤滑油的門軸臨死前發出的慘叫,伴隨着一道猝不及防的人聲,我迅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早啊齊木,早啊夜斗。」
出現在門外的是一張熟悉的臉孔。
是你啊赤司。
赤司握著門把手,歪了歪頭,然後如出一轍地看向了我手中的三明治,「你們這是在廁所開茶話會?」
絕對不是!
話說你怎麼也在,燃堂剛走,你就來,你們是約好了雙排上廁所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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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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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線收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