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人無貴賤之分

第十一章 人無貴賤之分

玉甘州起個大早趕到工部應卯,哪知道等了天邊全亮,才等來了了一位鬢須花白的糟老頭兒。她看着老頭顫顫巍巍跨過府前的門口,心都提了起來。這老頭,怕不是來鬧事的?甘州死死盯着這位老人,恨不得把拐杖奪來自己親自扶他。

「臣工部侍郎魯伯牛,叩見公主。」甘州生生把一句粗口咽了回去。閭之翩就是天天與這位大人共事的?突然對之翩肅然起敬,想他在這兒還能堅定他玩物喪志的本心,不得不說是為人物。話說回來,雖禮節如此,甘州是萬萬不敢讓這位牛伯伯「叩」見的,馬上把他攙扶起來,說:「怎麼不讓工部尚書來,要勞煩您老人家?」

魯伯年身後一位年輕人站出,向公主行禮:「工部尚書一位空缺,魯大人暫掌管要務。」甘州問他,「你又是做什麼的?」

「在下魯子伯,主興水利一職。」魯子伯?甘州終於抓了回重點。

「魯大人是你什麼人?」

魯子伯撓撓頭,不好意思:「魯大人是我爺爺。」

「哦,你是孫子。」這話聽着有些古怪,子伯卻不知道其中揶揄之意,解釋到:「爺爺並非徇私之人,只是工匠技藝不傳外人,代代都是子承父業,魯家承蒙皇恩,為工匠世家。」

甘州點點頭,稱讚:「土木水利,屯田紡織,無不是與百姓生活所系,你們可比戶部那幫捂著錢袋子過日子的傢伙強多了。」

魯伯牛聽完公主之言直在心裏搖頭,公主尚幼,不知人言可畏,但所幸體恤民情,倒省去了自己不少麻煩。「我等臣子只能盡本分之事,不敢與朝廷肱骨相提並論。」甘州拍這馬屁,一則,抬舉之話易測人心。正所謂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魯氏兩人聽完一番捧襯之後臉上未顯得色,言談舉止不卑不亢,讓人心生好感。二則......

「不知大人如何安置本宮?」甘州心想,剛誇了你一番,總不能真讓我去搬磚吧?

魯伯牛心中早有預計,應道:「老朽的孫子最近在忙於督促鄢臨城的堤防修築,公主可一同前往。」

鄢臨城是臨近皇城的一塊富饒之地,因其四通八達,河流遍佈,得田稻之利,又常患汛期泛濫,只好屢次修繕。

甘州知道這樣安排的言下之意,無非就是別想出遠門,讓自己孫子好好看着公主,等公主玩夠了再把她全須全尾地送回安樂窩去。甘州也不惱,這樣安排正合她意。她不經意瞄見魯子伯臉上有忿忿不平之意。是看不順眼她這位公主?

更有趣了嗎這不是。

子伯先帶她到自己辦公的地方,告訴她此次的注意事宜,絮絮叨叨了百餘條,在甘州以為終於要結束了之後又猛灌了一碗涼茶,接着嘚啵嘚啵。一陣困意襲來,果然是早晨起早了,甘州連個哈欠都不敢打,生怕又說個一個時辰。於是便讓他換個話題:「為什麼給你起個文人雅士的名字?」

子伯沉浸在訓誡之中,突然這麼一問被弄懵了,好久回答道:「家父不願我子承父業,想讓我考功名。」

「那為何不考,又來這兒接你祖上的飯碗?」

子伯苦笑,「志不在此。」

「我知道了,是你腦袋不靈光,讀不出書來。」甘州故意惱他。

子伯卻坦蕩承認:「或許吧,比起聖賢書,我更適合待田裏做事。慚愧未了父親心愿。」

甘州想,還有人承認自己笨的?只是聽着這話似乎還有不甘,言不達意:「你父親為何不願讓你接班?」

子伯說:「公主說笑了,誰人不知,做我們這種苦事的吃血汗飯,上面人動動嘴皮子就可把功勞都攬了去。雖說是為皇家做事,天天滿身泥污卻還要被說成下賤人的手藝登不上枱面。」話說的飛快,子伯意識到自己把心中怨憤都倒了出來,心中一驚,怕公主見怪,又補充道:「世道如此,謀一份體面的活計於尋常人家都是個奢求,我已知足。況且我這也不運算元承父業。」

公主心領神會,「想必你父親不是管水利溝渠這塊的?」

子伯答:「家父是砌磚窯燒瓷的,公主應該見過家父的作品,雖然官窯不得留私人的印章,家父卻獲得殊榮,可以在印章旁加以特殊的雲水紋以作標識。」

雲水紋?甘州眉毛一抽,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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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八聲甘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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