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生

八年後。政變。楚王謀反篡位，皇帝自刎，楚王稱帝，封沈易為太子，奸臣皆被殺，陸昱戰死。

夜黑風高，萬家燈滅，蒼穹上烏雲沉沉，不見有月亮，只有天際幾點僅存的星光，閃爍著微弱光芒。陸雲染跪在父母的衣冠冢前，喃喃自語着：「爹爹……母親……」15歲的陸雲染已褪去了當初孩童時期的稚嫩，經過戰亂后的她，眼裏已經失去了光。

「小姐……我們走吧。」阿袖拭淚。

「走？走去哪兒？將軍府在戰亂時被流寇全殺光了，爹爹戰死，母親殉情，如今就剩你跟我兩個人了，哪裏還有家。」陸雲染面無表情的燒着紙錢，看着燒完了的殘灰隨着風飄向半空，轉而消散。

「小姐，別這樣，若是將軍和夫人在天有靈，也不會想看到小姐是如今這個樣子。夫人交代我一定要把小姐送到京郊王夫人家裏，要不然她就死不瞑目……」阿袖還未說完，就被陸雲染打斷。

「住口！」陸雲染突然的站起來，纖纖細手已握成雙拳，指甲嵌進肉里，絲毫不覺得疼痛，憤怒的看着阿袖道，「不許咒我母親！什麼京郊王夫人！她只不過是母親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遠房親戚，你還指望她能給我們什麼好臉色？」說完陸雲染又癱倒在地，父母雙逝對於她來說無疑不是莫大的打擊，她已經有好多天不吃不喝了，只不過聽到關於她父母的事情無法冷靜。

阿袖嚇得跪了下去：「小姐，我絕對沒有咒夫人的意思，可是小姐要是不去京郊，又能去哪裏呢……」

「罷了。」陸雲染伸出手，示意阿袖扶她起來，「既然這是母親的遺願，那我照做就是。」

「小姐想清楚了就好。」

「以後也不必叫我小姐了，將軍府已覆滅，哪還有什麼小姐，」陸雲染自嘲的笑笑。「叫我雲染吧。」

陸雲染和阿袖來到了京郊王夫人處，雖說是王夫人，卻只是一個人住着一處小院，幾間低矮的瓦房，被幾棵果樹和大榆樹環圍着，木板釘成的院門用紅漆刷了刷，這就大致構成了一個農家小院。陸雲染走進小院，正仔細的觀察著周圍，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子穿着一襲月白色衣從裏屋走出來，淡雅卻多了幾分出塵的氣質。素色裙幅逶迤身後，簡約雅緻。墨玉般的青絲，簡單地館個飛仙髫，幾枚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級發間，使烏髮更顯柔亮潤澤。

「你是誰？」女子冷淡道。

「平陽將軍陸昱之女，陸雲染。」

「呵！什麼平陽將軍，早就成了地下的冤魂了。你是陸昱的女兒？」女子走到陸雲染身前，淡淡的打量着她。

陸雲染極力掩蓋住自己的憤怒，因為母親教過她，凡事都要忍耐，微微行了個禮：「正是。不知夫人可是姓王？」

王夫人不回答，大概是默認了，說道：「你母親給我寫的信我收到了，說是讓我幫她收留你，看在曾經你母親救過我的份上，我答應了。不過，到了我這，你可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吃了飯也是要幹活的。以後，你就幫我把屋裏都打掃乾淨了，地里的草都除了，花都澆了才許吃飯，干不好沒有飯吃，噢，對了，飯也是你做，明白嗎？」

「我在府里沒做過這些，我不會。」陸雲染知道自己已經沒了將軍獨女的身份，也做不成什麼大小姐，可雖然落魄了，她也不是給人當牛做馬的奴才。

「夫人還是我來吧，我家小姐她……」阿袖還沒說完，就被王夫人打斷了。

「小姐？呵，都淪落成要給我當奴才使了，還做着當小姐的夢呢。放心，我呢，也不是什麼惡人，只要你們老老實實幹活，我自然也不會虧待你們，要是被我發現你們偷懶，別怪我不客氣！」說完王夫人指了指角落的一間房，「那間房就是你們的了，今天先歇著，明天早點起來幹活。」王夫人徑自走進了屋子，重重的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