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良好市民 林正

林正，性別男，愛好錢，是有多「面孔」的雙子座。

年正二十，來到gd務工已有兩年。

只為給他病重的父親掙取高昂的醫療費。

是的，大山裏出生的孩子就是這樣，往往自己還沒有成熟，卻扛起了家庭的重擔。

他在四季天地廣場的渝味火鍋店當收銀員。

一米七八的個頭，略高。

面對來往客人時嘴角通常會擠弄出一抹笑容，明眼人都能看出他那股服務營業的上勁。

如果沒有客人，他則是一幅木訥的模樣，眼睛大致呈四十五度斜下，時而吐出幾句細微的話語，他人是無法聽見。

而那副模樣......就像是在和自己說話。

總的來說，他總是和外人保持着一種距離。

一種既不疏遠卻又無法親近的距離。

但即便如此，林正還是深得服務生大媽們的喜愛，常誇他是個帥小伙，也是個好人。

但好人，向來沒有好報。

......

「靚仔，6278的單號好了沒？」外賣老哥急沖沖的跑進火鍋店，對着林正叫道。

聲音有點大，惹的食客們紛紛回頭皺眉。

林正也是眨了數下眼睛，查看擺在面前的訂單單號，然後歉意的道：「老哥，還沒好呢，應該也就只有幾分鐘了。」

外賣老哥聽後面色一凝，但看見林正臉上的微笑，眉頭一展，收斂了語氣，道：「那你可快點催促，我還接了另一單子呢。」

隨後，他便是找了個位置看起了小說。

沒過一會兒，手機都還沒捂熱，外賣老哥忽然抬頭看向了對面商業街的百貨大樓，然後竟衝出了火鍋店外。

林正倒也沒當一回事兒，繼續做着自己本分的工作。

但緊接着，剛剛衝出去的外賣老哥馬上張開了嘴，大喊一聲：

「曹，着火了。」

他的叫聲，立馬觸動了店內大媽們的神經，於是馬上一窩蜂的跑出了火鍋店，皆是抬頭一看，目光隨即一凝，商業街的百貨購物中心第三層，滾滾濃煙正在從裏面冒出來。

這是，

無印好品、優服庫、阿莫達斯等大型服飾的店門位置！

本身，作為市最大的商業街之一，人流量是異常的火爆，更別提這陣子因為要過年的原因，來這裏消費的人更是突增。

「走，去幫忙。」外賣老哥直接向對面奔跑過去。

緊接着，一股勁風掀起，店內大媽們只看見一矯健英勇的背影在面前閃過。

背影的主人正是林正。

林正自小身體素質方面異於常人，看似偏瘦的身體，卻蘊含了驚人的爆發力。

百貨購物中心的火勢很大，當林正來到這時，內部的升降電梯已經是停止運用，玻璃窗都炙烤得炸紋。

從一樓到三樓的安全樓梯出口處，湧出了大量的人群往下跑。

此時，因為是第一時間突發的火災，消防車仍未到，而上去幫忙的也只有兩人。

林正沿着樓梯跑到了第二層時，看見裏麵灰白色的濃煙更大了許多，而且，火焰燃燒得十分異常，哪怕是因為這裏木質棉質品較多，也不可能燒得如此誇張！

這火，燒的很「詭」。

在濃煙之中，林正看見臉上被熏得黑黑的外賣老哥背着一個女人跑了出來。

對方看了一眼林正，咧嘴，露出了一口白牙，叫道：「靚仔，快去救人。」

然後扭過頭再度跑進了濃煙里。

火勢並沒有完全蔓延出來，但在三層那邊，火燒的很是誇張。

林正沒有猶豫，當即也跑入了濃煙之中。

「咳咳…………咳咳…………」

沒有任何的保護措施，倉促地進入的確是一件很傻的行為，很容易救不到人反而把自己給交代在現場。

所以，林正清楚自己能力有限，如果看到那個需要幫助的人，把他帶出來就好了，其餘的事情，他也做不了太多，也做不到。

他是好人，卻不是個傻人。

「噗嗤…………」

林正剛剛跑過了無印好品的店門，火苗居然突然向外面竄了出來，他也只能後退暫避鋒芒。

而在裏面，忽然傳出了細碎的哭喊聲。

林正咬了咬牙，擋住面部，直接沖了進去。

店內，到處都是火焰，天花板上，地上，牆壁上，都在燃火，而且因為這裏售賣棉質衣服的原因，導致火焰更加的旺盛，濃煙也就更多。

通常，火災現場遇難的人中，窒息而死的比火燒死的人要多得多。

隨着林正視線的延伸，地板上，躺着兩個人。

一個是穿着黑色b-0-yt恤的成年大漢，他正躺在地上掙扎的咳嗽著，顯然是爬不起來了。

