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但願你被天使吻過

很多人都說，這世上存在着絕對的公平，上天讓你吃的苦，總會化成一點甜還回去。所謂人生，不過是歷經一些挫折，再把你盡量送到想到的彼岸。

閑來無事，看兩本閑書，發現作者是自己最喜歡的那個，於是多看兩頁；在學校，快期末了，圖書館總是坐滿了同學，當然，有沒有讀書那是另一個話題。

你說當今社會這麼好的條件，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告訴你要珍惜，你知道自己該幹嘛，卻始終難以盡到所謂的本分。書能不能讀好，常言道是有天賦的，不排除這種可能性，但也不是絕對的。相信在每個人的身邊，都應該有那種勤奮啃書的朋友。

天使降臨人間的時候，上帝就告訴過她，一定要善待好世上的每一個人，至於換誰來懲罰他們，懲罰有多深，這不是她考慮的問題，你只需要保持本性就好。當然，這個故事是艾語然心裏所想的，這個世上，哪有這樣被這麼直白命名的對象。保持本真不假，保持本真不壞，不傷害別人，是你對這個社會最基本的溫柔。

艾語然是幼兒園的時候認識的孟佳芯，沒想到吧，一個普普通通家庭出生的女孩也能上人們口中所謂的「貴族」學校，光是學費就是家裏半年來的開銷，更別提其他生活費啥的。

孟佳芯是外婆帶大的孩子，艾語然能認識她，也是因為在這個女孩身上有自己的共鳴。相對來說，孟佳芯家庭條件特別一般，母親甚至都沒和她爸爸結婚就生下了她，後來男人一走了之，好多好多年才出來相認。

在艾語然的記憶里，孟佳芯的母親年輕貌美，化著精緻的妝，看到熟人永遠都是一副很甜美的笑容，而且說話的語調高昂，又帶一點女性的溫文爾雅，反正怎麼都想不來她是一位單親媽媽。

從孟佳芯一出生，好像就成了街坊鄰居的議論對象，人們也給她媽媽在世人面前塑造了一個不潔身自好、年少輕狂等壞一點的形象。艾語然知道她家就住在小區隔壁，一條直路就能到達，所以艾語然也經常去找她玩。有些很熟的鄰居在樓下遇見孟佳芯了就會很沒有禮貌的問：佳芯，你媽媽今年過年回不回家啊？好像出去了很多年了呀。

她說這個問題是她從小被問到大的，小的時候就知道躲，長大一點了也就實話實說，免得別人產生遐想。鄰居們還有一點她也特別討厭，總是問她媽媽有沒有改嫁。孟佳芯說經常回答沒有，不知道……並且很禮貌性地跑開。

艾語然和孟佳芯相識於幼兒園，除了楊興男，這個女生就算是她的發小。在艾語然的記憶里，孟佳芯家特別注重教育這個問題，反正從認識她開始，她的家裏就抓得很緊。

那時候上幼兒園每天都是吃、睡、玩，還學一些生活上的自理、禮貌等東西，總之對文化方面的知識少之又少。就算是這樣，孟佳芯很早就學會了寫很多字，在艾語然本子上的簽名都還要家裏人來完成的時候，孟佳芯已經能把自己的名字寫得規規整整，還認識很多那個年紀艾語然覺得特別難的字，所以導致艾語然對這個朋友佩服得五體投地。

以前的快樂很簡單，有好吃的，好玩的東西都會一起分享。艾語然知道孟佳芯沒有那麼自由，性格又有些內向，所以能依着她的都盡量順從。女孩本性不壞，就是沉默寡言，從小還這麼懂事，深受大人們的喜歡。

遇見孟佳芯的時候，艾語然就一個自己可能會永遠和這個女生成為朋友了，因為那個時候一看見她，就已經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想保護她，也想和她玩，想和她一起，領略這世間的風采，這種想法一旦產生，就會很自然地把對方規劃到你的未來，艾語然願意這樣，也甘願結交這樣一個朋友。

