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容與相剋

第四章 相容與相剋

如她所想,次日清晨,甘州灰溜溜地在清心殿接受父皇的訓斥。

「最近忙着出宮散心?」上位者問的陰陽怪氣,甘州暗叫倒霉,果然皇城裏什麼事都能吹到父皇耳朵里,急忙臉上堆笑,「女兒忙着給父皇的生辰選寶物呢,功課隨時可以做,父皇的生辰一年只一次,孰輕孰重女兒還是分辨的清的!」

玉胤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兒在那油嘴滑舌,也不吭聲,甘州跟着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玉胤拿過手旁一個摺子,問她:「今日戶部與兵部吵了一架,其內容和街頭商販討價還價頗為相似。你說說,朕應如何勸架?」

甘州一聽,暗暗叫苦,這不就是那剩下的功課內容嘛,要她看,這皇宮裏,最尖酸刻薄的不是昭妃,而是眼前這位國主,朝中大臣爭論被他說成雞毛蒜皮的計較,還說自己用詞不當,腹誹不已,卻又不得不答應:「父皇,我不知二位大人所謂何事,但每每兩事相當難以權衡,我都會想想其中道理和我那燒的筍乾燒鵝差不多。」

「筍乾單吃乾澀,燒鵝單吃肥膩,可兩樣加一起卻是絕頂美味,鵝油潤筍乾,筍乾熗肉腥,兩物相容,在搭配二字。」

甘州說完,抬頭觀察父皇臉色,也沒看出個所以然,皇帝說:「朕要的是取捨,你卻遞給我個食譜,甘州下次便去御膳房習書罷了。」

得,聽這意思,還是不滿意,甘州垂頭喪氣地回到,「嗻。」

玉胤太陽穴爆了根青筋,她身後的婢女,聽到這個字渾身一抖,皇帝心裏莫名舒坦了,又向她提起那日出宮之事。甘州詫異皇帝怎麼連見了治琢都知道,轉念又覺得理所當然,便把自己所聞都說了一遍,皇帝說:「民間有奇藝不稀奇,甘州事事不上心,怎麼這次在意了些?」甘州一怔,不知皇帝所指何意,是在意人,還是在意物,還是其他?她不知如何回答,皇帝看她臉上懵懂,心中瞭然,回道,「無事,怕你腦袋裏裝的全是吃食,忘了自己身在何處了!」

甘州賠笑:「不敢不敢,父皇平日操勞國事,女兒總是想着該用什麼樣的膳食孝敬您。」

「看你平日悶頭扎在小廚房裏,腦筋快朽了,明日去和你兄長去念書,今天回宮守你的小灶爐去!」皇帝說完擺了擺手攆甘州出去。

甘州看着躲過一劫,心中舒一口氣。皇帝每月來一遭,明知她頭腦簡單還要考她朝中之事,不知如何作答,也不知哪個答案是皇帝中意,只是今日這一問與往日不同,以往皇帝迂迴著,總拿個事物作比喻,所問是朝堂之事卻不會明說,今日是為何直接把大臣相爭拿來問?皇帝心中早有答案的事,說什麼也不可能詢問她一個公主意見,那今日皇帝試探的到底是何意?

想到現在太子還未立,朝中局勢未穩,甘州腦子裏鬧哄哄的。回到鷺蘋殿,甘州見藕嘉端來一盅小米蓮子粥,才想起自己還未用早膳,胃裏有些翻滾,知道自己老毛病又犯了,接過粥抿了兩口,坐在榻上緩了一會兒。

明天還要去見趙老師,還要習書,還要見二皇子,甘州頭疼。皇后長女青姬為長公主,次子房玘為二皇子,皇后雍容仁厚,青姬也有皇室公主風範,偏偏房玘那小子飛揚跋扈,像街巷的潑皮無賴。溫文爾雅的大皇子霽君卻是庶出,系昭妃所生,昭妃也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想到昭妃曾叉腰在宮前叫罵的模樣,甘州笑出了聲。

胃中不適消了一些,她才又想起皇帝問她的問題,那時的回答只是插科打諢,刷了一招太極,如今邊疆暫且安穩,為何突然又要加軍需?甘州喃喃道,軍和民么?現在是誰在邊疆來着,好像叫邵瑛什麼的。

想着想那,粥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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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八聲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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