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黑潮之下

「所以說這玩意真的代表着在遠古時代存在着能夠運用甚至製造超自然物品的文明？」牧玄一邊忽略掉腦海內紅的大呼小叫，聽着她的指揮吹了吹碗中那還冒着熱氣的蝦餃，一邊向旁邊正在任勞任怨的給自家妹妹剝螃蟹的沈立。

「這個啊，比起認為這些文物是後來被寄生的猜想，你說的這種的確是目前研究的主要方向。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神話史可能會成為研究部門的重要參考資料，畢竟就算存在後世添油加醋的改寫，故事的基本結構總歸是沒錯的。」在拆完蟹腿后，沈立將盤子中潔白的蟹肉推給一旁的妹妹，頭也不抬的回答到。

「是存在某種斷代現象嗎？」

「嗯，自從唐朝建立以後的文物，出現異常的概率就呈現出斷崖式下跌，在宋代以後更是只剩個位數了。當然目前只是我們檢測出來的結果，還需要別的證據佐證猜想才行。」

在那場談話結束后，沈立直接拉着牧玄到了不遠處步行街的一家火鍋店，美名其曰是「部門聚餐」，但現在看來，就是這個究極妹控想吃點好的罷了。

牧玄只得看着那神似情侶，引得路人在一旁偷拍的他倆，正在一個拿着筷子喂，另一個張口去接。而牧玄這格格不入的身影此刻更顯得耀眼了幾分，像是個一萬流明的探照燈似的。

他終於忍無可忍，直接一個神級脫困技能（尿遁）交了出去，然後繞了個大彎確保自己不會被那倆注意到，好吧實際上沒這個必要就是了，溜出了店門。而紅那三分委屈三分無助三分茫然的聲音此刻更襯的畫面悲涼了幾分：「他們都是你儂我儂的，只有汝，才需要吾的陪伴，不是嗎？」

「說吧，又想吃啥了？」

「前面那家炒冷麵，吾想嘗嘗。」

你問剩下的一分是什麼？那可能是幸災樂禍吧。不過原本紅那神秘強大的氣場在數月的相處下已然褪去后，牧玄發現這腦內智能導航語音包其實賣萌為生可能都會活的不錯。畢竟這各種語氣隨意轉換的能力也着實是強大，就是不知道紅從哪學來這麼多綠茶味衝天的句子。

牧玄單手端著烤冷麵找了個座位，吃東西的同時心虛的瞄了一眼手機，很好，看來他倆已經完全忘記自己了，就是把未來的部長扔店裏買單自己可能有點於心不忍。算了，讓他自生自滅去吧。

在原地思考了數十分鐘后，牧玄終於想起那個已經被自己咕了的神秘電話，約定的時間……今天傍晚？看來時間還充裕。不過這次可就不是單刷本了，牧玄一邊往家趕，一邊將那則通話的錄音發給了不知道在做什麼的沈立，然後手機一扔，就去收拾裝備並開始琢磨要對付的對手了。

……

在已經萬事俱備只差某個鴿子回話后，牧玄終於記起來那個被扔在一旁的手機。打開屏幕，果然，最近的消息是半小時前的：「你不說我都快忘了」以及「到警局等我」。看來沈立還是比較靠譜的嘛。

當牧玄蹲在門口好幾個小時過於可憐以至於被混了個面熟的警察拉進來蹭了頓晚飯後，牧玄默默的撤銷了上句話，靠譜？不可能的。

在再不來天都快黑的情況下，一輛姍姍來遲的小車停在了門口，沈立探出頭向著已經生無可戀的牧玄招了招手：「來這麼早啊，上車！」

牧玄先是看着車沉思了一會，然後緩緩拉開了後排車門：只見刀槍棍棒以及各式稀奇古怪的傢伙堆滿了後備箱，甚至有些已經滾落在了後排的座位上，

而能這麼粗暴裝貨的……

「你哪搞來的這五菱啊？」牧玄哭笑不得的挪開後排那一堆東西，在實際入手后，沉甸甸的重量已經說明這玩意可不是什麼善茬，而在看看後備箱的狀況……行吧，這車也是真的能拉。

「細節嘛，不要太在意。不過這次作戰可是我們的第一次出擊，要不留活……呸，要打得漂亮，同時抓住真兇讓他接受法律的裁決，懂了嗎？」

「懂了，我自己頂上去，然後你們負責善後是吧。」牧玄看着這一個毫無戰鬥能力的部長以及另一個能打，但是負面作用極大的隊員，再看看自己……好吧，自己怎麼就混成了主力了？