以前老是和楊興男打打鬧鬧，現在有了孟佳芯，就把所有的溫柔都勻了出來。楊興男愛撒嬌、愛鬧，艾語然都不想正眼看他一下；可是孟佳芯不一樣，她說今天心情不好，是因為外婆又給她準備了一大本課外作業，艾語然就安慰她，要是實在不想做就拿出來，等她們一起找一個安靜的地方把答案抄上去。艾語然的好意被孟佳芯心領了，可是這種做法，不就是間接地欺騙人嗎？她不同意，也告訴艾語然不要有類似的想法，遇到困難要迎刃而上，而不是投機取巧。這些道理，艾語然自然明白，也知道孟佳芯會說什麼，既然她沉默寡言，那就找點例子來讓她說一下咯，有時候能用語言表達就會好一點的感受，幹嘛非要藏着掖着啊？

艾語然上小學的時候，為了離家近一點，就進了附近資質比較好一點的學校，這裏對孟佳芯來說也是最好的選擇，所以順理成章地她們又成了同學。可能緣分這個東西就是這樣，你不用躲，順其自然就好，該來的總會來。

孟佳芯在幼兒園就能寫很多字，還會背乘法口訣，所以成了諸多老師心中的好學生。小姑娘踏實能幹，就是話少了點，被老師選來做了副班長。一年級的知識，她早就學會了，每天看着自己幾年前就開始練習的作業，整個人特別自信。相比之下，艾語然學東西就有點吃力了，孟佳芯一個小時就能寫完的東西，到了她這裏就得兩個小時甚至更多，好在小腦袋瓜轉得快，也沒有在學習方面吃熬夜的苦頭。

經常有人說中國小學生的作業是最多的，這一點，相信這個時代出生的每一個孩子都感同身受。人民當家做主，祖國富起來了，主要就開始抓教育，這種感染力從首都傳到偏遠地區，大人們總說還是多讀書的孩子顯得有出息，正所謂知識改變命運。

每次看到孟佳芯在台上領獎，第一名的成績讓艾語然好生羨慕，雖然自己也不差，總是在二三之間徘徊，但看到好友是第一，就忍不住替她開心。孟佳芯每次都很謙虛，回到家把獎狀給外婆看了之後，就自己收起來放進一個專門的抽屜里了，不像有些家庭一樣，把它高高的掛在牆上。其實得獎是別人對你能力的一種肯定，這種肯定不需要每個人都知道，有些時候，低調也是生活的一種態度。

後來了解孟佳芯之後才知道關於她的很多故事，她是單親家庭的孩子，父親由於是外地人，一直沒什麼聯繫。在孟佳芯上二年級的時候，了無音訊的父親突然有了回應，居然來了滿聽想見見她。以前和她媽媽交往的時候就知道家裏的地址，這些年來一直沒變，所以才這麼容易地就找到。

外婆有點心寒，可來者是客，又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放言孩子在學校讀書，有本事，就自己去學校找。男人知道這些年來一直虧待他們母女，老人有反應才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後來孟佳芯說，父親之所以想看看他，是因為內心的愧疚，如果不能見到他，就沒辦法開始新的戀情。

思來想去，這個邏輯都有點奇怪，當初是他靜悄悄地離開，什麼都沒給他們留下，現在要來相認的，也是他口中的理所當然。當時所有人都勸母親不要這個孩子，日後也好找一個人家。若不是逼不得已，這世上的女人哪裏忍心放棄做母親的機會，所以說什麼也不肯把孟佳芯打掉。