另一個則是年紀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倒在地上已經是不省人事。

「救我……救我……救…………」b-0-y大漢勉強抬起頭，看着衝進來的林正。

林正略微皺眉，怔愣片刻，然後直接忽略了他，將小女孩背起來，準備衝出去再說。

很明顯，林正是放棄了穿b-0-y的大漢，儘管他的體魄較好，但是在一氧化碳如此濃郁的火災下，他現在已經感到頭暈了，也支撐不了多久。

然而，剛背着小女孩跑出沒幾步，林正只感覺自己腳下被人抓了一把，整個人險些摔倒。

「救我……你一定要先……救我，你若……丟下我……」

「做鬼……也不會放……」

b-0-y大漢耗盡最後一點力氣，死死地抓住林正的腳踝，他已經說不下去了，現在的他根本就沒辦法呼吸，只感覺肺部火燒火燎般的窒息。

他漸漸泛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正。

直起身的林正腦門一陣天旋地轉，幾乎差點昏迷過去，當下，他猛烈搖晃腦袋，迫使自己清醒過來。

「好大的力氣。」

他的腳踝已經被抓出了紅印，生疼，拉扯一下，居然是無法擺脫大漢的手。

此時，林正是真的氣憤了，這傢伙是想害死他！

正當林正憤怒之時……

下一刻，「啪！」

響亮的耳光，直接扇在了大漢的臉上。

頓時大漢腦袋空白，手竟軟了下來。

「還愣著幹嘛，你是來救人的，不是送命的！」外賣老哥朝着林正吼道。

林正瞳孔微縮，深深的看了一眼外賣老哥，隨後沒有猶豫，衝出了無印好品。

而就在外賣老哥也正準備一起跑出去時，感覺腳上一滯，竟是那大漢的手不知什麼時候抓上了他的腳。

「曹，還想害死我！」

暴躁的外賣老哥用另一隻腳猛然踹向大漢，甚至直擊腦部，在連續踹了幾腳之後，對方終於撒手。

衝出滾滾濃煙，下到了二樓，林正膝蓋一軟，整個人直接跪了下去，背上的女孩也摔了下來，但因為有林正下意識地墊護，所以摔得並不嚴重。

這時，消防員已經趕到，正在着手滅火，還有一部分消防員穿着裝備沖入火場之中。

「無印好品店裏還有人。」

林正沖着身邊跑過去的一個消防員叫道。

「好，我知道了。」

對方深深的點了點頭，對着林正投來了肯定的眼神，然後便是沖入了火場。

同時，救護人員也已經趕到，幾個白衣天使將小女孩從林正身旁抱走，轉身前，投下了欣賞的眼神。

「喲，這就勾搭了一個護士？我也在救人，怎麼沒有漂亮妹妹看我一眼叻！」

在林正側面，黃色外賣服已經被熏成黑色的外賣老哥打趣道。

林正無奈一笑，搖了搖頭，沒有答話，疲憊依靠在最近的牆邊。

餘光下，他看見之後被消防員抱出來的幾個人中，那個穿着黑色b-0-yt恤的成年大漢躺在擔架上，一動不動，應該是沒氣了。

林正並不覺得愧疚，他也沒有意義去覺得愧疚，他是好人，他是去救人，但到底先救誰，取決於他自己，任何人都沒理由去道德綁架他。

何況，那傢伙差點害的他也跟着命喪火場。

於是，眼不見心不煩，林正收回了目光。

突然！

林正瞟到外賣老哥身體就像受到電擊一般，竟不自然的顫抖一下，喉嚨深深的蠕動，神情呈現驚嚇的模樣。

隨着他的視線看去，林正頓時也是瞳孔猛然一縮。

躺在擔架上已死去的大漢，閉上的眼睛竟是睜了開來，同時，隨着擔架的移動，死魚般的眼睛卻是死死的盯着他們。

詐屍嗎？

林正不可置信，他的學歷不高，卻也是個唯物主義者。

但是，大漢充滿怨恨的眼睛怎麼可能會一直固定在他們身上，而不是隨着擔架的移動而改變！

林正與外賣老哥雙眼對視，兩人都是面面相覷。

與此同時，林正還格外注意到外賣老哥裸露的腳踝，出現了一道陰紅冒着黑氣的手印，像是烙在了他的肉上。

不……

是烙在了他的靈魂上。

林正心中頓時猛然一顫，這不就是那傢伙手抓的位置嗎？於是迅速的看向了自己的腳踝。

被熏黑的皮膚上什麼也沒有。

隨後，當再次看向外賣老哥時，詭異的手印也消失不見。

還沒來得及平復內心，一道聲音便打破了林正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