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棄道重修
落雪峰，是燃犀宮一座海拔最高的山峰，這裏有濃郁的天地精華，十分適合修鍊。
整個落雪峰，都是我的閉關修鍊之地，這裏原本是我的師尊楚衣的閉關之所，在楚衣離開后，就成了我的閉關之地。
而我的五位師兄則是在海拔第二高的永境峰修鍊，由此可見雖然我修的是無情道，但五位師兄對我倒是極好的，我的師尊楚衣雖然不靠譜對我也不錯，當初在我五歲時他就為我醍醐灌頂，使得我成為元嬰境界，當然那樣也是為了讓我更好的修鍊無情道，但現在……唉，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倘若一會兒我修鍊出了什麼差池，還是要第一時間給我那大師兄傳音才行。
落雪峰上，雕欄玉徹，煙霧繚繞，宛若仙境。
除了峰頂修建的一座富麗堂皇的殿宇，大殿的後方，還有一處天然的靈泉，若是泡上一泡，不僅能補充體內靈力，還能強筋健骨。
不過我現在只想趕緊修鍊，至於靈泉嘛，想泡以後多的是機會。
雖然這個世界的沈閑是五屬性靈根，因為修鍊無情道修為也還算是可以，要知道一般情況下靈根越多，修鍊就越緩慢。
好在身為劍修的女主在原著中的戰鬥力，除了師尊楚衣以外沒有任何敵手，就連上仙宗同樣身為劍修的明非鏡也差了一籌。
我走進殿宇，盤膝而坐，深呼一口氣后，開始按照原主記憶中的修鍊方法修鍊起來，起初我還沒發現有哪裏不對，但我越修鍊下去，我的臉色越發的蒼白一些。
不久之後，五種屬性靈力開始在體內相互衝撞，令我痛的發顫，多靈根的弊端展現出來，我的經脈此時已經開始逆行，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我的神魂彷彿被撕裂了一般。
該死的，我本來修行的是有情之道，現在轉修無情之道，對我來說就是一種折磨，並不是誰都可以修鍊無情道的，至少我不可以，我在內心裏就排斥無情之道，我曾穿越過自己飾演的電視劇《香蜜沉沉燼如霜》之中成了女主角錦覓，被隕丹支配的恐懼到現在我都心有餘悸。
「噗——！」一大口鮮血驀然從我口中吐了出來。
恍惚間，我摸出了傳訊玉簡，之後便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收到我傳音的北陽，火速趕了過來，他擔心的事還是發生了……
……
七日後，劍鋒，花溪水榭。
我長而濃密的睫毛微微顫抖，緩緩的睜開了一雙眼眸。
「師尊，師尊你終於醒了！」守在床榻前的顧審言激動的叫了出聲，見她想要坐起身，連忙拿來軟墊放在床頭讓她依著。
我看了眼周圍的環境，這裏是我的寢殿沒錯，但我昏倒之前不是傳音給北陽了嗎？眼前之人怎麼會是我的四徒弟？
「審言，你怎麼在這裏？」
「師尊已經昏睡七天了，這幾日弟子們在這輪流守着師尊。」顧審言面如冠玉的臉上染著笑意，今日剛好輪到他來，她就醒了，同時，他也憂心忡忡，因為他得知她已經無法在修行無情道了，為什麼會這樣，上一世她再次閉關后，修為明明突破到了煉虛期，這一世為何會生出如此大的變故？難道她真的動了情根？不會的，一定不是這個原因。
我聽了顧審言的話后，微微愣神了片刻，我居然睡了七天？難怪這一覺，我覺得自己睡了很久，睡得很過癮，沒想到我已經睡了整整七天！
只不過現在的我，情況很糟糕，我的修為又從金丹期退到了築基期，也就是說，我如今的修為和自己的徒弟差不多，甚至還沒自己的徒弟高……
並且我已經不能再修無情道了，我和無情道本來就犯沖，強行修鍊下去，我的結局就是修為盡散，一命嗚呼，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放棄無情道，重新修鍊。
