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抉擇】危機四伏
待眾人從嘈雜的恭賀聲中平靜下來，站在大帳中間的阿岱和札木合立刻顯得如此突兀，如此不合時節。
「這個人，欺騙了我，誣陷了大汗，請大汗處置。」岳托又恢復了他溫和的形象，溫和是他最可怕的武器，會讓你放鬆一切jing惕，悄無聲息的設置陷阱。
俄木布汗看向札木合神情複雜，推脫說：「此人是貝勒所縛，貝勒請自行處置。」
「此人惡意挑撥我大金和土默特人之間的關係，罪無可赦，請大汗動手懲戒。」岳托語加快，語氣中含有一種不容反駁的意思。
阿岱上前一步，取下腰上的彎刀放在俄木布汗的案桌上，大聲說：「請大汗處置。」他寬厚的身影擋住了俄木布汗向外所有的視線。
俄木布汗知道岳托是在逼他和漠北蒙古決裂，只有親手殺了札木合，才能表明心跡。
前一刻，岳托咄咄逼人的時候，他甚至已經感覺到大難臨頭，自己這個汗王恐怕是已經當到頭了，但岳托隨後的轉變讓他感覺一定生了什麼。外面的情形他不清楚，只要還處於岳托的兵營中，危險就沒有解除，他只想儘快離開這裡，烏蘭的婚事他答應了，漠北蒙古使團當然也可以拋棄。只是這一刀揮下去，和車臣汗的關係恐怕很難彌補，土默特人只能依靠女真了。
俄木布汗拿住彎刀站起身來，這柄刀對他來說有些重了，拿在手中有墜落之感，他很久沒有親自動手殺人了。
正在此時，翟岩從座位上躍起，說：「今天是大汗和貝勒大喜的ri子，不宜親手動刀見血，大汗這一刀就由我來代勞吧。」
他往前一跨，腳步迅捷，抽出腰刀，順勢劃在札木合的咽喉。
一抹血花濺起，札木合眼中滿是絕望，剛剛喊出來的話戛然而止，撲通一聲栽倒在地。翟岩的動作太快，阿岱剛剛走到俄木布汗的桌前，想趕過來阻攔已經是來不及。
地上札木合用雙手捂住自己的咽喉，努力想說什麼，斷裂的咽喉讓他什麼聲音也不出來，瞳孔放大在地面抽搐。
俄木布汗放下彎刀，拍掌說：「翟千戶，言之有理，那就煩你代勞了。」有翟岩動手總比他親自動手好，這樣和車臣汗總還有迴旋的餘地。
格ri勒圖和托克搏也附和說：「正是如此。」
岳托輕瞄了一眼躺在地上垂死掙扎的札木合，揮手說：「抬下去吧！」地毯上已是一片猩紅。
「翟千戶考慮的很周到啊！」岳托的語氣讓翟岩不寒而慄，他已經徹底表現出自己和女真不是一路人，隱藏在暗處的計劃完全失敗，儘管如此他並不後悔。
如果岳托藉此機會廢黜俄木布汗，土默特人的力量將被分散開，他的計劃將提前失敗。俄木布汗聯合漠北蒙古，他聯合大明，加上察哈爾蒙古，合計之下如果能夠擊潰多爾袞的大軍，女真的國力將大大受損，那裡有女真三成的兵力。多爾袞的死穴在歸化，那是他們的糧草聚集地，從歸化往漠西運糧的道路漫長，正適合蒙古輕騎sao擾。如果能讓多爾袞的大軍在漠西斷絕糧草，他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半，也只有這樣他才會成功。
岳托冷聲說：「既然翟千戶願意代勞，還有二十七人都交給你了，軍營門口行刑吧！」他示意衛士將帳中案桌撤下，自己領頭往帳外走去，俄木布汗緊隨其後，土默特諸將依貫而出。
女真數百人押送了二十七個漠北蒙古人往大營外的草地上走去。
眾人出了營寨門，俄木布汗才看見，十幾里路外，足足有五六千騎兵在盤桓移動，打出的正是土默特黑sè戰旗。
「烏蘭！」他忍不住出一聲驚呼，只有烏蘭才能調動這麼多的騎兵，他明白了，正是這些騎兵救了他。
