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毛細作用
李攸之把鵝毛筆的前端浸泡在小墨池裏，通過毛細作用，鵝毛筆很順利地吸起了一小截墨汁。
李攸之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
狗兒卻很好奇：「真是怪事，這筆真是邪門，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法術，害得這墨汁自己就跑上來了。」
李攸之白了他一眼，有點無語：「那平日裏用的毛筆是不是也被施了什麼法術，也可以讓墨汁自己跑上來？」
狗兒不信，反駁道：「你別誆我，我也見過別人用筆，誰不是把筆尖全浸在墨中，哪有你說的這般。」
李小雅這時用手指沾了一點墨汁，在青石上寫道：「平日浣衣的時候，衣服沒有浸在水中的地方也有濕痕，可曾與這有關？」
李攸之摸了摸女孩的頭，笑着說道：「還是我家小雅聰明，不像某些人。」
這裏可沒有第四個人，狗兒聽到李攸之的話，自然懂得是在說自己笨呢。可他又看不懂字，只好問道：「你們倆說啥呢？欺負我看不懂字是吧？」
「說你笨你還不信，你自己想想，浣衣時是不是沒有浸在水中的部分也會有水吸上來？這和我這筆能吸水是一個道理，不是什麼法術。」
狗兒聽罷，心中不忿，但生活經驗告訴他，好像是李攸之說得有理。
於是也不說話，只是氣鼓鼓的坐在一旁。
李攸之見狗兒消停了，也開始着手準備下一個步驟。
這下一個步驟，當然是寫。
可這一寫，就發現事情不對勁了。
這鵝毛筆里的墨汁，根本就不往下走。
無論李攸之嘗試用何種角度書寫，這墨汁就呆在筆桿的空腔里一動不動。
狗兒這會兒得意了：「喲，李小相公，你這筆怎麼寫不出來字啊？」
「這寫不出來字的筆，還能叫筆嗎？」
幸災樂禍的樣子惹得李小雅對他怒目而視。
李攸之這會兒多少也有點尷尬，事實上他對鵝毛筆的了解也不多。
他也只知道大致的形狀，這寫不出來字他也確實還不知道為什麼。
但如果出現了一個問題解決不了，就應該從更本質的方面去思考。
如果對現在的鵝毛筆進行受力分析，鵝毛筆管腔對墨汁的吸附力，與墨汁的重力此時達到了平衡。
如果想要讓墨汁能順利的往下走，必須使得重力佔據優勢。
怎麼做呢？
改變墨汁本身的重量顯然是不現實的，改變液面兩側的氣壓也是很難做到的。
只有減小管腔對墨汁的吸附力比較容易。
只要增大管腔半徑就可以了。
至於如何增加管腔的半徑，那就更簡單了。
上一世的李攸之雖然沒有用過鵝毛筆，但是鋼筆他還是用過的。
鋼筆的筆尖上有一條豎着的縫，通過手給筆不同的壓力，可以控制縫的開合，從而控制墨水的流量，達到書寫的目的。
鵝毛筆也應是同樣的原理。
想到這一層，李攸之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於是立馬着手在筆尖處開了一個口子，同樣是出於方便試錯的考慮，他一開始只是開了一個很小的口子，便於以後調整。
李攸之又在紙上試了試，果然開了口子的鵝毛筆就能寫得出字了。
狗兒見李攸之這筆真能寫字，於是又湊了上來，話里話外，就想要李攸之給他也做一支。
李攸之也懶得跟這小孩見氣，加上自己剛才答應過他，便同意也給他做一支。
狗兒於是便歡天喜地地找那大白鵝去了。
李攸之又試了幾次，調整了一下筆尖的斜度和筆尖開口的深淺。
終歸是不太滿意。
主要原因倒不是出在筆上，而是出在紙上。
李家用的紙是生宣，也就是沒有經過明礬處理的普通宣紙。
紙質比較軟，而且很容易暈墨。
平日裏寫毛筆字還好，但現在用硬筆寫字，不僅暈墨嚴重，而且一不小心就會刮破紙張。
着實是不太好用。
那為何不用經過明礬處理后的熟宣呢？
當然是因為熟宣比生宣貴，而且還貴很多。
以李家現在的經濟情況，買紙買墨都是奢侈，哪有餘錢去買那金貴的熟宣？
沒想到最後問題沒出現在筆上，而是出現在了錢上面。
這也許就是現實吧。李攸之自嘲地笑了笑。
這也讓他對陸文固口中那個禮賢下士的縣太爺更多了一分期待。
畢竟，現在的李攸之能不能鹹魚翻身，就要看他能不能用混凝土在這位縣太爺這裏撈到好處了。
還得要好好準備一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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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一個上午，李家來了一位客人。
倒不是陸文固口中的那位縣尹大人，而是一個青衣小廝。
那小廝說，他是奉了陸文固之命來告知李家人，縣尹大人一行三人下午便要到槐樹村，讓李攸之好生準備一番。
韓梅也是熱情的留小廝在家中用過午飯，小廝推辭不過，便在用過午飯後才離開了李家。
李攸之先前就已經把縣太爺要來槐樹村的消息告知韓梅和李小雅，所以二人也沒有太過驚訝。
李小雅聽說縣太爺要來家，多少有點慌亂。
韓梅倒顯得十分從容，只是佈置好了粗茶淡酒，催著李攸之在村口等候，接着便引著李小雅到村外的小河邊浣衣去了。
李攸之晃晃悠悠的來到村口，不多時便看見三個士人打扮的男子迎面走來。
其中就有陸文固這廝。
自不必說，自然就是縣太爺一行人了。
李攸之走上前去，朝着三人拱手見禮：「學生李攸之見過二位大人，見過文固兄。」
除了陸文固之外，另兩個男子一胖一瘦，都是普通的中年士人打扮，倒也看不出來哪位才是那縣太爺。
好在別人也沒準備讓他猜。
胖的那位便走上前來，虛扶了一把：「攸之，無需多禮，在這裏的都不是外人。」
陸文固也是適時補充道：「攸之，這位就是本縣的縣尹大人，賈合甫公諱化同。」
「學生見過合甫公。」
「不用多禮，不用多禮。」賈化同再次笑眯眯地扶起了李攸之。
「這位是縣尹大人的同年，余傳仁公諱弘義。」
李攸之也朝着清瘦的中年人拱手行了一禮：「見過傳仁公。」
中年人也是略微一拱手以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