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記一次閱兵

林楓穿上粗陋的平民葛布衣服，感覺自己已經習慣滑膩的絲綢和柔軟的亞麻布的肌膚，完全不能適應，甚至可以說，僵硬的衣服摩擦着他「嬌嫩」的肌膚，讓他感覺到了無法忍受的搔癢和刺痛。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啊，老祖宗的話總是那麼有道理。」林楓先用中文典籍嘆息了一聲，然後再用西文：怪不得安徒生能夠寫出《豌豆公主》這篇童話。

梅尼萊雅也想起床，不過，她的衣服仍然是濕的。

林楓問明她的住址，委託旅館雜工幫助送信回去，自己急忙回了軍營。

在離開軍營以前，林楓不得不將自己的名字告訴她，因為她勇敢地冒着寒冷，著身子抱住他不放，哪怕林楓威脅著往房間外面跑也不放手。

「反正我是你的人了，我出醜就是你出醜。」梅尼萊雅就是這麼說的。

「林楓殿下是嗎？」守門的哨兵攔住要進營門的林楓。

「是的。」林楓非常吃驚哨兵居然能夠認出自己。

「我可以做你的侍從騎士嗎？」哨兵突然單膝跪下，向林楓出請求。

「呃？我要的孝敬可是很高的。」林楓覺得，他們堂而皇之，在這個事情上用價格這個詞有些刺眼，或許，用孝敬這個詞更好些。

「我可以繳納一千枚金幣。」哨兵毫不猶豫地說。

「啊？！」林楓覺得有一群豬在天上飛。一個哨兵居然要給他一千枚金幣。

「你決定是一千枚金幣，不是銅幣？你知道一千枚金幣可以買一百個以上的奴隸嗎？」

「我當然知道。」哨兵說，「我的父親是巴黎的富。」

「那麼，你怎麼回在這裏，當一個哨兵？」林楓的驚奇有如黃河泛濫，一不可收拾。

「我是家中的三子，沒有繼承權。但是，我的父親希望我有個好出路，願意付出十萬枚金幣幫助我成為一個貴族。」

「十萬金幣！如果真的是這樣，我想，你根本不用做一個普通的士兵了吧。」

「可是，我的父親死了，我的大哥只給了我一千枚金幣。」

「噓，拜託，小弟，騙人也不是這麼騙的。你會騎馬嗎？」

「我曾經在騎兵學院學習過。」

「好極了，帶着你的錢和你的裝備，一會兒來找我，我的營帳在帥帳後面，王旗那邊，黃色。」

「好，我馬上回去拿錢。列昂！給我站崗！」

挺有派頭嘛，對得起我的身份了。林楓對於這個侍從騎士還是很滿意的。

「林楓，你終於回來了，如果你再這樣目無法紀，你會被處決的。」盧格站在林楓的營帳外，用淡然的語氣說。林楓從中看到了嫉妒和殺機。

「我好像沒有得罪他。」林楓對於他的殺機表示了十分的不理解。

「公爵昨天一直在找你，讓你回來馬上去見他。」

「好吧，我現在就過去。」

「不行！」

「為什麼？」

「公爵正在用午餐。」

「我正好也要吃飯。」林楓不再理會盧格，自顧前往公爵的營帳。

盧格緊緊咬着牙齒，心裏大吼：「我日你祖宗十九代，我從小就跟着公爵了，也沒見公爵這麼寬容我，這麼縱容我！」

「林楓求見。」林楓站在營帳外高喊，完全不顧公爵親兵的阻攔。

「進來吧。」

林楓進入公爵的營帳，吃驚地現公爵老是盯着他看。

「請問，公爵閣下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是這樣，公主派人過來找過你。你現在可以決定，是繼續在我的帳下服役呢，還是接受公主對你的安排，可能是她的導師，或可能被委任為她的親兵隊長。」

「繼續在你的帳下服役吧。」林楓馬上回答。

「那麼，你昨晚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夜不歸宿，你將因此而受到懲罰。」

「如果是罰款，我沒錢。如果要懲罰我，恐怕幾天我都會下不了床，而明天，軍隊就要出征了。不如，將懲罰暫時記我帳上，等我在戰場上用功勛來還吧。如果能夠給我一支騎兵就更好了，我以前也指揮過騎兵的。」