岳托眯著雙眼看向遠方，彷彿落在那個嬌媚的小娘子的身上。沒想到土默特人早有準備，他今天可以廢黜俄木布汗，但帶來的結果一定是魚死網破，那將無法保證多爾袞大軍糧道的安全。
鮑廣單騎奔向漢部騎兵的營帳，那些人夾雜土默特騎兵和女真營帳中間，早已刀出鞘，箭上弦，全神戒備。五百騎兵來到女真大營前，接過二十七個漠北蒙古人，岳托下令：「行刑！」
漢部騎兵揮動馬刀，只聽見「噗滋」鮮血衝過脖腔的聲音，二十七顆頭顱滾下。離行刑場不遠處的帳篷里，有三個位置極佳俘虜目睹了眼前的這一切。雖然沒能如願讓俄木布汗親手處決這些車臣汗的屬下，但漢部騎兵動手的差別也不大，不管有用沒用，岳托都不會放過讓這個消息傳到漠北的機會。
「大汗的騎兵很威武，來的也正是時候，今天的宴席怎樣？勉強可以一嘗吧？」岳托語氣有些不甘。
俄木布汗心思已經穩定，他明白岳托的顧忌，鼓起勇氣說：「這頓飯很好，我會記得很清楚。」
岳托微笑說：「那就好，過幾ri我會將聘禮送過來，希望過幾個月可以雙喜臨門。我會向天聰汗稟告此事。」
俄木布汗現在一刻也不想再在這個地方呆下去，在馬上拱手道：「多謝貝勒款待，就此別過。」
岳托也不挽留，揮手道別。
漢部五百騎兵簇擁土默特諸人離去，和十幾裡外的土默特大隊騎兵匯合，緩慢退去。
岳托的微笑慢慢隱去，臉上堆上了烏雲，一手的好牌打出來的結果只能說是差強人意。他本想藉此機會廢黜俄木布汗，分裂土默特部落，將歸化城將掌握在自己手中，現在只能緩而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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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周圍簇擁的全是族人的騎兵，俄木布汗才徹底放下心思，好似在鬼門關門口走過來一會。
「烏蘭，你怎麼知道召集騎兵來這裡？」俄木布汗忍不住問，他沒現大隊騎兵中有一半都是漢人。
烏蘭揚起馬鞭說：「先回歸化再說好嗎？」
「好！回歸化！」
翟岩催馬上前提醒說：「大汗，現在已經安全，可以先讓漢部騎兵回芒牛山嗎？」
俄木布汗才緩過神來，環四顧，連忙應允說：「好！」他現在已經半明白了這裡面的貓膩，沒有翟岩的命令，烏蘭恐怕也調動不了這些漢部騎兵，「今天，多虧你了。」俄木布汗看向翟岩的眼中滿是感激。
兩隊騎兵就此分開，一半向南，一半向北。
芒牛山山道兩邊，樹木蔥鬱，翠綠yu滴，騎兵的馬蹄聲在山谷之間回蕩。
此宴之後，俄木布汗反女真之心堅定。岳托不僅想斷絕土默特部和漠北蒙古之間的關係，他還想將將歸化收入自己的囊中，這裡的財富讓所有人垂誕。要想獨佔歸化他有兩個辦法，一是找借口廢黜俄木布汗，培養自己的親信統領土默特部，另一個方法就是娶烏蘭公主，藉助聯姻擴大在土默特部落的影響力。當然這一切都要在不影響女真西征大計的情況下進行。
大黑馬打了個響鼻，翟岩從沉思中驚醒。「果然不出自己所料，烏蘭公主成了漩渦的中心。」兩年前土默特部落處於破敗邊緣，岳托對娶烏蘭公主並不熱心，如今土默特部落藉助漢人的力量崛起后已經成了香餑餑，以車臣汗的桀驁不馴，肯定不能容忍到手的鴨子飛了，剩下的就要看大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