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捕

婆婆喝了女孩的血，呼吸也開始緩過來，不再是之前上氣不接下氣的狀態。她主動鬆開嘴巴，擔心地說：「妲己……婆婆對不起你啊……」

女孩眼裏噙著淚光，搖了搖頭，說道：「婆婆，你是我們的族長，你為我們付出了很多，甚至你的傷……都是因為保護我們而受的。我們……我相信其他的姐妹要是在的話，也會這麼做的。」

婆婆哽咽了一下，說：「是啊，也不知道她們怎麼樣了。」

妲己緩緩嘆了口氣，用草葉將慘不忍睹的傷口覆蓋上。突然，她回過頭，兩隻眼睛死死地盯着吳迪和姜老頭站着的方向，眼神里赫然是殺氣。

幾個男人立刻從一旁的樹林里跳了出來，他們穿的十分邋遢，但手中統一拿着黃紙做成的符咒。

「妖狐！束手就擒！」一個留着鬍子的男人大喝一聲，腳下的奔跑速度越來越快，與其他幾人組成了一個圓弧形的包圍圈。

「婆婆！你快走！」妲己也已經改變了自己的形態，以九條尾巴的狐狸模樣應敵。可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瘦弱無比的身材，加上身後短的可憐的九條尾巴，必然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強。

鬍子男喊：「別管小狐狸！它身後的才是老妖精！」

眾人的目標很明確，就是妲己稱之為婆婆的狐狸。

「我不會讓你們傷害婆婆的！」妲己已經迎面躍了過來，她剛準備甩動尾巴，這邊鬍子男順勢轉動身體，依靠靈巧的姿態躲了過去。

「我呸！小妖孽！你太高估自己了！」

鬍子男看準時機，抓起一潑土，朝妲己甩了過去。後者的視線被遮蔽的瞬間，符咒已經被鬍子男貼到了她的身上。

頓時，妲己全身抽搐，倒在了地上。

「你們好大的膽子！」婆婆見狀，身後猛然探出九條又粗又長的白色尾巴，她身體仍保留着人類的樣子，可雙手已經變成了狐狸的爪子。

陡然之間，狂風大作。

樹葉相互撞擊，竟然發出了刺耳的尖嘯聲。

轟隆——

原本應該是艷陽高照的天空中，憑空劈下一道閃電，伴隨着轟隆的響聲，四周的環境一下子黑了下來。

鬍子男喊道：「當心！老妖精的法術極為兇險！務必要在短時間內製服它！」

眾人從背後取下各不相同的武器，有的是一面鏡子，有的是一把長劍……他們將婆婆包圍在空地上。

轟隆——

又一道閃電帶着刺眼的白光直直下墜。

他們的視線被白光遮蔽，看不見婆婆在空地上伸出兩隻爪子，竟用蠻力將朝自己墜下的閃電緊緊握住，在呲呲爆炸的猛烈聲響中，她將凝聚起來的閃電扔了出去。

「啊！」

下一秒，一個男人已經被閃電擊中，渾身上下瞬間燒焦，在哀嚎中，他的身體化為一灘隨風飄散的黑炭，已經從世上消失。

「大哥！老三他……！」

鬍子男見到這一幕，當即被憤怒佔據，怒目猙獰地朝婆婆跑去。

狂風依舊在肆虐。

一張符咒順勢飛了過去。

可第三道天雷墜下！

這一次，閃電不僅將半空中的符咒炸成了灰，更是在地上爆炸，強大的衝擊波與四濺的飛石撞到了鬍子男的身上，令他在半路上失去了平衡，頓時飛出去數米遠，直到撞到一棵樹上才停下來。

「大哥！」

其他人想上去幫忙，鬍子男吐出一口血，

喊道：「別管我！把祖師爺給我們的東西拿出來！此次一戰，必要將這隻害人的狐狸就地正法！」

「是！」

他們得到了指令，連連後退，分別從腰間取下一個手掌大小的鈴鐺，搖晃起來。

清脆的鈴鐺聲在人聽起來人畜無害，但四枚鈴鐺正是他們祖師爺留下的，本身注入了祖師爺嘔心瀝血研究得來的法術，在對付成精的妖魔時，擁有非同一般的威力。此時，原本打算逆天一戰、操控閃電的婆婆，在聽到鈴鐺聲后，露出了十分痛苦的表情，動作也逐漸緩慢下來。

