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亦然

姜玉姝一行三人剛剛走進客棧，姜海就迎了上來，拱手行禮低頭說道：「大小姐，林公子已經安排在您隔壁的廂房了，隨行的車把式安排在客棧賬房老馬那兒了。」

沒想到剛剛進客棧的就能聽到這樣的好消息，姜玉姝立刻喜笑顏開，「辛苦姜海叔了，我先去看看。」說完便縱身而去，剩下李家兄妹和姜海三人面面相覷。

「看來我們要多一位姐夫了，完蛋了，本來地位就低，這回可真是低到谷底了。」李天章剛剛在客棧外被打擊到的小心靈再次受到傷害，靠著櫃檯顧影自憐，哀嘆道。

李雲錦原本還微微失落的情緒看到李天章做作的模樣立刻煙消雲散，側身剜了一眼沉浸在自己的表演中的李天章轉身就朝著客棧外而去。

「哎，瘋丫頭，你去哪裡啊，走反啦。」李天章看了看傻了吧唧朝著外頭走的李雲錦也顧不上顧影自憐，立刻追了上去。

走在前面的李雲錦聽見身後的動靜，冷冷一笑，你個二傻子，這個時候回房間才真的是傻了吧唧的，沒點眼力見的。

剛嘀咕完，肩頭便是一沉，「瘋丫頭，去哪裡，帶上我呀，現在香山這麼危險。」

「我看你才是最危險的吧。出去隨便溜達一圈就能招惹上不知明細深淺的一家子。要不是姝姐還跟個二傻子似的蒙在鼓裡。」

「這也不能怪我啊，你不也沒看出來嗎，再說了這也是小爺我天賦異稟，換個旁人來還沒這運氣呢。」

「這運氣送我我都不要，還能要點臉嗎…………」

二人勾肩搭背吵吵鬧鬧，雖然李雲錦言語里頗多嫌棄，但是到底也沒有甩開李天章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口不對心說的估計就是這樣吧！

那邊吵吵鬧鬧，這邊安安靜靜。姜玉姝在院子外，看著院門搓著手來回踱步，適才一聽到人已經在院子里時激動的心此刻滿是忐忑不安，見到喜歡之人期待又害怕小心翼翼小鹿亂撞的心思一覽無餘。

又走了幾個來回深吸一口氣在院門口站定，看著院門給自己鼓勁。怕什麼，有點志氣，到時候把人嚇跑錯過了我看你去哪裡找後悔葯去，姜玉姝在心底恨鐵不成鋼的狠狠的罵著自己。

別說還挺有用，幾個呼吸間，姜玉姝已然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臉上滿是視死如歸。不給自己反悔的機會，一鼓作氣直衝進去。

繞過影壁穿過走廊便一眼看見坐在窗口書桌前的林明謹，方才的心慌意亂在見到人的那一刻只餘下滿腔歡喜。

臉上不由自主的掛上了笑容，輕手輕腳的走到窗前，靜靜的看著書桌后的林明瑾。

隔著一扇窗，一人靜坐桌前神色專註的揮毫潑墨一人倚窗輕笑目光專註。陽光輕輕的灑在二人身上，微風撫起髮絲輕吻臉龐更添了幾分柔和。

林明瑾提筆看著躍然紙上的夏日景色，總覺得少點什麼，正欲抬頭望去以做對比，便看見倚窗而笑的姜玉姝，清亮的雙眸專註的盯著自己，彷彿再也盛放不下別的東西。

相視一笑，意料之中，如同老友般熟稔，「來啦？」

林明謹在房裡洗漱完畢，出去覓食的時候，看著掌柜客氣有禮的態度盤點了一下自己最近遇見的人和事，不多時腦海里便得出了結論。

這倒也像是她的作風，林明瑾得出這個結論以後首先不是去揣摩她的目的而是下意識的想到掌柜行事作風跟姜玉姝是極為的相似，不愧是一夥兒的。頓時啞然失笑。

房間里的書桌正對著窗戶，這個時辰的陽光正好灑在書桌上，照的桌上的宣紙泛著淡淡的金光。房內，二人相對而坐，林明瑾提起茶壺，斟滿了水放在姜玉姝面前，「不知，姑娘此番是何用意？」