想到這，我又在心裏罵了這個世界的沈閑八百遍，你說沒事你招惹男主做什麼？你很閑嗎？還是說踹他一腳會很爽？
「師尊，掌門師叔說師尊現在的身體不適合再閉關了……不過師尊放心，弟子會保護好師尊的！」顧審言的眼中，深藏着一抹無法察覺的溫柔，她是他的白月光，是他拼盡全力也要守護的存在，若她不在了，那這個小說世界也沒必要存在了，只可惜他始終干不過男主，不然他定要整個小說世界為她陪葬！
所以，無論她對弟子有多嚴苛，他又挨了多少鞭子，他都不在乎，他只知道她是他的師尊，他的命是她給的，所以，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他想做的唯有守護她，任何傷害她的人都不配活在這世上！
我瞧着眼前表情認真的顧審言，突然感到了一絲溫暖，「審言，你能替為師着想，為師很欣慰。」若那六人都同顧審言這般，我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小命玩完了。
顧審言聽后，眼中氤氳起水光，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屬於她的溫柔，而他的師尊也沒有死，真的沒有死，真的太好了……
此時，我看着顧審言通紅的雙眼，和即將滑落的淚珠，頓時有些懵了，我好像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吧？怎麼還給人整哭了？他該不會是個愛哭的嚶嚶怪吧？那在另一個世界他是如何囚禁自己師尊的？還是說他是個隱藏起來的變態，把師尊囚禁起來卻什麼都沒做，不是變態是什麼？
「好了，都這麼大的人了，還哭哭啼啼的，為師只是不能修無情道，又不是不能修鍊了。」我拿出手帕幫顧審言擦了眼角的淚，卻被一聲突兀的聲音嚇的動作一僵。
「師尊和師兄在做什麼？」沈淮神色莫測的望着兩人，從他進屋的角度來看，方才她是在伸手撫摸顧審言的臉嗎？這真的是他的「好」師尊啊，對別的弟子那麼好，對他卻跟條狗一樣，也活該他囚禁她，若她對他好一點，他會如此嗎？
我收回了手帕，目光看向來人，是沈淮？七天過去，他臉上的傷口已經消失不見，他劍眉星目，五官精緻昳麗，清晰完美的下頜線將容貌襯得更加立體，瞧着他這英氣逼人的模樣，我就知道他身上的傷勢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我這修為倒退之後，居然連有人接近都沒察覺到，還真是夠弱的。
顧審言神色恢復如常，他站起身看向沈淮問道：「小師弟怎麼過來了？」
沈淮的臉色有些難看，他這一向無情的師尊，對他和對別人果然是不同的，和別人在一起時居然是這般相處的，他們之間的舉動也未免太過親密了，怪不得他這四師兄想要殺他，原來是為了她。
「小子，看來你這師尊也不是對誰都狠毒啊，吾看她對你這師兄就挺不錯的。」
『閉嘴。』沈淮一雙墨瞳神色漸冷，連着心底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分，因愛生恨都不足以形容，他恨不得立刻掐死她，可他不能，她死了他也不用活了，對了，那日他聽到她極可能是因為動了情根，才突破失敗修為倒退，難道令她動情之人是顧審言？可惡為什麼是他？就因為他是這小說的作者，因為他開創了這個小說世界嗎？
「我煮了粥，順便來看看師尊醒了沒有。」沈淮收回了思緒，視線又落在了她的身上，他的「好」師尊可不能出事，不然以後他可怎麼囚禁她，折騰她。
「小師弟有心了，把粥給我吧。」
顧審言想要伸手去接沈淮手中的粥碗，卻被沈淮給拒絕了。
