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所謂的老相好

身後的風風雨雨可勾起不了風眠的任何興趣，在他轉身的那一刻，身後會發生什麼事情都和他沒關係了。

腳下毫不停歇，依著老傢伙給出的地圖，風眠按照記憶朝著老傢伙說的一條偏僻的街巷走去。

站在街口，風眠看著這所謂的「偏僻」的小巷，眼角一抽：「這就是老頭子老相好住的地方?」

無怪乎風眠內心深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記憶出現了問題走錯地方了，巷內即使大白天也依舊人來人往，頭頂一排排姑娘揮著香風四溢的帕子巧笑嫣然，這怎麼看也不是什麼正經的地方吧。

老頭子的老相好就住這種地方？

遲疑片刻，風眠還是決定進去看一看，老頭子都難受這麼多年了，可是他太彆扭了，只好他這個親親徒兒來給他助力了。

「晚風居?」風眠看到那牌匾上的幾個字，這倒是和老頭子說的一致，只不過之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所謂的「晚風居」這麼清新淡雅的名字居然是做那檔子事情的地方。

風眠剛抬腳走到晚風居的門前，一堆姑娘就蜂擁而上將他團團圍起來。

「小公子，看著有些眼生啊，是第一次來我們晚風居嗎？」

風眠淡定的將臉上以指腹輕壓他臉頰的手扒下，再將已經伸入指尖的手從自己胸口處拿開，道：「我是來找人的。」

此言一出，周圍的女子全都捂嘴輕笑：「來我們這當然都是找人的，不知道小公子找的是哪位姐姐啊？」

「是啊，我們這有春雨、夏風、秋月、冬雪等上百位姐姐，不知道小公子找哪位啊？」

風眠道：「琴笙。」

「琴笙？那是哪位姑娘？我們晚風居有叫這個名的嗎？」姑娘們疑惑的四下問出聲，顯然她們並不知曉關於風眠口中叫做琴笙之人的信息。

風眠再次開口道：「或者，在三十年前，這裡曾有一位叫做琴笙的人，她現在在哪？」

姑娘們不滿了，感情人家還真的是來找人的。

「三十年前在這裡的人，如今肯定早就容顏老去，又怎麼還會留在這裡?」姑娘們翻著白眼，跟風眠撂下這句話，便四散去找其他的客人了，既然不是來尋花問柳的，那就沒有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

不在這了嗎？

隔著白綾，風眠深深的看著晚風居的牌匾，還是決定進去，事關老頭子的真愛、他未來的師娘，最好能找這裡資歷最深的老人問一下，這樣他才能安心。

但是在他剛邁腳踏進這晚風居的門時，一股香風迎面而來，那是一名極其貌美的姑娘。

精緻，美麗，宛若天人下凡，作為一個想要參加春闈的人，風眠此刻卻只能想到用這幾個詞來形容她了。

此女子愣是在這風塵之地將一襲魅惑的紅衣穿出了仙氣繚繚的感覺。

醉舞早在風眠站在街口時便注意到他了，明明穿著普通，就連長相也不出眾，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她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拔不出自己的目光，那是一種來自於靈魂深處的悸動。

這不是肉麻的情話，而是醉舞從風眠身上感受到的，一種吸引力，讓她直覺這不是少年最真實的面貌，忍不住想要探究。

風眠在醉舞出現的一剎那有些怔愣，很快他就回過神，腳下已然是後退兩步，到了一個他認為很是安全的距離。

看著這個突兀出現的攔路美嬌客，風眠面無波瀾的問道：「這位姑娘有何事？」

醉舞饒有興味的上下打量著他，目光著重放在了他的臉上和他被白綾遮住的眼睛。

她問道：「你既然能看得見，為何又要以這白綾敷面?」

她可是看見了，眼前這位眼遮白綾的小公子，一路進到這晚風居可是精準無誤的躲開了好幾位想要吃他豆腐的姑娘，又毫無坎坷的跨過門檻，這樣的表現怎麼可能是一個瞎子。

並且從他平靜的表情和對周圍人目光的淡然處之，醉舞看出了他並不是一個嘩眾取寵的人，既然如此，帶著這麼一個遮擋視線的東西做什麼？除非，他的眼睛有不得不讓他遮起來的地方。

