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切都會好的

不過……現在想這些其實也沒什麼用，畢竟我只是個肚子裏的嬰兒，能獲取的情報有限。現在要做的，就是既來之則安之，有什麼不滿也沒轍，是個女的能怎麼辦？難不成我一個念頭就能改變的了？所以嘛……就不想了。

至於時間上，根據我獲取到的信息，也確認了我先前的猜想。在我能聽清楚他們說話的時候得知我大概已經六個月了，現在已經是第九個月了，馬上我應該就能出去透氣了。這裏真是憋屈，不能睜眼不能說話，甚至動一動都得有所顧忌，能忍這麼久我都佩服自己。也許和超強的記憶力與聽力一樣，這種耐性也是自帶的一項特質？

「皇兄賜的名字，娘子感覺如何？」

這是我這一世的父親「粵寧羽」的聲音，我仔細聽了起來，希望能從他說的每一個字中讀取到有用的信息。

「自然是好的，粵婧儒，聽起來就很靜姝文雅。據聞一個人的名字會與他的性格融為一體，她以後一定會如其名，長成個淑女。」

「是啊，但我希望她還能帶上一些娘子的瀟灑爽朗，如娘子一般喜言笑，那樣她今後會過得更快樂一些。」

哎……真好……遇到了兩個這麼棒的父母和生活條件……有時候聽他們說話，我都會不由得這樣感嘆。他們的恩愛程度令人折煞，他們的生活令無數人望之不及。

我還在想什麼不滿，我這樣幸運，還應該有什麼不滿嗎？

現在回憶起自己的前世……這樣的我，真的配得到老天爺這樣的眷顧嗎？一生都在努力生活，努力救贖我的哥哥，也能得到這樣好的結果嗎？爸爸媽媽……能夠得到這樣的結果嗎……為什麼偏偏我這挨千刀的會這般幸運？

我感到鼻子一酸，我不太清楚現在自己的狀態，我哭了嗎？我不知道。但是我不該哭嗎？如果想到這些，我依然沒有什麼觸動的話，那我還算是什麼東西？

「九郎……之前你說，不會把她嫁給不喜歡的人，若是皇上下令，命她和親，你該如何？」

「你與皇兄近乎沒見過幾次面，你不了解他，他是那種會將我的孩子當作他的孩子的人。上次南蒙派使臣前來，要與我國和親，想讓二公主嫁過去。誰不知我們與南蒙之間急需一個橋樑來穩定關係，可皇兄卻毅然拒絕，還將那使臣痛斥一頓，說『以孩童為器，相擲互利，這便是爾等所商的妙計？朕之兒女，朕之心肝，而非一物件，天下人之兒女皆是如此。朕常聞南蒙人以己兒女賂他國行便，爾等之人性，朕當另眼相看。『他拒絕了南蒙，說實話，對於黎民百姓，這確實是不利。但對於自己的孩子，皇兄不會為了兩國和平而犧牲掉他們。而且皇兄那些話都已經傳開了，『天下人之兒女皆是如此』，何況是我的孩子，想必他也不會不顧聲名的。」

嗯……我早就對那個皇帝有所耳聞，叫什麼……「粵寧曜」。貌似是個明君，明事理，但性子有點暴。對某些方面那是相當毅然決然。好像跟我的父親粵寧羽關係非常好，是十一個兄弟里最好的兩個人。不過平時幾乎聽不到別人直呼這個皇帝的名字，大家用的都是敬稱。之前母親在給親戚家的孩子講淵朝皇家史的時候，才得到了這個名字。

不過……要說到嫁人……真是思來想去……還是不太能接受。是啊，這以後該怎麼辦？我真能適應的了這副身體的生活嗎？以後真就要嫁給一個男的？那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跟搞基又有什麼區別？我的取向至少現在為止是沒有因為身體而改變的啊。但如果不嫁人呢，難道孤獨終老？難道找個女的談？嘶……古代應該也有女同性戀的，哪怕是這個異世界也應該有，但是，那樣還是很怪啊。