「四師兄累了一天了，還是我來照顧師尊吧。」
「今日本就輪到我來照顧師尊，怎麼能勞煩小師弟。」
「師兄客氣了，一點都不勞煩。」
我瞧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兩人，只覺得這兩人都有些怪異，再說，我都醒了，又有手有腳的，根本就不用他們照顧。
「好了，都別爭了，為師自己來。」
沈淮雙手端著粥碗恭敬的遞了過去，他方才是怎麼了，竟然因為一個碗粥與顧審言發生爭搶，莫非這就是邀寵，可他竟然……有沒有出息啊他！
我看着碗中的白粥，忍不住吐槽起來，修仙世界中修為高深的人都不用吃飯的，怪不得我都不覺得餓，不過我可是資深吃貨，若沒有美食相伴，還不如讓我去死。
沈淮觀察着她臉上的細微表情，想知道她究竟會不會喝他熬的粥，畢竟往日的她幾乎是不進食的。
見她蹙著秀眉，拿起勺子喝了兩口，沈淮的眉峰微微上挑了一下，只不過她也只是喝了兩口，之後就把碗放在了床邊的案子上。
顧審言見狀，關切道：「師尊身子剛好，怎麼沒多喝一些。」
「為師沒什麼胃口。」我現在滿腦子都是美食，我想吃火鍋，想吃燒烤小龍蝦，想喝奶茶！我不想只喝白粥！
沈淮若有所思的望着她，沒胃口嗎？他還以為她是嫌難喝。
「為師沒什麼事，你們都下去吧。」我語氣淡淡的，清冷淡漠的表情拿捏的恰到好處，我原本就有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我雖然大大咧咧沒心沒肺，但發起火來也很是恐怖的。
「師尊可要弟子把掌門師伯請來？」顧審言望着她問道。
「嗯，去吧。」我點頭，本來我也是打算給北陽傳音的，但既然顧審言說了，就由他去吧，反正北陽的主峰離我這邊也近。
顧審言離開了水榭，臨走前又無意的看了沈淮一眼，宗門內禁止弟子間私鬥，現在並不適合動手，而且他這小師弟也沒有他想像中的好對付。
屋內，我見沈淮遲遲未動，心裏有些納悶，其實，我也挺糾結的，本來我是想盡量挽回原主在男主心中的形象，降低男主對我的怨恨，可一想到他可能已經知道了血脈之事，我就覺得自己身邊有着一顆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要了我的小命。
農夫與蛇，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我在現代位面就聽過，我雖然心地善良卻也不是什麼聖母婊，如果不是男主有着這個世界的天道護持我早就弄死他了，現在讓我對他完全放下戒心，我還真有點做不到。
可一想到他那可怕的男主光環，我又慫的一批，根本不敢同他對着干，這種舉步維艱的感覺，我好久都沒有體會到了，當初在香蜜天元世界最黑暗的時期在我腦海再次上演，那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
我抬眸看向沈淮，兩人視線撞在一起，「你一直盯着為師看，可是為師臉上有靈石？」靈石，就相當於現代的毛爺爺，是修真界的流通貨幣。
我內心有些發怵，這逆徒這麼盯着我看，不會已經開始打我的主意了吧？真不知道這個腹黑男在想什麼，以前都是別人想弄死我卻弄不死我，現在是我想弄死別人卻弄不死，這種感覺實在是糟透了。
沈淮趕忙躲開視線，俯身行禮道：「是弟子逾越了。」以往的她，高高在上，神聖不可侵犯，如今卻虛弱的半躺在床上榻，他沒見過這樣的她，便有些看到出神了。
「怎麼，有事？」我看沈淮的樣子，像是有話要和自己說。
沈淮眸光幽深，頗具磁性的聲音恭敬道：「那日師尊親自去往誅仙台，還請師叔為弟子治傷，弟子萬分感激，日後定不會再惹怒師尊了。」
