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窺視

洞穴一直蜿蜒向下，越走到後面寬度越窄，到了最後只能一個人趴著通行。如果不是能看到在這個洞穴之後的是一個更加廣闊的空間，探索小隊的成員們就只好放棄探索。

不過這個時候眾人耳邊的幻聽已經到了人聲鼎沸的程度，嘈雜又熟悉的聲音讓他們感覺非常難受。他們無法通過言語進行交流，強忍著頭快要爆炸的感覺盡量靠著眼神和手勢。但這時面臨狹窄到只允許一個接一個爬行的穴道，一旦遇到緊急情況他們可能來不及溝通，沒辦法做出即時的應對。

他們在之前有試過退回去等待的想法，可狂風依舊，幻聽依舊，讓他們難以等下去。他們必須冒險，找不到解決幻聽的辦法，等到的就只有崩潰。

好在洞穴最狹窄的段落目測並不算很長，他們準備一個人完全通過後沒有危險再讓下一個人通過。這樣在通過穴道的過程中突然遇到什麼危險，不至於因為和後面的人溝通不及時而導致一點退路都沒有。

這種危險的打頭任務沒有產生什麼爭議的由塞西·盧卡接下，他作為男性，身體各項素質要比兩位女隊員好，何況這種危險的事情也不會讓她們來。年齡相對本·格雷瑪要小，體能更好。而身材相較隊長弗倫·諾塔西和安多魯·邁卡，要更靈活。最重要的是，他是所有人裡面對危險的直覺最靈敏、最準確的那個。

塞西將兩塊貼附式柔光燈點亮貼在了肩膀兩側爬進了穴道，並時刻注意著附近的情況。這種兩倍於元雅星的重力環境是之前那麼多次探索任務所沒有遇到過的，需要小心注意不能讓某些尖銳的凸起劃破了宇航服。宇航服雖然材料比較堅韌可靠，但涉及到供氧系統和各種監測設備，本身還是會比較臃腫，這增大了破損風險。穴道比目測的要長一點，高度和寬度爬行的話還不算促狹。整體的環境也不是完全漆黑的，而是泛著微弱的淡淡綠芒。

隨著塞西順利的通過，並傳來代表安全的燈光信號后，探索小隊的其他人也都依次通過。

他們來到了相比較之前的洞穴要更寬廣一些的地下空間，整個空間除了剛剛爬出來的洞口附近有些不規整的破碎，整體就是個規則的半球體空間，壁面光滑。這讓他們意識到這很可能不是天然形成的，但耳邊的幻聽讓他們無暇多想。他們快速的探索著這個空間里所有可以探索的，但是並沒有太多發現。沒有其他的洞口，只有剛剛過來的穴道對面位置有個向下的深洞，深不見底。而且能明顯感覺到從這個向下的洞穴開始往下，重力變得更強了，這種變化的重力現象再次超出了他們的認知，他們也不可能從這裡跳下去，不說其深度，單單是變化的重力本身也已經不是他們所能承受的了。

現在他們幾乎走上了絕路，正當他們準備無奈返回的時候，半球形的地下空間中央升起了一座石台，石台上插著一塊六面體透明綠色水晶石柱。石柱直接散發出將整個空間全部籠罩的綠光，讓探索小隊的成員根本沒有來的及反應。

耳邊的幻聽消失了，眼前出現的是一副讓他們身臨其境的畫面。

這個星球曾經是有過智慧生物組成的文明的，他們將這個星球稱為圖伽科，稱自己的族群為萊索。萊索族的人模樣是一種類人型的外星生物，他們的下身像蝸牛的身體一樣卻覆蓋著一層蛇鱗，軀幹如同蠍子的軀幹一樣，只是軀甲顯得更加堅硬，體型更加魁梧。奇特的是他們的手和人沒有什麼太大區別，但是同樣生長著宛如穿戴著手部鎧甲一樣的硬殼。他們的頭像顆蛋，整個被硬殼包裹，看不到眼睛鼻子等五官。不過從他們的頭頂中心位置縱向生長著一圈面積巨大的透明膜狀膠質體，像蒙了一層破了洞的塑料膜向後延伸，漂浮在空中。

萊索族的個體實力十分強大，他們一般生活在星球地下的暗海里，能輕易的在海水中擊出一小塊真空泡。圖伽科星大致分為三層，星核層、星殼層和充斥於兩者之間的暗海層。正是由於他們個體的強大，所以他們經歷了漫長時間的發展才形成了一個統一的文明。而且這個文明一經誕生，便是統一了整個星球的集權文明。

同樣這個文明在發展到後期也出現了科技，但是他們的科技僅僅只是在某一方面發展驚人，而且他們似乎比元雅星人更早進入了拐點。在這段時期他們似乎有了什麼重大發現，導致萊索族集體開始了向宇宙外的大規模遷徙。但是這種整個星球的大規模族群遷徙，總有個別被落下，被遺忘。