「我是何意，想必明瑾兄早已洞若觀火瞭然於心了吧。」

微微一笑，也不接話茬，林明瑾看著窗外的初夏景色若有所思，一炷香過去，才怔怔的轉過頭來看著姜玉姝說道：「據說這香山的景色極好，不知姑娘可有興趣一觀？」

「當然。」

十日後…………

早食過後正是客棧最清閑的時候，李家兄妹和客棧掌柜姜海以及賬房先生老馬圍著櫃檯竊竊私語。

「你們說，姝姐這算是拿下了還是沒有？」看著天天早出晚歸香山看景的姜玉姝林明瑾二人，李天章表示自己並不能理解現下的情況。

姜海撫著自己的山羊須仰頭晃腦故作高深的說道：「以老朽看來恐怕是好事將近啊。」

「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大小姐天天那樂呵呵的模樣誰看不出來。」老馬白了姜海一眼，在櫃檯后的身子向前靠了些。「要我說，大小姐怕是很快就能抱得美人歸了，看那小公子一日比一日柔和的神色就能窺見一二，當初那小公子剛到客棧的時候，明面上看上去溫文儒雅實際上清冷著呢。就跟、就跟沈萬里沈公子一般。」老馬想了半天，林公子那骨子裡透出的清冷也只有自己一年前在主家對賬的時候看到的沈公子才能媲美。

搖頭晃腦對自己的識人的眼光以及記性十分滿意，李家兄妹卻面面相覷，李天章搖首咋舌道：「不能吧，這些時日我和瘋丫頭也沒少跟林公子接觸，林公子渾身上下哪裡像沈家哥哥一般。」

「你們啊，見識的太少，看人要看心。」這些時日姜玉姝撂下李家兄妹二人只顧著討心上人歡心，李家兄妹二人又被當初老李頭一家子給弄的懷疑人生也不敢像以前一樣滿香山的蹦躂，天天跟著姜海老馬二人嘮嗑解悶八卦，四人之間倒是親近了許多。

這帶著教導不滿意味的話也能直白的說出來，要是以前的姜海老馬二人頂多只敢放在心裡嘀咕一二，借他們十個膽也不敢說出口來。

姜玉姝躺在山巔看著將亮不亮的天空，心情甚好，目不斜視對著林明瑾說道：「明瑾經常四處遊歷嗎？」

「沒有，只是這此從京城回來一路上遊山玩水回老家罷了。」林明瑾跟姜玉姝一般姿態，愜意的在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正值卯時，姜玉姝昨夜看高高掛在天邊的皎皎明月突發奇想，迫不及待邀林明瑾明日上山觀賞日出，前幾日二人站在香山之巔的時候，姜玉姝就有此想法，只是因為時間原因一直擱置而已。

此刻看著天空中的滿天繁星，不用想也知道明日定是一個好天氣，豈能錯過。於是才有了二人天未亮便踏著月色上山的情形，至於在上山巔時因為山路崎嶇月色也照不明所以由姜玉姝攬著林明瑾上山時的情景就不足為外人道之了。

天色將亮不亮，微風徐徐，就著天時地利姜玉姝側頭看著林明瑾說道：「那以後我們一起去看盡四季風光賞春花雪月，踏遍萬水千山看雲捲雲舒可好？」原以為自己會緊張不已但是當自己說出來以後才發現自己十分的平靜，就如同篤定對方與自己無二一般，這是屬於兩人之間獨有的默契。

林明瑾沒有回應，看著天邊目光深遠。不多時，晨曦初照，硃紅色的太陽在雲層中半露不露，霞光萬道，配著香山漫山的杜鵑美輪美奐。

姜玉姝二人由躺改為坐，不變的是林明瑾看著朝陽，姜玉姝看著林明瑾。

就著滿天朝霞，微風輕輕的送來林明瑾的回應。

「好。」

「我心悅你。」

「我知道。」

「你呢。」

「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