「就是現在！」鬍子男也顧不上自己的傷勢，手握長劍，將符咒貼到劍刃上，猛然朝婆婆奔去。

就在長劍即將刺穿婆婆身體的前一刻，一個白色的聲音躍到了中間。

鮮血。

猶如潑出去的墨水一般，灑了出來。

長劍已經刺穿了第三隻狐狸的肚子，將其死死地釘在地上，在符咒的影響下，它根本無力起身，口吐鮮血，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菲兒？」婆婆詫異地喊，她明白，如果慢上個幾秒鐘，菲兒的生命就會永遠定格在此。她已經顧不上什麼天譴、什麼報應了，在鈴鐺聲的折磨下，她張大嘴巴，一團白色的氣體飛了出來。

「該死！」鬍子男的必勝一擊被半路殺出來的狐狸擋下了，只得拉開距離往後退。

「你們這些畜生！我們何曾傷過人？！反倒是你們，咄咄逼人！今天我就算捨棄所有的修行，也要殺了你們！」

在婆婆的喊叫聲中，飄到半空中的白色氣體猶如一位殺人不眨眼的刺客一般，在幾秒鐘之內，便通過自己的快速移動，將所有人掀翻在地。緊接着，它急速擴大，籠罩住這片密林。他們倒在地上，渾身抽搐起來，身體之中竟也有白色的氣體逐漸被抽離出來。它們匯聚到一起，幾人也停止了抽搐，沒有了生命跡象。

婆婆使用了這一招后，臉色再一次回到了慘白的模樣。她已經顧不得自己的傷勢，幾乎是半爬著來到菲兒的身邊，將自己體內所剩無幾的法力，注入到了她的身體里。過了一會，菲兒身上的血終於止住了，她緩緩睜開眼睛，說道：「婆婆……您為什麼要……」

婆婆自顧自地搖了搖頭：「我本身就是將死之人，還留着它做什麼！你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要替我擋下這一劍！」

菲兒說道：「我……我知道……妲己保護不了你……所以……自己來……」

婆婆看向已經暈過去的妲己，知道問題不大，所以只是嘆了口氣：「她還小，菲兒，你小的時候也是這樣，婆婆不怪任何人。」

菲兒咬着牙，說道：「可婆婆……她是個災星！」

「為什麼這麼說？菲兒，我不允許你這麼說！」

「婆婆……我一路上……都在追查他們……他們就是查到了妲己那日出現在集市的蹤跡，才一來追到這裏！」

婆婆想了想，說：「可妲己還小，她總要接觸人類的世界。」

「婆婆！」菲兒咳嗽了幾聲：「可您還記得……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少了一條尾巴嗎？！」

婆婆這一次沒有說話了。

「八條尾巴……」菲兒繼續說：「自古以來，就是我們狐族傳說中的災星！婆婆……這已經是第幾次了，您還記得嗎？自從她來了之後，我們族群的命運，一直都是在逃跑……拚命中……我們已經受不了了……婆婆！」

婆婆沒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將符咒已經掉下來的長劍，從菲兒肚子裏拔了出來。在法力的支撐下，傷勢並未擴大，不過菲兒依舊疼的齜牙咧嘴。

「我們已經打算好了……婆婆，我們會到人類的世界裏去，用法術……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尋找一個依靠……」

「不行！」婆婆嚴厲地阻止道：「太危險了！他們把我們當成怪物，以為我們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一旦被他們發現，性命難保不說，還會遭受折磨！」

菲兒哼了一聲：「婆婆，我們已經決定了，您不用再說了。等我們安頓下來，我們會來接您。」她緩緩站起來，晃了晃身後的九條尾巴，繼續說：「婆婆，關於妲己的事情，我們也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

說完之後，她一步一步，朝密林里走去。

……

突然，整個畫面猛然抖動了起來，吳迪感覺腳下的地不停地搖晃。

姜老頭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給我們看的都看完了，接下去它自己要出來了。」

「誰？誰要出來？」當吳迪問完之後，才明白姜老頭說的是這些幻覺的所有者——洞穴里的那隻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