孟佳芯的懂事，大概是因為從小就耳濡目染自己的經歷，或許只有變得乖巧一點，別人對她的評價就能減輕一些。

這麼多年過去，她是怎麼熬過來的啊，每次見到她，艾語然總覺得她得到的一切都是應該的，老天從她一出生就開始虧欠著，現在拿一點「好處」應該也不為過。

說到艾語然和孟佳芯的友誼，也不是一帆風順的。小時候誰沒有一點脾氣，就算關係再好，也有小吵小鬧的時候。艾語然是個直人，可能很多時候孟佳芯的做法在她眼裏顯得有些矯情了，但是又不能到處說，久而久之，矛盾就會升級，因為一些細微的事而吵得不可開交。後來在家裏人的開導之下，艾語然才明白，其實真正的友誼是能夠正視對方的缺點的，有不對的就指出來，告訴她錯在哪裏，等日後她反應過來，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朋友。

或許在生活中，大人遷就小輩是出於一種溺愛，情侶之間遷就是因為寵愛，朋友之間遷就是因為不想失去。不管出於什麼情感，都得有度，如果掌握不好，就是眼睜睜地看着對方從自己的身邊離去。大概這才是人生本質的意義所在吧，一定是互相經營的才會長遠。

孟佳芯是個懂事踏實的好孩子，很多事情也是一點就懂。從小的生活就告訴她應該珍惜身邊所擁有的一切，艾語然闖入她的生活，並沒有虧待的意思。緣分這個東西很奇妙，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玩得來，真正理解你的人，不管你走的快慢，一定會在你身邊默默地支持着。其他的事孟佳芯不敢確定，但是艾語然對她的好，時時刻刻都記在心裏呢，她上台領獎的時候，念到孟佳芯的名字時，在台下最開心的就是艾語然了，那個笑容的真假度，孟佳芯還是可以判斷的。

上了初中之後，孟佳芯和艾語然就沒在一個學校了。這些年，雖然走了個楊興男，但是陸陸續續也有很多人進入艾語然的生活，李奉添不就是這樣的角色嗎？

那時候艾語然成績很不穩定，可能受很多因素的影響，一直在成績方面沒給家裏一個滿意的交代。小學的時候在這方面順風順水慣了，上初中后遇到的這些難題，一下子確實還適應不過來。孟佳芯去了離家有點遠的學校，不知道她家裏出於什麼原因，反正就是希望她能因此鍛煉一下。她們上了初中后見面的機會有點少，兩個學校作息時間有所差別，況且等孟佳芯回到家的時候，艾語然已經被安排做其他事了，比如說吃完飯得睡午覺，吃完晚飯得看書學習。

艾語然從來沒有覺得她和孟佳芯的距離如此疏遠過，偶爾想想楊興男，就會順道想起孟佳芯。他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後才見，但是孟佳芯還是想見就能見的，比如每個周末都有機會。

那時候艾語然每個周五的最後一節課都是班會，老師沒什麼可講的之後就會叮囑他們打掃完衛生后就可以回家。艾語然就會興高采烈的坐車去孟佳芯的學校，在門口給她一個驚喜。久而久之，孟佳芯的新同學們也和艾語然混了個眼熟，偶爾有人看到她在外面等的時候，都會很自然地告訴艾語然孟佳芯還在後頭。

上了初中，孟佳芯參加了很多可以上台表演的活動，反正她一直都在優秀的道路上一路小跑，能鍛煉一下口才和膽量也是很不錯的選擇。艾語然就想做她的好朋友，從小到大都是這個原則。至於好朋友需要什麼準則，艾語然心裏還真沒個數，只要是對她有利的事情，照做就是。

在滿聽這樣的城市，還是很重視教育這個問題的。人們重男輕女的思想逐漸消失，反而因為女生天生乖巧的性格還希望家裏能生個女兒。大家都趕上這個上好的時代了，祖國繁榮昌盛，人民安居樂業，幸哉！

孟佳芯去了學校的重點班，班級里踏實勤奮，聰明的人比比皆是。聽說第一的寶座不是她的了，偶爾才有機會坐到這樣的位置。可是在孟佳芯的世界，只要儘力就行了，不後悔考了這個分數就好，她一直想超越的人，只有自己。

