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更與何人說

第九章 更與何人說

「倘若甘州,不是房玘哥哥的妹妹呢?」

憑空一聲悶雷。

房玘背甘州回鷺蘋殿,讓藕嘉盛一碗醒酒湯后便叫周圍人退下,自己鉗著甘州的下巴把湯灌進去,再狠狠掐着她的人中。甘州驚得清醒過來,發覺正躺在自己床上,渾身一松。

房玘見她渾然不覺,心中有些惱火,

「知道方才你說了什麼混話嗎?」你是真醉了,還是......

甘州沉默不語,良久,說:「你還記得宮廷樂師鹿鳴幽刺殺皇帝一案嗎?」

房玘皺眉,不知她為何突然提起此事。

「記得,鹿家後來滿門抄斬。」

「那你可知,鹿鳴幽真正要刺殺的,」甘州雙眼笑意,說的話卻冰冷砭骨,「是當今四公主玉甘州呀。」

「皇帝一早就知道,你猜他為何這樣處理此事?」

「我一個公主,不讓我去學閨中禮儀,卻讓我跟着你們皇子去上課,學君臣之道。」

「我母妃,連個名號都沒有,偏偏我的穿行和青姬姐姐相同。」

甘州嘴角帶了些嘲諷,「我到底有什麼能耐,入了皇帝的一盤局?房玘哥哥,你也透個底兒吧。」她靠近了房玘,輕聲說,「你和霽君,究竟誰是螳螂,誰是蟬呢。」

鷺蘋殿已入夜,只有蟲鳴。兩人剪影映在窗前,竟像在耳鬢廝磨。

只是話語之間殺機重重,實在是浪費了其間旖旎。

甘州看他神情,沒有半點震驚,略微失望,忠厚純良的皇后培養的孩子,卻很有城府。這皇宮,真是大染缸。她有些懷念小時候,房玘天真的被逗著叫她姐姐的模樣。

「你現在很不可愛。」甘州沒頭沒腦突然蹦了一句。

房玘黯然,艱難說道,「人之過也,各於其黨。井底之蛙,不知井外春秋,興衰榮辱。州兒,切勿一葉障目。」起身離開。甘州倒頭睡下,不理心中酸澀從何而來。

披着露水回到翾溪殿,房玘向暗處命令:「去查鹿鳴幽一案,還有趙興義辭官一事,速回。」「是。」燭火微閃,不見人影。想到甘州的那些話,房玘一窒,不是兄妹,不是兄妹,他又如何自處呢?

這邊甘州雖入眠,睡得卻並不安穩。迷濛中看到治琢滿身是血,捧着她送的瑟,質問道:「你為何要害我!」她的嗓子像被死死摁著說不出話,場景霎時間變換,她看到自己跌跌撞撞撲到一人懷裏,叫那人彈曲子給自己聽,可他拒絕了,自己便在那撒潑,那人也不理睬,頓覺委屈,那人卻慌了神,以為她哭了,想蹲下為她拭淚。卻不想她突然站起,兩人額頭撞個正著。

「公主醒醒,公主!」藕嘉聽裏屋公主在哭喊,趕忙進去搖醒她。

「公主將才是魘住了,趕明兒婢將被褥換了,點些安神熏香,公主現在坐一會,婢去小廚房熱些桂圓膠。」甘州怕她走,拉住她。

藕嘉看着公主淚流滿面,便抱住她,輕輕拍背,甘州更咽,

「藕嘉,他不肯入夢。這麼久了,連夢裏也不願我見他一面。」藕嘉安慰她許久,甘州才穩定了情緒,淚痕未乾,卻再無睡意。

走到窗前,看外面月亮高掛,便知夜深,回頭對藕嘉道:「去睡吧,我坐一會兒。」藕嘉退下,將門關嚴。

甘州這才小聲痛哭出來。

逝者如斯夫,不分晝夜。

五年一晃而過,那人走後,一切如常,世間無半點波瀾。

「甘州,剩下的就交給你了。」

鳴幽,你要的盛世究竟是怎樣的光景呢?

------題外話------

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

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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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八聲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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