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最後的荼蘼花(二)
周楠楠的家?
我有些疑惑,在他的故事中,周楠楠一家人不是也離開這個村子了嗎?
「陳先生,您不會認錯吧?」我問。
看這樣子,這戶人家已經在這兒住了很久。
「絕對不會。」陳星辰說,「他們一家是我們村裏最愛乾淨的,只要衣服上粘上一粒灰塵,就會馬上脫下來洗乾淨。」
聽着似乎有潔癖。
陳星辰的眉頭蹙的越來越緊,突然他大步走上前一把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我有點兒吃驚,我沒想到他居然會做出如此魯莽的行為,與第一次見面時的彬彬有禮大相徑庭。
我們隨之跟着他一塊兒走了進去。
院落不小,有東、西、南三個屋,窗明幾淨,打掃的同樣十分乾淨,一片落葉都沒有,雜物也都整整齊齊的碼在牆角。
北牆邊還有一口古井,在經過時,我特意看了一眼,水位不高,呈藍黑色,上面漂浮着陳年的落葉,井壁上也長滿了青苔。
陳星辰對這個房子裏的佈局很是熟悉,一進來之後直奔南屋,並且很有力量的啪的一聲拉開了不鏽鋼推門,氣勢洶洶的走了進去。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看到周楠楠的家有人時,情緒會變得如此暴躁。
一進屋是一條東西方向的走廊,中間是客廳,兩邊應該是卧室,門都是做工粗糙的木質門,表面刷的一層綠漆都已經起皮或者脫落,門上貼著的對聯也已經由紅色氧化成了粉白色。
「周楠楠!」
陳星辰走進客廳先是怔了一下,然後大聲咆哮。
「果然是你搞得鬼!」
他指著客廳中的女人繼續咆哮,圓睜著雙眼,彷彿要把她吃掉。
「冷靜點星辰!」趙雅娜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有話好好說!」
「滾蛋!別礙著老子!」
陳星辰一把將她推到地上,然後像一頭兇狠的狼沖向表情呆若木雞的女人。
看架勢想要將女人掐死。
「先別管我!」
趙雅娜猛拍開欲要扶起她的路勇,「趕緊把他攔住!不然壞了我們的大事!」
「哦哦哦。」
路勇行動迅速,立馬轉身一個箭步來到陳星辰身後,雙臂就像一對鐵鉗子,死死地夾住了他的腰。
「撒手!」陳星辰一邊撓路勇的手,一邊踩他的腳。
路勇愣是一聲不吭,一用力又將陳星辰給抱了起來。
「啊!」
陳星辰儼然成了一隻暴躁的猴子。
看到這一幕,我一頭霧水,有點兒搞不清楚狀況,昔日的小夥伴見面不應該是兩眼淚汪汪嘛,咋還成了仇家見面分外眼紅了呢。
我扶起趙雅娜,剛剛那一下應該把她摔得不輕,起身後右手一直捂著屁股。
面對這種突發性狀況,我也有些不知所措,不敢冒然上前。
一直等到陳星辰在路勇的懷裏折騰到筋疲力盡,這位一襲白裙的女人才訥訥的開口說話。
女人身高在168cm左右,身高和趙雅娜差不多,並且同樣長相出眾,五官精緻立體,身材也凹凸有致,要是從事模特行業的話,應該非常有前途。
「耗子,你怎麼了?」
耗子?這不是李子浩的綽號嗎?!