「騎兵軍官？我的軍隊倒的確缺少一個騎兵聯隊長。你以前在戰場上指揮過騎兵？」

「康居王國大約有兩萬騎兵，我指揮過七八千人。」林楓覺得自己沒有說錯話，雖然康居騎兵的兩萬人是他猜的。

「那讓你指揮一個騎兵聯隊還真是屈才了。」

「哦，不！此一時彼一時。」

「此一時，彼一時？說的不錯。」諾里克斯在林楓用的這個諺語下聳然動容，多麼富有哲理性啊。

「我一不小心又創造了一個諺語，唉！」林楓覺得自己比繆斯女神還要「風騷」。

「好吧，盧格！」公爵呼叫自己的副官。

「等等，既然閣下在吃飯，如果不嫌打攪的話，我是否也能坐下來？」

諾里克斯公爵愣住了，還有這樣的人？不過，公爵很快還是反應過來，「可惜，我的僕從只準備了我一個人的飯。」

「沒關係，少吃點我不會介意的。」林楓也不再理會公爵了，自顧坐下，從籃子裏拿出一段香腸，剝掉腸衣，在番茄醬里沾一下塞進嘴裏。

諾里克斯公爵有些好笑，有些無奈地看着林楓大吃大喝，「盧格，不如你也坐下吃吧。」

盧格看了眼林楓，感覺自己的眼睛裏快要噴火了，公爵殿下不好意思跟他一般見識，難道自己不可以嗎？

「林楓，起來！這裏不是你呆的地方。」

「我當然知道，這裏不是我呆的地方。」林楓一點也不為所動，「可是，公爵閣下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麼呢？久聞公爵閣下非常愛護自己的部下，難道你是想證明，公爵閣下的名聲是徒有虛名？」

林楓一口一個公爵閣下的，讓諾里克斯公爵也聽不下去了，「明天就要出征了，你應該趕緊去見你的部下了，第三團騎兵聯隊，別搞錯了。」

林楓看見公爵的臉部肌肉已經夠僵硬了，馬上見好就收，「公爵閣下，謝謝你的款待，還有你，盧格閣下，你應該感謝公爵閣下的寬宏大量，身為部下，居然越廚代庖。即使我有什麼不對，你也不應該當着公爵殿下的面喝斥的，身為部下，最好的做法不是代替他執法，而是為他分憂，明白？」

現自己的話沒有起到作用，林楓覺得自己有必要多說幾句，這是一個辭彙貧乏的時代，有些簡單的道理都要長篇大論地解釋，「比如剛才，你應該用平和的方法將我請出營帳，然後趁此機會讓我意識到，身為部下，不能仗着公爵閣下的寬宏大量過於放肆，那樣，既避免了公爵閣下的尷尬，也讓我對公爵，對你，都充滿了感激，我就會為了了飛鷹軍效死力了。」

在公爵和盧格的面面相覷中，林楓揚長而去。

「狂徒，真是個狂徒！」諾里克斯半響才說出了這麼一句。

「公爵閣下，他太玩世不恭了，不適合呆在軍隊里。」

「他說的很有道理呢？可惜了，否則他還真是個不錯的秘書。」

盧格聽了公爵的評價，心底的怨恨更深了。

林楓按照人們的指點來到自己的聯隊宿營的地方，驚奇地現，自己原來就是這個聯隊的騎兵，一天的時間，居然就是這個聯隊的指揮官了？

看見林楓過來，前天讓林楓落荒而逃的「唐僧」高興地跑過來，和林楓打招呼。

林楓正要奇怪自己剛過來，居然就有人跟自己打招呼，馬上將他認出來，大叫了一聲：第三聯隊，所有騎兵，集合！

唐僧還想要說什麼，林楓立馬將自己的任命書在他面前晃了一下。

半個小時以後，三百多個騎兵稀稀落落地集合在一起。

「三個中隊長上前！」

包括唐僧在內的三個人上前。

「彙報各中隊的人數，應到多少人，實到多少人。」

中隊長們面面相覷。

林楓只好換一種說法，「統計你們中隊的人數，有哪些人沒來，沒來的原因。」

又過了差不多一個小時，統計結果出來了，大致是這樣彙報的：

「一中隊AA沒來，BB沒來，CC沒來，DD沒來，可能都去找女人了，EE,FF大概生病了，GG也許回家了。」

「二中隊，HH沒來，因為他不想來，II沒來，因為他覺得，現在是睡午覺的好時機。」

「三中隊，XX沒來，原因不知道，YY沒來，原因不知道，ZZ沒來，原因不知道。還有誰沒來，不知道。」

「再說一次，各個中隊有多少人沒來。」

「一中隊，三十八人沒到。」

二中隊，三中隊的隊長相互看了半天，最後老實地承認，「我們不會數數。」

林楓差點氣得瘋，素質啊。

「下午五點，在這裏集合，沒到的人，全部處決。」林楓覺得非常時機要用非常手段。

「可是，沒來的人怎麼處決啊？你這句話是不是說錯了？是凡是到了的人都要處決嗎？怎麼處決啊，用刀子，斧頭還是釘十字架？那樣不好啊，還沒有打仗就要死人了，上面不會同意的，五年前，當時的統帥就曾經因為……，後來……，這個統帥的名字……他是個……這樣的人。」唐僧說。

到場的三百多個騎兵集體昏倒。

「牛人啊。」林楓再次落荒而逃，閱兵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