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恭喜，生了個女孩兒。」
B-024沒有任何廢話，說完就帶着人往來時的方向走。
「等等。」
男人溫和的聲音響起，原本為她們讓路的流放者們身形一頓，又圍了上來。
B-024神色微冷，「唐老大還有什麼事？」
唐瑾明收起情緒，走近后詢問她們：「多謝你們幫忙傳達消息，她們母女平安嗎？有沒有缺少什麼物資？」
聞言，被包圍起來的女人們臉色都緩和了許多，男人們也互相交換著目光，全都用亂飛的眼神表達着彼此的驚詫調侃。
「都很好，13號注射過體力恢復藥劑，但是剛分娩，今天應該不會出來了。至於孩子，也很健康，雖然剛出生，但執行官已經提前準備了營養艙。」
B-024簡單說了母女兩個的情況，確定這些男性流放者都不會再為難她們后，大步離開了這裏。
她們一走，男性流放者這邊就全都圍着唐瑾明一個人了，只是這種包圍的站位也分出了明顯了階級。
以唐瑾明為中心，編號為A打頭的幾個人在他身邊湊成一圈，接下來又是編號為A-011到之後的人為一圈，依次往外擴散。
雖然站位零零散散，但細看的話，就能發現越靠近唐瑾明的人，編號越高，在人群中的話語權也越高。
「13號竟然生了個女孩兒，老大，要不我們去看看剛出生的幼崽長什麼樣吧？」
A-007號的聲音活潑得過分，躍躍欲試地建議完，也不等唐瑾明回答，自顧自拉着身邊的兩人就開始策劃怎麼能夠在最短時間內打進那片被女性流放者們佔據的區域。
「小孩，打架這種事帶我一個！」A-002邊說，邊將手指骨節捏的咔咔作響。
A-007興緻勃勃的神色一滯，壓抑著身上躁動的殺氣，咬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警告：「不要叫我小！孩！！」
兩句話的功夫，兩個人成功挑起彼此心頭的怒火，眼神陰沉沉地掃過對方身上的每一處致命點。
A-003站在唐瑾明身邊悠哉看戲，順帶問身邊始終沒開口的人：「怎麼不說話？不喜歡女兒？」
這人從始至終神色都沒什麼變化，從他身上，真是一點兒喜當爹的快樂都看不出來。
唐瑾明回過神，聲音仍是溫和平靜的：「喜歡，只是她來的突然，我還沒什麼真實感。」
「欸，那唐老大到底是更喜歡女兒還是兒子呢？」3號邊問，邊隨手從地上抓了一把沙，朝着劍拔弩張的兩人砸過去。
「當然是女兒。」唐瑾明回答得毫不猶豫。
A-003挑眉：「為什麼？難不成唐老大還重女輕男？」
紛紛揚揚的沙石順着風糊了2號和7號滿頭滿臉，兩人的怒氣成功被手賤的3號轉移，又聽他和唐瑾明談這種重女輕男的敏感問題，也好奇到底為什麼，於是勉強壓下火氣。
將目光從只差一根導火索就能打起來的兩人身上收回，唐瑾明一向溫和的語氣總算有了那麼一點兒波動。
「女兒還能有希望從這個鬼地方出去，男孩……怕是過不了幾天就該夭折了。」
3號怔了一瞬，就連剛被他一眼瞥過的2號和7號也皺眉沉默了下來。
唐瑾明卻沒有陷在情緒里，反而又溫和補充:「更何況，女孩至少不用剃光頭，也就不會被丑哭了。」
……合著我們光頭就那麼丑？以至於讓您那麼不能接受嗎？！
旁邊的其他流放者都滿臉木然地COS背景圖，假裝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好一招地圖炮啊，指著不存在的桑樹，罵了滿林子槐樹，包括他自己。
真不愧是A-99號垃圾星上的禍害頭子！
「那到底去看小奶娃不？」A-007躥過來，興匆匆地說：「我算過了，就憑我們幾個的武力值，徒手闖進女性生存區只需要27分鐘38秒，就能夠見到13號和那個剛出生的小奶娃了，怎麼樣，是不是很心動？」
「說不定還能順手逮幾個長得好的過來，我們大夥兒一起深入地交流交流，促進一下男女方的感情，了解了解身體構造啊哈哈哈哈……」
A-008號給了說這話的人一腳，在對方敢怒不敢言的憋屈中，冷笑道：「再讓老子聽到這種話，遲早剁了你那發.情的畜生玩意兒！」
「唐，到底去不去？要去就別浪費時間，等會兒我還得去廣場看看今年聯邦有沒有推出最新款機甲呢！」
A-005揉着自己酸痛的脖子，也對新生兒感興趣了。
「唐和13號的女兒，長得應該不差吧？」5號走過來，拍拍8號的肩膀，轉移了一觸即發的矛盾：「奶娃娃雖然沒有機甲值得研究，但應該也挺好玩的，我跟你們一塊去看看。」
說是去看看，那語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要去驗驗貨呢。
唐瑾明淡淡瞥了他一眼：「我女兒不是機甲玩具。」
A-005：「……」
這都還沒說什麼呢，就已經護上了？
他沉默下來，所有人都等唐瑾明做決定。