鳩嚕，就是這個不幸的人。他獨自一個人在這個龐大的星球生存，幾乎沒有遇到另一個會被遺落的族人的可能。漫長的生命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希望，有的只是看不到盡頭的孤獨。但是他卻不想終結自己的生命，即使再絕望，他都不曾終結自己的生命。

起初他流連於曾經生活過的地方，直到漫長的時間沖淡了那種對故地的留戀。他開始旅行，想要好好看看這個誕生他的星球，再也沒有什麼限制能夠阻擋他，除了生存本身。為了避免時間對記憶的沖刷，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留下一塊綠水晶，用來記錄下他此前所有的記憶。這樣哪怕有一天他什麼都忘了，只要再次看到這些水晶里所記錄的畫面，他都能重新回憶起曾經的過往。但是，太漫長了，他已經感受到了生命的終點。他帶著將要面對死亡的勇氣，來到了他從來都不敢涉足的地域，圖伽科的地表。

這裡是與暗海完全不同的世界，寂靜且寒冷。他無法長時間停留在地表，但地表的一切都讓迷醉。他開始在離地表不算太遠的地下，暗海之上的岩層夾縫中建立一個可以臨時休息的地方，並在這個地方留下了他最後的記憶水晶。他將在地表迎來旅途的終點，讓整個宇宙來觀看他的葬禮。

因為檢測到生命而啟動的綠色記憶水晶緩緩暗了下去，探索小隊的眾人久久不能從那個圖伽科星人所留下的記憶畫面中回過神來。雖然發現了曾經存在過的文明痕迹，但眾人在接觸過明顯是也是智慧生命的外星人徐文後並沒有太過激動。畢竟一個已經成為過去，另一個可是活著的，雖然現在也不太好說。而且這個最後的記憶水晶並不是特別完整，本身就有很多信息的缺失，更多的是生活的經歷，再加上可能是歲月的侵蝕，導致缺失變得更嚴重了。這就又帶來更多的疑問，還是很難得到解答的那種。

「至少不知道是不是這塊綠水晶的原因，幻聽已經沒有了。」弗倫說道。

「但是沒有得到有另外出口的信息，看來只能回去等了。」塞西有些無奈道。

「萊索族的個子不是應該很大嗎？為什麼我們看到的那個可能通往暗海的地洞只夠我們一個一個下去的樣子。」尤莎疑惑道。

「而且他們的科技似乎是通過這種綠色的透明水晶實現的，不知道這只是一方面，還是大部分都是這樣。他們的科技更側重於什麼？又是發現了什麼？為什麼舉族遷徙？怎麼實現遷徙的？」本思索著，皺著眉頭接道。

「不過從我們下來的那個大隕石坑結合剛剛最後看到的那個畫面，也許宇宙真的來看了他的葬禮，還給他帶了禮物。」安多魯的語氣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

「回去的話看看能不能帶上這塊水晶柱，應該是可以通過那個穴道的。這個水晶柱比較完整，也許能有其他作用。再說現在雖然沒有幻聽了，就這樣回去，不清楚幻聽產生的原因，如果再有幻聽，有了這個水晶柱也能多一種可能。」菲娜看著幾人自顧自的說話，接過了塞西的話。

「可以試試，之前我們不是也發現了一塊這種透明綠水晶石嗎？在誰那？」弗倫突然想起來，因為當時探測到那塊水晶石的時候顯示能量密度很高，就準備帶回去的。

「我知道，最後是史蒂文拿著了，我們都是輕裝下來的，所以當時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存放，他感興趣就給他看了，畢竟這裡的重力對他好像沒什麼影響的樣子。」尤莎回憶道。

「好像是有這麼回事，怎麼感覺過了好久，我差點都沒想起來。」塞西有些恍然的說道。

「既然這樣就帶這個大點的傢伙吧，我剛才試了試，能拿起來。不過探測顯示能量密度高的驚人，我們要是就這樣沒有保護的把它放在地上拖怕是不太安全，一不留神可能得交代在這。這個要磕爆了，我感覺威力應該跟核彈差不多。」安多魯收起攜帶型小型探測儀有些心驚的說道。

「這麼誇張嗎？」塞西有些驚訝。「那真得小心點，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外面那個巨大的坑可能不是什麼隕石坑了。」

「什麼？不要說的這麼嚇人好不好。」尤莎明顯有些驚恐。

「那我們有別的可以讓這個水晶柱通過穴道的辦法嗎？」菲娜環顧四周問道。

「本你怎麼看，不行就算了。我們不能冒這麼大的風險，如果再有幻聽還可以回來，這個東西要是爆炸，我們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弗倫沉聲說道。

「這樣帶出去肯定不行，只能等回到飛船后帶著特製的儲存箱再來一次，我們這樣就算幸運的帶出去了，風也停了，你們想過怎麼上去嗎？」本奇怪的問道。「我們本來就只是探索，採集的樣本也差不多夠了，怎麼安全的把探索到的東西帶回去才是最重要的。」

本繼續說道：「任務已經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