興味所致，說著她便伸手朝著風眠臉上的白綾而去，意圖再明顯不過。

當然，她還沒有摸到，手腕便被風眠抓住了。

「姑娘，有些東西是不能碰的。」風眠有些暴躁，說話不免就帶上了几絲不滿，短短不過一個時辰，已經先後有兩個人想要對他的白綾動手動腳了，難道是他表現的太過親和了嗎？

醉舞醉舞一愣，不但沒有收回自己的手，反而就著風眠抓住她手的姿勢，輕轉手腕，指尖一點一點的攀爬上風眠露出的小臂上的肌膚。

「那要是碰了，小郎君又能拿我怎麼樣啊？」

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傳進風眠的心尖，風眠感覺被這姑娘摸過的地方瞬間立起了一大片的汗毛，讓他避之不及的將醉舞不安分的手丟出去。

作為一個女子，老頭子可從來沒教過他什麼憐香惜玉的話，而話本中那些惜花之人無論男女鮮有能活的長久的，她可不想做那種惜花之人，所以醉舞的表現在風眠的心中，只有被挑釁的不爽。

是的，風眠不是什麼少年，她是一名女子。

因為老頭子的囑託她到這昊京前來參加考試，可是下山之後才知道春闈是不允許女子參加的，所以，她才扮做這副男兒身的模樣。

露出一個森然的笑，風眠壓低了聲音：「要是碰了，那就只能砍下來了。」

就像之前在大街上那個人一樣。

醉舞不由得一哆嗦，明明看起來是一個半大的少年，還是個明明看得見卻要用白綾將眼睛藏起來的奇怪的少年，怎麼說個話就那麼陰寒呢？

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行為，醉舞輕輕翻了個白眼，噘著嘴嘟囔一句：「小郎君可真心狠，小女子這無價的纖纖玉手，你也捨得?」

風眠發出一聲不明意味的嗤音，纖纖玉指是真，小女子可不見得，這世上最難消受美人恩，君不見那話本故事中有多少英雄難過美人關，最終一世慷慨英名消亡在粉紅骷髏之下，她風眠不做那樣的女子，也不會成為那難過美人關中的一員。

她問道：「你攔住我意欲何為?」

醉舞一噎，瞪著眼睛看著風眠，她都這般細聲細語的跟他說話了，他居然還這般冷心冷情的模樣。

肯定是還沒有開竅，哼！

「我知道你要找的琴笙在哪裡，不過你要先告訴我，你找她做什麼？」

風眠不為所動，即使醉舞手中握著他要的答案。

「無可奉告。」

醉舞跺跺腳，真是冤家，怎麼就這麼一副不開竅的樣子呢，可是她卻拿他沒辦法，笙姨說了要帶這小子去見她，她不能違背。

只得恨恨道：「跟我來。」

臭小子，以後有你好受的！

說完轉身就走，一點都不管風眠能不能跟上。

風眠自然是跟著她去了，從她剛才攔住她的一系列神情表現，他相信這位姑娘不會欺騙他，即使真的是騙局她也不怕，因為，她有實力。

有實力的人往往不會懼怕任何陰暗的招數，因為這些招數在強大的實力之下都會化為烏有。

「到了。」

這是一間很普通的院子，就在晚風居的後面。

「笙姨，有人來找你了。」

醉舞將頭探進院子里，沖著裡面喊了一句。

良久，風眠聽見裡面傳來吱吱呀呀的軲轆聲。

醉舞也不理他，在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之後，就徑直跑了進去。

風眠緊跟其後。

當視線與院中人交匯之時，風眠心中確信，這就是老傢伙口中的老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