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返航

夢境中出現的人或事物，也許是現實中遇到過的人、接觸過的相關信息的事物，進行了一種演化，形成了一種被潛意識加工過的畫面，展現出來的是自己本身沒有意識到的記憶或內心更真實的想法。

被關在養護箱等待著飛船到達元雅星的徐文，這會有些百無聊賴。

現在的夢境稍微比之前加強了一點現實感，也讓他沒有陷入最早進入夢境時的混沌狀態。雖然清醒的被關在了狹小的空間中，好在夢境中情緒相關的活動如果不是習慣使然，基本等於無。

這讓他在對接下來更換夢境場景的途中有了一個緩衝、沉澱加思考的過程。

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夢，也許是自己某個沒有意識到的，但卻認為很重要的東西讓他希望在夢境中找到答案。找不到的，就會一直在夢境中尋找，直到找到，或者自然醒過來。不過回想著最初的記憶畫面，徐文想到也許真沒有那麼容易自然醒過來。搞不好他正處在瀕死夢境中，尋找的正是活下去的理由之類的。

直到在這個時候，徐文忽然轉變了心態。他需要很認真的對待這次夢境，這可能關係到他的生死。雖然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尋找的到底是什麼，但是只要夢境還在繼續，他就還有機會。

總要試試，這麼想來徐文突然就覺得最開始的夢境場景也許就是在提醒自己現實中的身體正處於生與死之間的狀態。現在也是潛意識在提醒自己，讓自己注意到這些。

這麼一想，徐文覺得似乎都可以說的通了。

但是自己到底是在尋找什麼，又該怎麼去做？徐文開始回想所有可能是提醒的現象，在這無意識間他突然感應到了探索小隊的眾人開始做夢。這也許也是提醒，他想著。

弗倫的夢中是他和他兒子在學校開家長會，學校很大。也許提醒著自己不是要尋找什麼，而是要填補某種遺憾？這個猜想有點糟糕的感覺。

塞西夢見的是誰的葬禮，本夢見的是在城市的廢墟中散步，安多魯夢見的是在海上漂流的教堂，菲娜夢見的是泡在罐子里的星球，尤莎夢見的是天上下各種可愛的玩具娃娃……

徐文緊縮著眉頭思考這幾個人的夢究竟提示的會是什麼，有種越想越不妙的感覺。

葬禮？這個……過。

城市的廢墟？崩壞的意思嗎……過。

漂流的教堂？漂流的靈魂？……過。

罐子里的星球？世界？於我而言活著代表這個世界存在，否則便不存在。所以我在罐子里？……過。

天上下玩具？看起來似乎好像應該是件讓人開心的事，可是反而覺得很難過。

完全搞不懂的徐文有些焦躁，他暫時放棄了在夢裡通過別人的夢來找提示的這種操作。

從頭再回想一下，徐文注意到夢境中剛接觸出現的新人物的時候，自己似乎是想要扮演一個來自外星的超級英雄。不過現在想來會有這種幼稚的想法，也許是基於現實中的普通。普通人在夢境中不再普通能做什麼？為所欲為？彰顯自以為是的正義嗎？不，也許是為了貫徹某種信念。因為超級英雄也不是無敵的，也會有做不到的事情。這樣說來的話，自己想要尋找什麼，多觀察下夢境所展現的東西就說不定能發現，不用妄下結論。也許想要尋找的東西，不是在途中就能找到的，或許在未來的終點，當夢將要結束的時候。

目前還是繼續保持來自外星沒有鐳射眼的超人身份，精神力已經不能用了，需要全部用來維持身體的形態。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有種類似不集中注意力就會爆掉的感覺。

自從徐文開始想到夢境反應現實，便準備好好體驗夢境中的一切，通過夢境來對記憶里的現實進行驗證。他不斷的更新著自己的想法，加強自己的觀念。下意識的想要為這次不一樣的新人生賦予一些意義，如果不這麼做，他感覺自己就會徹底變成某種混沌無意識的狀態，那其實等同於另一種意義上的自我消失。類似於植物人這種，跟死亡沒有太大差別。

其實想的再深一點，不過就是人生如夢，夢也可以是另一種人生的感覺。徐文覺得無論是觀察、還是參與，夢境中的一切都可能是有意義的，也都可能是沒有意義的。既然如此，如果能夠醒來當然好，醒不來能一直做美夢也不錯。

這麼一想，徐文瞬間覺得輕鬆不少。也是實在沒有事情可做，旅途漫長，只能瞎想。

為了不讓自己想太多，繼續糾結真相之類的什麼東西，他不得不開始琢磨有什麼有意思的，能分散他注意力的東西。

然後他就開始研究自己在這個夢境中的身體，大概是實在沒有什麼玩的只能玩自己。他發現，他可以通過分離一部分身體組織來創造一個新的生命。

在徐文看來，現在的身體，除了最裡面的部分，其他都不是原裝的。皮是紅霧，肉倒是肉，就是不是正常的。既然可以組裝，拆一點下來玩也是可以的。

他將左手伸到面前，回憶著自己變身時的感覺。一絲絲紅霧開始從食指指尖的位置冒出來，隨後一根根小肉苗也鑽了出來。感覺有點恐怖嚇人並且噁心的徐文趕緊甩了甩手，這些紅霧和肉苗也就脫離了他的手，被甩到了地上。

他看著這些被甩掉的紅霧和肉苗開始一點點相互靠近，又看了看彷彿根本沒有產生過變化的手，感嘆自己真是個怪物。

紅霧和肉苗們最後聚集融合在了一起，扭曲變化成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沒有臉的人形怪物。之所以說是一個怪物，是因為他的臉沒有其他五官，只有從額頭到下巴的一條縫。剛形成人形，這條縫就張開發出尖銳的類似嬰兒哭喊的聲音。這個縫就是一張佔滿整個臉的豎著的一張嘴，還是那種長滿了尖牙利齒如同沙漠蠕蟲一樣的嘴。

幸好體積小聲音還好，不過徐文還是用手指摸了摸這個小怪物，倒是不怎麼怕。

小怪物被摸了兩下也就不哭了，閉上的嘴巴就是像是一道有皺褶的傷疤。整個身形拉的很長，不是正常人的比例。不管是頭也好，還是身體四肢也好，都是瘦長瘦長的。

小怪物的身體還在成長，這會已經有一根手指這麼大了。似乎脫離了嬰兒期，手上開始長出了細長的利爪，不過皮膚看起來還是細膩光滑的樣子，卻是慘白色。頭上沒有頭髮，乍一看像個剝了殼的小鵪鶉蛋。

看著還在繼續成長的小怪物，徐文開始頭疼到時候怎麼解釋他的出現了。

而且，箱子變得有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