艾語然熬過了那段所謂的適應期，也在學校里過得風生水起，雖然沒什麼可圈可點的例子，但是總體想來還算充實。兩個人周末見面就互相吐槽自己的老師，還帶動作的學老師們說話，最後抱成一堆，笑得喘不過氣來。她們還經常一起去附近的小吃街，自從楊興男走後，陪艾語然來這裏次數最多的除了李奉添就剩孟佳芯了。每次回家之前都要吃好多東西，撐得連走路都困難，那個年紀對減肥也沒什麼概念，誰管他胖不胖，反正吃就對了。

高中的時候，她們還是沒能一起上一個學校。艾語然家的教育還是比較自由的，首先有一個好的身體才能好好學習嘛。孟佳芯去的中學確實比艾語然去的名氣大，其實兩個學校的實力也相差不了多少。艾語然上高二的時候，學校搬進新校區，離她家就五分鐘的距離，還是從家到教室坐着只需要五分鐘的那種。艾語然平時要比孟佳芯多至少半個小時以上的休息時間，每每說到這個，孟佳芯都特別羨慕。

「想來就和家裏商量轉學呀，反正你成績這麼好，走到哪裏都有老師要。」

「哪有這麼容易，你以為我不想啊。」

在孟佳芯的世界裏，哪有艾語然說得這樣雲淡風輕，當初千方百計把她勸去那個學校，哪有想走就走的道理。再說了，外婆年級大，母親又不在身邊，靠着僅有的那點人脈，還是省著點用比較好。餘生很長，求人的地方還多，現在也不是到無路可走的地步，咬咬牙，一切都還挺得住。

熬過高中最艱難的時期，孟佳芯確實狠狠地考了一個特別不錯的成績，後來也去了不錯的大學。艾語然雖然考得很一般，但是心裏還是替她高興呀，熬了這麼多年，也算是苦盡甘來，這一切，不正是她用自己的努力換來的嗎？

從初中開始，孟佳芯身邊的朋友就多了起來，有很多到現在都還聯繫，女孩天生的感染力帶動了身邊的朋友，全身的正能量，讓老師和同學都特別喜歡。那時候起她就性格開朗了，因為她明白，總是板着臉，是沒有人會來親近的，誰願意和滿是負能量的人做朋友？

孟佳芯上大學后，更加美麗大方了，上高中以前沒時間打扮自己，但是艾語然早就看出來她是個美人胚子。大學常被人們稱作整容院，很多女生來到這裏，確實都變得好看了起來。孟佳芯穿着時尚，可甜美可性感，是個人見了都會喜歡。在以前就很優秀的她，上了大學也報了自己喜歡的社團啥的來充斥着業餘生活，可就算是這樣，她也沒有把學業落下，大一兩個學期四六級全過，還想去國外接受一下洋人的教育。當然，她的目標是拿到免費交換生的名額。

有時候艾語然和朋友聊天的時候，就會和他們提起這位勵志的發小，她的身上有缺憾，都被她用優點壓得不那麼明顯了，人們說起她的不好時，都會用但是作為轉折。有些東西也是能接受的，哪個人沒有一點脾氣？

艾語然喜歡音樂喜歡文字，大學也沒有閑着，偶爾堅持不下去了，就會想到自己這幸運的上半生。她不敢懈怠啊，家人朋友雖然表面不說，但是能感覺大家的期待很高，身邊的人也這麼優秀，萬一哪天沒機會和孟佳芯做朋友了怎麼辦。上大學的地方相隔千里，可一旦有話題可聊的時候，都是掏心掏肺的。孟佳芯不會對艾語然做出格的事，就像艾語然相信孟佳芯一樣，這麼多年來彼此明明都有這麼多機會，還不是照樣沒對對方「下手」。

上天好像是公平的，人間疾苦，等嘗盡了自然有回甜的時候。要艾語然來說，還是先吃苦比較好，這個階段所有人都是從零開始的，往後，但願你也被天使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