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飛雲宮主秦君澈的聲音不算大，但丹心閣大殿內，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剎那間，殿內安靜得幾乎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這……是什麼意思？

有些人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

飛雲宮主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嗎？！

不是說顧唐偷了飛雲宮最重要的寶物嗎？！

大家都還在等著他大發雷霆，一掌拍死顧唐和他的小雜種呢。

還有……

顧諾不是顧唐不知道和哪個野男人生下的小雜種嗎？

當年這件事在丹心閣，還引起了極大的轟動。

要知道當年，顧唐可是掌門東方羽最重視的弟子。

說是內門第一人也不為過，天資聰穎絕頂，長相俊美出塵，往哪裡一站，臉上好像就寫著「丹心閣未來掌門」幾個字。

東方羽，確實也對他寄予厚望。

門內資源不要錢一般，往他身上傾斜。

連很多內門弟子都十分嫉妒他的得寵。

可是後來，顧唐的修為突然開始大踏步後退。

掌門和門內長老花了很多功夫，仍然找不出他修為後退的原因，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從結丹快要大成，一步步退到凝脈。

那時候，東方羽都沒放棄顧唐。

直到他突然發現，顧唐竟然以男兒之身懷孕，生下了顧諾！

再之後，顧唐直接跌到築基期，成為連大多數外門弟子都不如的，墊底存在。

對於顧諾的身世，不管東方羽如何追問，他也咬緊了牙關絕口不提。

這事最後被東方羽以掌門的身份，強行壓了下來，禁止門中弟子再提起。

可是他還是把顧唐，這個他昔日最寵愛的弟子逐出內門，從此不聞不問，任由他在外門自生自滅。

昔日最受寵的弟子，突然跌落谷底。

那些從前嫉妒他，羨慕他的人，紛紛找上門來。

諷刺，挖苦，嘲笑，欺負，刁難……

顧唐全都忍了下來。

他帶著顧諾在丹心峰腳默默生活著，弟子們再無法從他身上，找出當年那個光風霽月的內門第一的絲毫影子。

山風從殿外呼嘯而過，彷彿也吹過那些等著看顧唐笑話的丹心閣弟子們的心。

他們獃獃地看看長身而立的飛雲宮主，又看看被他抱在懷中的顧諾。

一大一小的兩人，五官都很精緻。

顧諾雖然還小，可是那張小臉已經可以看出，長大必定是個俊美無比的男子。

而且這樣看的話，顧諾和飛雲宮主秦君澈，還真有幾分相似。

都是一樣的挺秀鼻樑，薄唇，刀刻一般，線條漂亮的側臉。

顧唐也在專註地盯著秦君澈看。

像！真的很像！

這冷若冰霜的模樣和他從前那位道侶還真的有七八分相似。

不過嘛。

顧唐從前就是個對修行之外的所有事漠不關心的人。

和對方結道侶之後，也是一年難見一面。

就算見面，話也說不上幾句，還句句都和修行有關。

所以雖然現在陡然在另一個世界中，看到一個很像自己昔日道侶的人。

對方似乎還是自己在這個世界兒子的另一個父親。

但顧唐也就是驚訝了下，然後便恢復了冷靜。

他倒是沒懷疑這個高高在上的飛雲宮主在撒謊。

畢竟以自己現在的修為和地位，對方撒謊，圖什麼啊？！

「嗯……咳咳……」顧唐輕咳幾聲，打破了丹心閣大殿里，有點尷尬的安靜。

「你的意思是，諾兒他……」他眨眨眼睛，搜遍了自己的記憶，都不記得和這個高高在上的飛雲宮主有什麼聯繫。

「七年前你結丹即將大成當夜，我修行遇險，已經快要走火入魔。」秦君澈猜到他的意思，漠然解釋道：「剛巧遇見了你。」

「哦……」顧唐隨意應了一聲。

他想了想，問：「然後我救了你？」

「不要臉！」殿內一角，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

顧唐瞥了那個方向一眼。

他在這個身體里醒來之後，擁有過去所有的回憶。

身體原來的主人過去雖然因為醉心修行，而顯得稍微有些冷漠。

但從來沒有害過人，更沒有仗著掌門的器重去欺負別人。

他就不明白了，這些丹心閣的弟子，為什麼對他態度如此惡劣？

難道真的因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

顧唐若有所思，一轉眸，卻看到垂手站在東方羽身後的寧晚，目光複雜地看向自己。

他原本就白皙清秀的臉，此時看起來白得有些發慘。

垂在身側的手更是緊握成拳。

對上顧唐的目光，寧晚就像被蜜蜂蟄了一般，立刻轉頭。

顧唐揚眉，聽到秦君澈淡淡說道：「是。是你救了我。」

他頓了頓，又說：「而後我回門中閉關養傷，上月才剛出關。出關后我才知道，你還活著，還為我生下顧諾。」

秦君澈本來容色極冷，說到顧諾時，眉目間的冷意好像也融化了幾分。

就連唇角都變得柔和。

他仍然抱著顧諾，聲音也變得溫和起來：「顧……諾兒。」

顧諾：「……」

顧唐：「……」

顧唐心中轉過無數念頭，顧諾跟著秦君澈，會有最好的修行功法，也會有最好的資源。

他會有人關心，會被人照顧得很好，從此一路順風順水，成為傳說中的修真界第一人指日可待。

那樣，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不是就完成了？

是不是就能積攢一點功德值，幫他渡劫了？

【不是！】一個清脆的小孩般的聲音突然在顧唐心中響起【你想要功德值，必須自己養大他，給他溫暖，給他愛，讓他不再感覺到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