我若有所思的望着沈淮，一雙清冽的眼睛直直的注視着他，「那日在禁室，你都看到了什麼？」
沈淮聽后，清瘦修長的身軀猛地一僵，前世的他回答她什麼都沒看到，結果被她狠狠地抽了鞭子，還被她打落誅仙台，這一世她為何又問？難道，她還是不相信他嗎？他喜歡這麼一個無情無欲之人究竟是對還是錯？他本來可以成為那無上的存在可為了她卻硬生生壓制住了，還藉著自己的能力穿越時空回到現在，想要扭轉和她的結局，可她若不配合，他做這一切又有什麼用？
沈淮抬眸看她，前世的他的確撒了謊，因為他什麼都看到了，上古神祇血脈，至陰之體，修真界的極品爐鼎，這當真是誘惑至極。
「回師尊，弟子只看了書架上的功法秘籍，別的東西弟子並未亂動。」沈淮語氣堅定，直視着她的一雙眼睛無比清澈。
我仔細的觀察著沈淮的表情，卻沒能發現一絲一毫的異樣，通常說謊之人不會如此冷靜，更不敢與人直視，而他卻鎮定自若的與我四目相對，難道說，他真的沒有發現禁室中的密室？若是這樣的話，我還是應該多消除些男主對我的怨恨，努力洗白自己才對。
「身上的傷都好了嗎？」一想到沈淮那滿是鞭痕的後背，我就有些頭皮發麻。
「回師尊，已經好了。」
我點頭，從儲物囊中取出了一個瓷瓶遞給了沈淮，「如今你的修為已經達到了築基巔峰，這裏是聚靈丹，能助你突破到金丹期。」此時的我，儼然是一個愛護徒弟的好師尊模樣，也不知道這逆徒有沒有被我感化一些。
沈淮從她手中接過瓷瓶，眸光微動，「弟子謝過師尊。」
「嗯，沒什麼事就退下吧。」
「是，師尊。」
沈淮走後沒多久，北陽就來了，顧審言則是去了廚房，方才見她沒怎麼吃東西，他就想着做幾道小菜給她開開胃。
水榭殿內，北陽見自家小師妹氣色不錯，也放心了許多。
「大師兄，我打算放棄無情道，重新修鍊。」我覺得自己太過悲催，可我也沒別的辦法可以選，無情之道不適合我，強行修鍊只會適得其反，走火入魔都是輕的，一個不好就涼涼嗝屁了，雖然也不是真的死亡，但那種滋味也不好受。
北陽沉默了許久，他的認知就是自家小師妹動了情根，無法再修無情道，但若重新修鍊，饒是天賦再出色，從練氣期到化神期，最少也要幾百年才能達到，要知道之前的她可是元嬰巔峰即將破入化神境界啊。
「師妹都想好了？」
我其實已經猜到了北陽的想法，但我好歹也是混沌血脈，重新修鍊的速遞應該會快上不少，當然前提是得想辦法克制血脈之力。
「師兄放心吧，應該用不了那麼久的時間。」重新修鍊我倒是不怕，怕的是至陰之力暴動了怎麼辦？難道除了至陽之氣，就沒有其他的壓制方法？
「既然師妹已經下了決心，我也不好多說什麼，師妹閉關的這些日子，劍峰上的一應事務就交給座下大弟子吧。」
我聽後點了點頭，重新修鍊之前，我還想去趟藏書閣，興許我還能找到克制至陰之氣的辦法。
北陽望着自家小師妹，他其實很想問問她，究竟是誰讓她動了情根？莫非是男主？可男主小說中和女主並沒有走到一起，男主最後成了魔尊統領魔界，女主則飛升了仙界，二者一個魔界，一個仙界，算得上老死不相往來了。
「大師兄為何這般看着我？」
「沒什麼，就是閉關前，師妹還是見一下座下幾位弟子吧，畢竟這次閉關的時間會久一些。」北陽滿是寵溺的說。
「知道了大師兄，還有一事可能要拜託師兄了。」
「師妹儘管直說。」
「此次閉關也不知要多久，倘若座下弟子有想拜入幾位師兄門下的，還望大師兄准許。」
北陽眉頭輕皺，此次閉關，女主座下弟子確實無人教導，而轉拜他人為師，在修真界也是常有的事，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好，就依師妹所言。」北陽笑語，對待女主兼自己的小師妹，可謂是一百個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