還是沒能想出來滿意的法子，不過現在我都還沒從娘胎里出來呢，想這些是不是有點早了點兒？而且這貌似也並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只是個幸福度的問題，雖然不知道這裏的壽命有多長，但我應該還有很長時間來思考這些。

在這之後，除了在大腦中整理獲取到的信息以外，我還思考了一些別的事情，比如說如果我再死一次會怎麼樣？我為什麼會來到這裏，真的是因為靈魂嗎？雖然都是一些無法得到答案的問題，但還是應該去思考。同時也要想好如果遇到和我一樣的人我該怎麼辦，或者遇到知曉我轉生的人應該怎麼辦。作為一個擁有大量穿越類題材知識儲備的人，真是處處都要警覺。

又過了一段時間，從外面的信息可以得知，已經是第十個月了，差不多我該出生了，應該就是這幾天的事情吧。

以及，通過不斷獲取信息，我又整理了一些新的情報，比如我所在的淵朝是在一個名為雲洲的地帶上。由於航海業比較發達，所以又發現了其他四個大洲，根據他們聊的內容，我認為他們所謂的大洲和「大陸」一詞更加接近一些。而且他們和其他大洲的聯繫好像還蠻密切的，在生產力不高的情況下，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做到這些的。不過畢竟是異世界，可能很多東西不一樣吧。這四個大洲上面都有別的文明存在，其中淵朝所在的雲洲東南部，有一個叫「煙洲」的大洲，上面的文明好像並不比淵朝差，而且那裏的國家和淵朝有密切的往來。另一個大陸叫鷹洲，在雲州東部，上面好像是有類似游牧的勢力存在，了解不多。還有一個最遠的，應該是叫「孟洲」，也不太了情況。其中最落後的好像是一個叫「蒼洲」的大洲，在雲洲東南部，是如今淵朝的殖民地。其他大洲上的國家對蒼洲均有殖民，好像是因為礦藏豐富。

如今的淵朝好像是雲洲最大的國家，現在對淵朝威脅最大的，是雲洲北部名為「北來」的游牧民族。這個民族有南下的傾向，而且人高馬大，淵朝正在備戰，隨時迎敵。能得到這些情報，主要是因為我在這裏的父親粵寧羽經常與母親寒雲聊這些話題，母親好像對時政很感興趣，父親雖然不參與，但卻知道很多事情。

其次，我又獲得了一些關於淵朝文化上的知識。好在我原本對歷史也很感興趣，積累了一定的歷史素養可以幫助我分析如今的情況。淵朝現在尊崇一個和我原本世界中的儒家很相似的學派，名為卿家，整個淵朝都尊卿學為主要思想，而以此思想為尊的淵朝又自稱為華族。除此之外，很多方面與原本世界裏的古代都極其相似，有一個叫做聖學的宗教貌似和佛教有點類似。有一個叫道宗的門派貌似和道教有點像。

淵朝的文化開放程度類似於唐朝，而且根據他們的言語可以看出，這並不是一個禮教過於嚴苛的國度，包容性還是挺強的，據說明面上都有「男青樓」這種東西存在。

再說別的方面，淵朝商業好像特別發達，航海業貌似比我原本世界的唐朝還要發達很多倍。他們有煙花，但不知道有沒有火器，沒聽他們說過。而且根據得到的訊息，他們四大發明可能都具備。政治制度我並不清晰，只聽到了什麼南丞相北丞相，還得等我出去才能進一步了解。不過能在娘胎里就知道這麼多，我也是夠可以了。

我倒是還想再聽多一點，不過貌似娘胎里的偷聽之旅也就到此為止了。

這位母親迎來分娩，這代表着我的人生總算是要正式開始了。

痛苦的聲音響起，我感覺身體逐漸向下滑動。那種感覺詭異得很，說實話我有點被嚇到了，所以一動不敢動。我生怕我動的話哪個環節出問題，那可就不好了。只感覺到周圍一陣涼意，空氣直接吸入肺中的感覺那樣絲滑柔順。我大口吸了幾下氣，享受着這久違的舒暢。

