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流涌動

武朝早已今非昔比，均田制和戶籍檢閱雙管齊下，讓整個武朝踏上了國富民強的新台階，小麥雜交技術的完善，更是極大的豐富了國庫糧倉，這一切都得益於墨羽，這小子似乎真的無所不能。

國力強盛直逼頂峰的武朝，今日的朝會上，談及匈奴來犯的問題竟是主降者居多，大將軍李牧含糊其辭，態度不明，這讓荀令君心中驚慌不已。攘外必先安內！對外部入侵的消極應對，最好的解釋就是內部出現了更大的危機，墨府神機閣的大火，恰巧驗證了荀令君的猜測。

荀令君最憂心的是軍權動蕩，大將軍李牧沒理由擔心驃騎將軍霍去病再次建功立業，武安君自身被功高蓋主的盛名壓製得束手束腳，開疆拓土的功勞可不比馬踏匈奴小，冠軍侯越是榮耀加身，武安君的重擔越是輕鬆，何況兩人還是沾親帶故的一家人。

武安君沒有因為荀彧的唐突之舉而表現出絲毫不滿，反倒是一改往日的不苟言笑，熱情的接待荀令君，這讓荀彧感到渾身的不自在。

李牧屏退所有下人，親自為荀彧倒茶。荀彧察言觀色，從李牧輕鬆自在的神情中竟然讀出了幾分喜悅，當下內憂外患的局勢有什麼可喜。

李牧望着憂心忡忡的荀彧，先開口道：「等霍家小子得勝歸來，我就可以解甲歸田，回老家頤養天年。」

荀彧手一哆嗦，杯中的清茶灑了一身。

李牧沒理會荀彧的失態，自顧自的繼續說道：「陛下宏圖壯志，豈會與一人爭一時得失，匈奴、百濟、文朝偌大的疆域等著陛下去征伐，陛下要的是整個天下。」

荀彧心中疑雲瞬間被撥開，撥雲見日的暢快感讓他忽略了濕透的衣衫。誠如李牧所言，身為侍中兼尚書令，自己思慮的應該是如何幫助陛下治理這天下，臣子間的爭權奪勢終究只是一時得失，位高權重又如何，做了一世大將軍到頭來還不是落得黯然離場的結局。

「多謝武安君授業解惑之恩。」荀彧拜謝完李牧便匆匆離開，他需要儘快理清朝堂的局勢。武安君卸任之後，大將軍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空缺著，得有功勛卓越的將領頂上，匈奴來襲對於驃騎將軍霍去病來說就是最佳機會，若能大勝而歸，名望直逼李牧不在話下，掌虎印也就順理成章。可一切真能如願以償嗎？顯然主降派里有人不希望冠軍侯得勢，匈奴不是不可戰勝，是不能戰勝！

想到此間，荀令君的後背已經被冷汗浸透。墨羽在這場權利交替的動蕩中又扮演着什麼角色？今夜的大火顯然是奔著匈奴的情報去的，意圖蒙蔽冠軍侯的耳目，究竟是何人所為？一個更危險的猜測在荀彧的腦中浮現，有人通敵！

無數的暗流在夜幕的掩護下涌動，情報信息像是無根之水，蔓延至長安城大大小小的府邸院落，只待明日天光，在朝堂之上展開博弈廝殺。

獅子廟旁的打鬥痕迹引起了挽風的注意，滿地的血跡卻不見屍首，顯然有人先於自己一步趕來收拾殘局。挽風撿起掛在竹竿上的布條，布條咋看之下沒有什麼特殊之處，但身為墨府的情報人員，挽風非常清楚這是聽雨樓特製的服飾，難道聽雨樓已經開始介入了？

白知武背着昏迷不醒的細雨穿梭於竹林，恰巧與蹲守的挽風打一照面。挽風不認得白知武，可他背上的細雨挽風再熟悉不過了，這可是神機閣出了名的冷美人。

挽風急忙喊住白知武，恰巧此刻細雨悠悠轉醒，強撐著睜開雙眼，望見是神機閣的同僚，急忙虛弱不堪的聲音說道：「我懷中有重要情報，麻煩挽風兄儘快送回墨府，遲了，就要誤了大事。」

不等挽風有所動作，氣急敗壞的白知武一把掏出錦囊和令牌，奮力一擲丟出老遠，嘴裏笑罵道：「情報你妹啊，再不醫治你就要去地府當差了。」行了一路，細雨都在絮絮叨叨讓白知武別管她，先幫她送情報，將情報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作為現代穿越者的白知武肯定不會理會她，工作失誤無非就是批評處分，大不了甩手不幹，人沒了可就真沒了。

「吶，正好你們認識，你跟我走一趟，省的到時候說不清楚賴上我，別治好了說是我傷的。」都說人心不古，這古人的心也不見得好哪去，要是訛上自己，這一沒監控二沒人證，還真百口莫辯。

「公子救命之恩，細雨沒齒難忘，怎會構陷恩人？公子，我，咳咳。」

「少說兩句吧你。」細雨情急之下咳出幾口污血，順着白知武頸脖子流得滿背都是。

白知武輕車熟路的奔向楊氏的豆腐磨坊，緊隨其後的挽風幡然醒悟，此人就是自己尋覓半天的竹筒物主。

在籬笆外守株待兔的錢賈終於等到了白知武，見他背着一位貌美如花的美人急匆匆的跑進屋內，大喜過望。這下欺男霸女的罪名跑不掉了，黃泥落在褲襠上，不是屎也讓你變成屎。當下急忙往錢家大院跑去，錢伯崖正在設宴款待吳縣令等人。

楊氏端坐在床沿上發獃，任她如何向吳縣令求情都無果，她始終相信白知武是被小人誣陷的，這其中定有隱情，可自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寡婦，人輕言微，終究是幫不上什麼忙。

胡思亂想之際，白知武踹開房門闖了進來，邊將細雨放在楊氏的床上，邊吩咐道：「楊小姐，麻煩你燒一盆熱水，再備上幾條幹凈的毛巾。」

「她，她怎麼了？」

「沒時間解釋了，快去！」白知武怒斥道，撫上細雨的額頭，已經開始發燒了，傷口外圍一片烏紫色，情況不容樂觀。

楊氏麻利的去生火燒水準備布片，白知武撇了一眼傻站着的挽風，沒好氣的問道：「你懂醫術？」

「不懂。」挽風焦急萬分，但也只能幹着急。

「不懂還不滾出去！擱這礙手礙腳！去去去，外頭看門去，別讓無關人士靠近！」白知武說着，暴力撕開楊氏腿上的褲子，乾涸的血水早已將褲子與肌膚粘連到一塊，挽風轉過頭不忍再看下去，反手將門關上退了出去。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吳縣令拍案而起，滿桌的山珍海味潑灑的到處都是。

錢賈添油加醋的說道：「小的親眼所見，那流寇白知武回到了楊氏家中，還不知從哪擄掠了位姑娘。」

「好！膽大妄為！爾等隨我將流寇捉拿歸案，本官倒要看看這流寇是長了三個腦袋不成，敢在我治下胡作非為！」錢伯崖望着吳縣令義正辭嚴的模樣，心裏嘟囔，這和方才拿自己錢兩的模樣判若兩人，變臉比翻書還快。

一行人浩浩蕩蕩自錢家大院走出，朝着楊氏豆腐磨坊走去，引得一眾看熱鬧的村民隨行，此刻，白知武正緊張的為細雨進行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