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郭家的故事

這些受傷的人是吃不了便飯了，只有風曉買的水果、排骨湯、肉鬆粥、醬牛羊肉……

醫院裡，林君漢想起情報不周和回援不力，不善意道:「負責人，你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們。」

所有人遇險，郭勛城自己有著不輕的燙傷。趙護衛，劉亭長受重傷，差點死亡，這種情況下，很難綳得住情緒。

目前的情況無疑是慘烈的，風曉心想著是不是她的緣故使人遇險，心思惆悵，聲音顯得低細:「負責人，你必須將來龍去脈講清楚，我才決定是否要幫助你。」

劉亭長聽到要吵架，勉力坐起半個身子:「請不要這麼說，我一直有好好的買（可靠的）保險。我這一躺，比過去三四年賺的都多。」

趙護衛只是說：「技不如人，不要怪罪到他人身上。」

郭勛城嘆一口氣，那個女人是被嚇跑了，之前的戰鬥還是過了很長時間，他回來已經大事篤定了。

抱歉，他明申負責到醫療和補償。這件事已經涉及國安，申請到特批資金，會再次提高待遇，在此前，他會墊付。

然後講：「自古講邊軍武學甲天下。明嘉靖年間，名將俞大猷曾一人橫掃少林寺，可見邊軍武學自古以來就是最高水平的存在，這是被允許的。俞大猷寫下劍經是現在國內劍學、棍學的經典名著。

這是楔子，故事發生在我家祖上。郭氏宗族，長居榆林府定邊。受命上任河南，看到流民千里，不顧責備，廢止了崇禎的考成法，活民無數。

在上書反對崇禎帝加餉剿賊的政策無果，自己罷了朝廷官職，遂回歸到老家，散盡家財，布粥施藥。當時流民甚多，確能維持秩序，無一擾郭家。

自天啟以來，明末邊軍欠餉越來越嚴重，越來越多衣食無著的士兵參加叛亂，陝北不安穩。郭家遂將田產分賣，留一部分賑災。上百族人舉家遷移到太原，後來順軍過晉，我祖上宗族因為布施得到了優待。

崇禎十七年（1644年），吳三桂獻山海關，清兵擊敗李自成。錦衣衛指揮使駱養性投靠了多爾袞，受命負責捕殺天下的反清人士，（認為郭氏投獻於賊，是沾染了賊名），我家也在其中。轉移之中，女眷頗多被捕，不堪受辱，自殺。

南下到弘光朝廷中，郭家的官員因順案株連，一直不得意。而江南士人忙著炮製真假太子案，童妃案，質疑當今天子的合法性。軍事上採用「聯虜平寇」，而不是想著反攻華北，收復失地。

朝堂如此，江防更不堪。江北四鎮其兵員未見精悍，殘民倒是甚烈。四鎮之一的高傑在揚州附近村莊燒殺焚掠，「煙火蔽日」、「殭屍遍野」，百姓們紛紛罷市登陴，不讓高軍入城，揚州進士鄭元勛居中調停，被群情激憤的百姓當場打死。

順治二年（1645年），清兵南下，江北三鎮，左夢庚軍望風而降，五月25日弘光帝受縛請降，弘光朝廷果滅，其郭家祖叔父、侄孫等幾十人戰死。

有一些族人看到明軍將領（軍閥）自衛不成，投降了之後反而頗為賣力。比如總兵田雄、馬得功、丘鉞、張傑、黃名、陳獻策衝上御舟，劫持弘光帝，將其獻給清軍。感覺天旋地轉，有一部分族人分裂，逃入深山，不受清治。

隨著李自成在九宮山意外身死，多鐸消滅金陵朝廷的大勝。多爾袞驕狂，發布剃髮令，申明：「留頭不留髮，留髮不留頭！」

對明廷死心的人又重新出來想要維護明廷統治，暗中組織反清力量。族中舉人郭明隨軍記下了清軍在江南等地的暴行，留檔待誡後人不可忘記。被清軍將佐發現其有反清之意，匆忙藏牆，逃亡，被馬得功所擒。