雖然沉默，但幾百上千來號光頭佬們無不躁動興奮著，滿腦子都是「打進去」和「搞事情」！
「過去可以，不過誰要是敢在今天找事，讓我女兒的出生日見了血……」
唐瑾明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人，在他們躍躍欲試的暴力因子刺激下，倏而輕笑道:「那就用命來慶祝好了。」
「……」
這裏又陷入了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沉默。
直到唐瑾明離開。
3號眯眼看着唐瑾明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主意，突然偏頭朝旁邊的7號揚了揚下巴：「小孩，有沒有膽子跟上去看看？」
7號的娃娃臉緊緊繃着，咬牙切齒地瞪他：「不許叫我小孩！！」
說完，又哼道：「再說誰沒膽子了？跟就跟！我倒要看看1號的女兒到底是什麼樣的！」
有了第一個出頭的人，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更多個。
一群人遠遠地墜在唐瑾明身後，跟着他一起往女性生存區走。
然後就在長長的隔網外被守衛的執行者攔下來了。
「那他怎麼能進去？！」7號不服氣地指著唐瑾明的背影。
執行者：「A-001號流放者是新生兒的父親，早在一個月前就向布雷諾長官提交了探望申請。」
A-007：「……他一個月前就知道13號今天會生孩子？？」
執行者看傻子一樣看他，並拒絕回答這種侮辱智商的問題。
A-007又想打架了，磨著后槽牙狠踹了一腳面前的特殊隔網，鬱悶憋屈得不行。
A-002等人也不高興，要不他們私下把1號喊唐狐狸呢，什麼事他都走一步看一百步。
不僅不給後來的人留後路，他心情不好還要往路上灑雲釘！扎死一個算一個！
媽的，唐瑾明果然是個陰險狡詐的瘋狐狸！
「不如小七你算算，唐狐狸什麼時候出來？」A-005說着，又打了個哈欠，似乎困得站都站不穩。
眼看7號真的開始算，執行者往後退了一步，這才好心提醒：「這不用算，家屬探視時間是規定好的，從進入區域到離開，全程總計不得超過十分鐘。」
A-007號的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
而女性生存區，A-013號暗室中，宋溪和唐瑾明彼此互相打量半天，誰也沒想明白，到底是誰的基因出了問題。
「聽人說剛出生的孩子每天都會長變樣，一天比一天好看，要不……我們等到明天再看看？」宋溪懷抱着心底的僥倖。
唐瑾明沉默幾秒，皺眉道：「我一周只能來探望一次。」
所以他是沒機會知道女兒會不會長變的，至少這一周內是這樣。
「也對，寶寶現在剛出生，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只能在營養艙里待着，我也不能抱着她出門。」
宋溪說到這兒，突然有點緊張：「對了，我還不會抱孩子呢，你知不知道用什麼姿勢抱她會讓她覺得舒服？」
唐瑾明誠實搖頭：「……我也不知道。」
對視三秒鐘后，兩個新手爸媽齊齊看着營養艙里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傢伙發愁。
第一次當爹媽，雖然前面發現懷孕后的九個多月都一直在做準備，但當這個小生命真正降生后，他們還是難免手足無措。
特別是，他們兩個都是安全區內被重點監管的永久流放者。
宋溪嘆了口氣，面上還帶着剛生產不久的疲憊：「唐瑾明，要是我們還在外面就好了。」
唐瑾明神色一頓。
「現在說那些都晚了。」他溫聲道：「與其懷念過去，不如想一想現在，想想我們要給小傢伙起個什麼名字。」
但聯邦著名的，睿智與武力並存的指揮官閣下，和聯邦著名的星際海盜團隊「毒蠍」二當家，直到探視時間結束了，也沒有給營養艙里的小傢伙想出合適的名字。
並因此起了內訌。
「要不跟我姓吧，姓唐一點都不好起名！」
「姓宋難道就好取名嗎？」
「……那要不，誰也不姓？」
「宋溪，你又開始說夢話了。」
「你才白日做夢呢！死狐狸你別跟我陰陽怪氣，不然我讓你一個月都見不到女兒！」
「……宋溪，做人多少都該講點道理？」
「呵，孩子是我生的，我的話就是道理，你要是不認我這個道理，你就趕緊滾蛋！」
「再說了，我本來就是海盜，你想讓我這個海盜頭子跟你講什麼道理？」
「……」
唐瑾明懷揣期待的來，一身燥郁地走，順帶被宋溪一拳捶傷了她靠頭的那隻肩膀。
是他被女兒出生的喜悅沖昏了頭腦，等下次見面，一定要吵贏宋溪這個蠻不講理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