「恭喜王爺王妃！確是位小姐！」

「她怎得沒有哭？」

「娘子，這是好事啊，這不說明婧儒堅強嗎，都說孩子哭是因周遭變化過度所致，她不哭，正是老人所講的生而志毅。還有，你且看她生得這般白凈，正是隨了娘子！今後肯定會出落成個標緻的人兒。」

我確實是沒哭出來，我還想過這個問題呢，想着出生時想一些傷心的事情哭一下，唉，沒發揮好。

我沒有試圖睜開眼，一是怕他們詫異，二是怕身體沒發育完全，太早睜開眼睛有風險。先表現得正常一些吧，雖然最開始沒能哭出來，但是以免萬一，今後還是不要表現的那麼特別。

「說的正是呢，小姐比上其他的孩子都要白上一個度呢，且看這五官生的，好底子定可以長成個傾國傾城來。」這聲音是那接生的老婆婆發出的，可以聽出來她發自內心的喜悅。不過這話到我耳朵里總感覺怪怪的，畢竟我說到底還是個男人的心。

「無需出落的太出眾，那樣倒有可能不是什麼好事。」母親寒雲說道。

「娘子先歇息一會兒吧，閉會眼，睡一覺，我會在一旁陪看着。」

「嗯……」

「娘子，辛苦了……」

還真是羨慕他們，可能是不需要操心生活，讓她們可以更好的談情說愛。他們肯定比世界上大多數人都幸福，在我眼裏，這樣的生活可比當皇上或者太子什麼的好上不知多少倍。如果可以，以後我也想過這樣的生活。

之後的日子裏，我一旦想要上廁所就會以哭聲來表達。剛開始他們還不明白，幾天後也明白了我的意思。當時他們猜測我為什麼哭，在猜中我的意圖，並經過證實后都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可以，我真的不想表現得這樣令他們驚異，但是我實在忍受不了直接原地排泄。比較慶幸的是他們理解了我的意思，我不至於在我的嬰兒生涯中與屎尿為伴。

至於餵奶，一般都是母親親自喂。沒什麼可說的，很正常的事情，我也沒什麼其他想法。

過了一個星期多一點，我嘗試睜開了眼睛。再也不是黑暗中透出的一絲微亮，而是切實的，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光芒。沒錯，看得到陽光的人生，那才真正算是活着。不過視力範圍卻是非常有限，我猜測是因為沒有完全發育好而導致的。

「婧儒，叫阿娘，阿-娘。」

眼前這個眉目清秀，眸子裏柔著萬般溫意，皮膚白皙，青發散落而下，看起看來方二十左右的女人，就是我在這個世界的母親寒雲。不曾想過我在這裏的娘親竟是個大美女，有大家閨秀的氣質，卻又帶着一股子英氣與灑脫。無論放在哪個時代哪個世界，她都是很出眾的了。

「這是阿爺，阿-爺。」

她摟着一旁肩膀十分寬大，長相十分俊秀陽光的男人，對我說道。這個世界管母親都叫阿娘，管父親都叫阿爺。我記得原本的世界裏，古代有段時間也是這麼叫的。不過，我倒是覺得這麼叫還挺好聽的。

先不回應他們了，太早回應會顯得我太特別。我已經顯得有些與眾不同，不能再加深這種感覺了。

「九郎，你看婧儒右面的眉毛中間，好像是斷開的。」

「嗯……是不是還沒長好啊？」

「不對，我留意一段時間了，最初我也猜測是沒長好呢，如今一看，大概她生的就是斷眉罷。」

「娘子，斷眉是不是不好啊，好像是消財運。」

「嘶......不信鬼神的九郎怎突然相信玄學了？」

「這不是關乎婧儒今後的生活嘛……我也就這麼一說。」

「我倒覺得沒什麼的，婧儒眉型生的好，加上這一筆斷眉，看起來別有一番氣質，這多俊氣。你看她左眼旁還有顆淚痣，正如楊媽總說的那樣，婧儒生的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