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回憶
秦葉葉氣的臉鼓鼓的，一直到飯桌上好嘴上一直咕嚕著要收拾他。
這飯一直做到太陽都到頭頂才做好，庄稼人一天只吃兩頓飯，一頓晌午的時候吃，一頓天黑了才吃。
楊氏煮了芋頭，沒有什麼精細的廚藝，就是簡單的煮軟了，放了點兒鹽巴而已，然後又炒了一碟子的野菜，端上來一盤鹹菜，然後就著剛做好的飯就吃。
飯是比較粗糙的糙米，往日就算日子過得再不恰當，好歹一人也夠吃一碗，可今日這碗裏的飯都沒到碗口。
本來上午的時候兩個孩子確實是捉了幾個螃蟹的，但落水之事不是發生的也挺突然的，那倆小螃蟹就沒人管了。
秦老頭和王老太太看着這肉眼可見的寒磣，心裏也有些惆悵。
楊氏怕他們覺得自己做的飯不恰當，趕緊解釋道，「家裏米面不夠吃兩天了，我沒敢多煮，不過好在葉葉今天挖了芋頭回來。」
「先吃飯吧，下午地里還有活兒，老二家的你也跟着去幫會兒忙，他娘等會兒裝點兒飯菜給柱子送過去。」
秦老頭很是有經驗的吩咐著，誰也沒提秦路那臭小子。
王老太太點點頭，一邊吃飯一邊模糊的說着，「這我知道。」
秦家有幾畝地，大部分是水田，一些零散的土地，都說金秋十月，如今也正是收穫的季節。
作為家裏的壯漢，秦柱這兩天差不多也是早出晚歸的，吃喝都在地里。
「如今家裏沒什麼錢了，但吃食還是得解決，這麼下去也沒辦法，葉葉下午再去山上瞧瞧吧，順便照顧一下你妹妹。」
秦葉葉認真的點點頭，「好的爺，我上午去的時候只走了小圈呢，下午再多走走肯定能找到更多的。」
都說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因為這突然的意外，原本計劃好等下一次趕集去鎮上換點兒米面的事兒也得擱置下來。
楊氏今天煮飯都是咬着牙煮的，生怕煮多了沒下頓。
可是家裏幾個不吃飽又怎麼幹活。
「這鎚子的家書怕是也要到了，再挺挺吧，說不定也就這兩日呢。」王老太太算著日子，一邊將碗裏稀碎的米用筷子刨個乾淨，一邊又倒了小半碗開水進碗，仔細涮了個乾淨將就喝了。
秦錘的家書總是會在年前一兩月就到，也是想着把錢寄回來讓家裏過個好年，所以每一年到了這個時候再怎麼艱難也都有盼頭。
幾人吃飽了就帶着鋤具下了地，秦葉葉一人收拾著家裏的殘局，弄乾凈了才端著給秦落禾留的午飯進了屋。
睡得迷迷糊糊的秦落禾是被她搖醒的，可能是原身落水了的緣故，整個身子重的不行，她實在是沒忍住睡了過去。
「小妹，小妹快起來把飯吃了，等會兒我還要上山去呢，你自個兒在家待着別亂走了知道不？」
秦落禾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穿着舊衣裳，小臉發黃的女孩子。
「三姐。」
秦葉葉見她醒了，趕忙把她扶起來，嘴裏又碎碎叨叨的，「都怪大哥沒照看好你，怎麼還讓你掉進河裏了呢，真是氣死我了，早知道你就應該跟我一起山上挖野菜去。」
秦落禾有些無力的嘆口氣，老實說這副身子確實不太好，感覺有些笨重了些。
不過瞧見人家小姑娘瘦的跟桿兒似的，卻能一隻手把她扶起來，也確實是蠻嚇人。
「算了，說這些作甚，你肯定餓了吧，先把飯吃了，廚房裏還給你熬著葯呢，奶說了一定讓我看着你吃完。」
秦落禾苦笑了一聲分明不是她自己敗的仗，為何到頭來還要受着罪？
不過說起來還真有點餓，這鬼地方一天只吃兩頓飯，那也就是說上一頓還是昨天晚上！
她咽了咽口水，低頭看了看秦葉葉端進來的飯碗，是一個比她巴掌大一點的海碗。
最下面的是米飯，不知道是什麼品種居然是灰色的，上面又蓋着些芋頭和野菜，哦還有兩三根鹹菜在上面。
野菜瞧著乾癟的不行，一看就是沒捨得放油，估計是硬生生摻水煮熟的。
「這是什麼東西？」確定這能吃嗎？
她在現代活了這麼久，農村也沒少待過，就沒見過這麼寒磣的東西。
但她不知道的是這樣一碗飯已經算是很多人家都吃不上的了。
就這還嫌棄，殊不知過幾天她連這都吃不上了。
秦葉葉沒想到那麼多，笑着分享，「我今個兒運氣可真好，一上山就找到了野芋頭，小妹你一直在北方長大的，怕是沒吃過吧，趕緊嘗嘗看。」
她獻寶似的把碗遞過去，秦落禾雖然有些拒絕，可深知這裏的世界法則，不吃可就真的要拉倒了。
她抿了抿嘴唇，隨便刨了兩口，嗯，啥味兒都沒有，估計鹽巴也是數着粒放的，這米口感也稍微有點差。
還有這鹹菜，估計是做的那人沒捨得放鹽巴，辣椒也沒有放，說是脫水菜乾還差不多。
她將就著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實在是這一頓飯一點兒味兒也沒有。
秦葉葉看她胃口不好，也沒逼她，將那半碗放着等她餓了再吃就是。
「你要不要再休息一下？我去把你的葯端進來，你喝了就能好了。」
「嗯，謝謝三姐。」
等打發她走了秦落禾才有機會打量這裏，茅草屋並不是什麼精工細作，連個窗戶都沒有，唯一的光線全靠門。
屋子不大，也才十來個平方，整個裏面也就放了一張木床，兩個木箱挨着裏面放雜物，上面充當桌子，然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屋子乾淨整潔，且沒有異味，看得出主人家很愛乾淨，經常打掃。
不說家徒四壁吧，這絕對可以說兩袖清風。
剛剛睡覺的時候她也想過，像這種離大譜的事情她其實也不是不能接受，在現代的時候她的家庭就不算和睦的那種。
父母自小感情就不好，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不拆家都是好的那種。
她小的時候爸媽並不想管她，甚至都不待見她，是家裏那個小老太拉着她的手，她們每天去村裏的度假村拉紹水。
把能吃的撿出來，裝進盤子擺一擺，熱一熱，那便是她們一天最美味的東西。
是那個小老太，用她精心餵養一年的小豬賣了換錢供她吃穿。
她們碌碌無為，卻也能維持日常開銷，只是後來奶奶身子不好，爸媽又並不上心，老年人孤苦伶仃的，只能由她來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