清廷衙門追查無獲，又刑問不出，被漢軍正藍旗總兵官佟養甲、江南巡撫李成棟下令腰斬棄市。

很快，隨著明軍明廷的無能腐敗，清廷越來越驕縱。逃人法之由逼死了老牌漢奸耿仲明，金生桓一將之力打下了整個江西，卻被先一步投降的老漢奸索賄逼反；李成棟平定紹武政權，突襲廣州，卻要受制於老牌漢奸佟養甲，起兵造反。大同總兵姜鑲也反叛清廷。

三省反正，明人的局勢短暫好了起來。晉地自古形勝之地，家主郭懷民親自助姜鑲反正，不希望驅逐八旗，只希望能為南明拖住一段時間。

不辱使命，把北方綠營精銳，八旗軍在拖延了一年多的時間。只是被赫搖旗，何騰蛟等人壞事，湖南戰場毫無寸進，浪費了大好局面。家主在大同即將破屠之前自刎而死。

降將反正被鎮壓，祖伯父裝扮成道人，欲潛越廈門投靠鄭家，被靖南王耿繼茂抓住，凌遲處死。

綠營反正顛倒清軍統治不得，郭家進行反清的運動很是死心，消寂了一段時間。

西軍治滇之後，在廣西、湖南戰場上取得大勝，兩蹶名王，天下震動。十多位郭氏族人投永曆朝廷，受到了劉文秀，孫可望的接見和任職。

清廷滿朝文武聞之均號天大慟：『自國家開創以來，未有如今日之挫辱者也。』

只是兩蹶名王之後，孫李隔閡越來越大，讓郭氏族人又痛苦的想起了自南明之來種種樁樁漢人勢力內訌。

孫可望投降，將永曆朝廷在雲貴部署的虛實透露給了清廷。清廷得到這些訊息，令吳三桂為主帥，集全國之力進攻最後一個漢人政權。

郭嶼義最後勸說順營繼承人李來亨（李自成擊敗孫傳庭，收延綏精兵，很輕鬆就得到了河套武學的孤本）和西軍繼承人李定國（李定國在兩撅名王之後得到了遼東武學的全本），刻精密的遼東武學與河套武學為西夏文藏與密地，並把線索分佈在各個要地，等待漢人有再反攻驅逐韃虜的那一邊。發掘武學，重歸華夏典藏。

清廷入關打了幾十年，已經疲憊了，對於「消滅賊首」沒有最初的執著。馬寶，白文選等西營將領投降了清廷，獲得了優待。只是剩餘最後一個郭氏族人跟滿清立下了不可化解的彌天血仇，不願意詔安，只好投身兩廣的天地會中，隱秘活動。

與我家祖上還有羅家（反清勢力成員），他們負責了一部分線索與翻譯工作，約定每過十年都要互相確認存在，保證秘密不會失傳。

羅家堅持到天王起事的前夜，沒有堅持住，抵抗一個偌大王朝，這可行嗎？不斷懷疑家族的遺命是不是錯誤的。投降了清廷，作投名狀指認位置，大肆搜捕我們郭氏族人。

在漫長的守候中，我們家，羅家都失去了閱讀當年祖先加密石板的能力，畢竟掌握另外一種繁複的語言，一輩子也可能用不上是很難的。」

故事講完，郭勛城驕傲著祖上為了漢人的衣冠流盡最後一滴血，希望這兩個年輕人能夠理解，作為助力。

「重新破解邊軍武學，是漢軍千百年來不斷在邊關廝殺，守御國民的最重要的象徵。我也不敢這傳承在我的手上斷了。

現在這份擔子交到了我的身上，這就是我，我家祖上的故事！」

風曉聽了好長一會，不敢打斷，如今只有敬佩道:「這是壯烈的故事，真是偉大的家族。」

林君漢感覺自己太過分了，郭負責人願意把這些家族隱秘講出來，是非常誠懇的。

他只有深深地抱歉:「真是不好意思，我會收回剛才的懷疑與惡意的，儘力幫助這項偉大事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