「得想個辦法把程曦騙過來，不然我一個頂上去也不是個事啊。」（牧玄碎碎念.ing）

……

牧玄拎着那柄還算順眼的長劍，站在已經被黑暗籠罩的泥地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然後抬手敲了敲貼合耳骨的通信器：「能聽到我說話嗎？」

「能能能，下次不要在我聚精會神聽聲音的時候突然來這麼一下好嗎？再來幾下我就能報工傷了。」這是沈立抱怨的聲音。

然而牧玄等的不是他，在幾秒過後，紅略帶慵懶的聲音終於上線了：「怎麼？打算自己去闖一闖，不把那三無妹子也拐帶上？」

「沒必要，大不了就讓沈立的鏡子再多一兩層重影罷了。」紅的回應讓牧玄稍稍緩解了下緊張的心理，便再度抬手彈了下耳機：「準備進入異常影響範圍，注意信號連接強度。」

牧玄向這遠處那幾乎霸佔了全部視野的黑影緩步走去，如果它完工，這可能是本市的第一高樓：在不考慮市中心那密集到幾乎令人絕望的人口密度，拋棄了設計中空間利用率的要求后，這一建築，或者說奇觀，本來是要成為新區開發的橋頭堡的。那鏈接四棟高樓中的空中走廊以及隨處可見的懸空部分，點起燈來可能也會有點未來都市的感覺吧。

但隨着牧玄的接近，那棟建築似乎在一點點蘇醒，或者說用復活更合適：原本空洞的窗口開始被慢慢填充細節，先是出現了零零散散的燈光，不注意就會將它和遠處的星光混為一談，而後是原本早已被各類植物佔據的空中廊道，被不存在的燈帶點亮了；遠處空中明亮的三層環狀結構似乎是一個開始，越來越多的細節隨着牧玄每一步的落下被完善，地面不知何時由泥土成了柏油，不遠處早已開裂粉碎的廣場地面逐步癒合，連泥土都沒有的花壇中生長出了植物，像是……原本錯誤的時空被無形之手一點點拉回，並轉向了另一個可能。

「我的天……雖然已經能肯定這裏有個大傢伙，但這影響範圍也過於廣了點。」牧玄一邊儘力融入那從各處陰影中走出的「行人」——鬼知道那層殼下面到底裝的是什麼，還是不要打草驚蛇為好。一邊裝作散步的走到一旁的花壇處，輕輕用指甲掐斷手邊的葉片，那粗糙如同木質的手感還是出賣了這玩意的本質。

「牧玄，在可見光波段上你已經完全消失了，但通訊信號依然保持着較高的強度，謹慎行事。」

「收到，看來這一切都是被什麼覆蓋上了一層粗劣的偽裝罷了，幸好我的感官沒有被直接影響到。」

繼續深入，在繞過廣場的噴泉后，牧玄看到了遠處那燈牌亮度幾乎到刺眼級別的建築：「售樓中心」。

「怎麼，這算是發現我了，給我個邀請？」牧玄雖然心底里感到有些怪異，但仍然維持着表面波瀾不驚的現狀，轉身走向另一邊的長椅坐下，但用餘光看去，那棟建築居然跟隨着他的步伐變換了位置，目測直線距離永遠保持在五十米以內。

「tmd，這玩意還在追我，看來我不進去是不行了。」牧玄在兜兜轉轉，把廣場上的地磚幾乎都窮舉了一遍后，發現那亮閃閃的燈牌總是陰魂不散的在某個角落漏出來，提醒着他此地不宜久留。

「注意安全，一旦信號斷開，第二梯隊就會直接出發。」

「明白，注意保持距離。」

牧玄看了看一手拎着的長劍，雖然不是什麼古物，但這衝壓形成的劍身以及經過特殊處理的刃口，不說是砍瓜切菜，就算對上古劍，對方也就是落得個劍斷人……算了遇到活人還是先別砍了，萬一一不小心把業績砍沒了怎麼辦。

不過這一米多長的劍也確實不好藏，牧玄在試了多種方式，包括但不限於塞衣服里，綁在腰間等等之後，終於放棄了思考，直接一手拎着長劍推開了那雖說是玻璃，卻始終霧蒙蒙的售樓處正門。

「有人嗎？」牧玄謹慎的探了探頭，看着裏面燈火通明的大廳以及聞訊而來，笑盈盈為他拉開門的前台。看來服務還挺周到。

「就是你這臉……我真的懷疑你們的作者是不是審美異於常人。」牧玄看着那近在咫尺，衣冠楚楚，臉上滿是職業化笑容的紙人，這笑得多少有點磕磣了。畢竟當你看到一個能在那種喪葬服務一條龍的店門口擺着充當閑人勿進標牌的紙人，滿臉堆笑核癌可氫的看着你時，可能換誰心態都有點綳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