怎麼……
「你別在這跟我裝傻!你是不是早就好了!」
陳星辰指着她,唾沫四濺。
一襲白裙的女人歪著腦袋,撓著頭髮,臉上掛滿了問號。
「你今天這是怎麼了嘛?怎麼一來就吼我?」
說着說着,白裙女人的聲音開始更咽,眼角流出了晶瑩的淚珠。
我感覺這個女人不太對勁,有種痴痴的感覺,於是我開口問道:「你是叫周楠楠嗎?」
「對呀,你們是誰?我在村裏怎麼沒見過你們。」女人擦了擦眼淚,抽泣的回答。
「我們是他的朋友。」我指了指陳星辰,「你一直住在這個村裏嗎?」
「當然了。」女人說。
「你多大呀?」
「17歲,耗子,你領着這群怪人來我家到底想要幹什麼?」
一切揭曉,周楠楠的病情一直沒有痊癒,神志更是混亂,雖然看她的面容和身材已經是個成年女性,但我推測她的心智永遠停留在了17歲。
陳星辰冷靜下來之後,示意路勇鬆開胳膊。
路勇朝後看了一眼趙雅娜,趙雅娜點了點頭,然後他緩緩鬆開了胳膊。
「你爸你媽呢?」陳星辰盯着她的眼睛問。
「他們當然在地里干農活呀。」
從周楠楠的表情看來,陳星辰似乎問了一個非常無聊的問題。
「我們走。」
這句話是對我們說的。
臨走之前,陳星辰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回到車上,陳星辰點燃一根煙,猛抽起來,當第三根抽完之後,他將煙蒂踩滅,然後說了一句「你們在這等著。」然後又走進了村子。
本來趙雅娜想要跟着,但是卻被陳星辰回頭時的眼神給嚇了回來。
我也看到了,那個眼神讓人不寒而慄,沒有絲毫的溫度,充斥着冷漠。
只有殺人犯才會有這種漠視生命的眼神。
當看到他走遠之後,我說:「我去看看吧,你們別跟過去了。」
趙雅娜思索了片刻說:「好,麻煩喬醫生了。」
我一路小跑進村,我知道陳星辰去了哪兒。
他的情緒不太穩定,我怕他會做出傻事。
畢竟這一天一萬塊錢的診費也不能白拿人家的。
因為着急,跑的太快,當到周楠楠家時,已經氣喘吁吁,我也來不及休息,上前就推門,卻發現居然從裏面鎖住了。
我暗叫不好。
幸好圍牆不算太高,也就兩米多點,我用力一跳,兩手抓住牆頭,然後使勁往上拉,平時我也經常在健身房擼鐵、做背部訓練,對於翻一面牆來說,還算綽綽有餘。
當我從牆頭跳下來時,北屋傳出了女人刺耳的尖叫聲。
不鏽鋼推門開着,客廳門也開着,我第一時間沖了進去,然而看到的一幕卻令我傻眼。
陳星辰居然將周楠楠壓在地上,不顧她的阻攔與喊叫,下身一下又一下粗暴的撞擊着她的身體。
「瘋婆子,你再給我裝!」
陳星辰大吼一聲,動作更加的野蠻激烈。
周楠楠漸漸的放棄了抵抗,行屍走肉般躺在地上,雙目渙散無神,就像一件玩偶一樣任由陳星辰擺佈。
就在陳星辰準備發瀉的那一瞬間,周楠楠發現了站在門口的我。
她的嘴唇微微顫動,看嘴型我能讀出她講的什麼。
請你幫幫我。
接着,她緩緩抬起雪白的手臂朝向我,五指做了一個抓東西的手勢。
頓時我感到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
我閉上眼,不忍心的擰過頭,慢慢退出了客廳。
我是一名心理醫生,但我也是一名商人,在金錢與同情的抉擇下,我寧可選擇前者,我不會因為同情她而得罪了大金主,因為人都是自私的,畢竟她不會給我帶來利益。
我翻出院子,失魂落魄的回到車上,對於趙雅娜提出的問題,我也都以「放心,陳先生不會有事。」搪塞過去。
在狹小的客廳里,周楠楠無助的神情,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里,揮散不去。
下午四點鐘,陳星辰打電話讓我們去周楠楠家,再次見到周楠楠時,因為內心的愧疚,我不敢直視她的目光。
她安安靜靜的坐在小馬紮上,頭髮凌亂蓬鬆,臉上還留着淚痕,低着頭,沉默不語,彷彿丟了魂一樣。
她的白裙雖然有褶皺,但是依然潔白。
陳星辰坐在一旁抽煙,臉上的表情帶着那種享受過後的疲憊感。
「喬醫生,真是辛苦你了,跟着我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陳星辰撣了撣煙灰,聲音有些綿弱,似乎虛脫一樣,「旁邊屋裏有床,去休息一下,我們明早走。」
「好……好的。」我現在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裏。
我推開西屋的門,一股發霉的味道撲鼻而來,肉眼都能看到細小的顆粒漂浮在空氣中。
屋裏很簡易,就一張木床,一個小書櫃,並且沒有吊頂,一抬頭就能看到粗壯的房梁。
我走到書櫃前,書櫃一共有三層,一、二層陳列著許多書籍,其中有好幾本都是我從來沒聽說過、見過的,在這個偏僻的小山村,實屬罕見,第三層則只放着一個長方形的月餅盒子,我輕輕的將盒蓋打開,裏面居然是一張張獎狀。
我想起了陳星辰的那句話,「她是我們村裏學習最好的,人也長的漂亮,本來會有一個好前途,結果……可惜了。」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
在陳星辰的故事之中,他與周楠楠青木竹馬,他們之間應該存在着一種微妙的情愫,然而為什麼當陳星辰看到她之後卻會情緒失控,並採用那種極端的生理行為似乎是在逼問她說出某些事情?
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情並不像表面那樣簡單。
我一屁股坐到床上,雙手撐住身體,百思不得其解,這時一股涼意透過掌心傳來,我不由的看了一眼鋪在床上的褥子。
這是一條嶄新的褥子,花紋時尚,材質應該是純棉的,並且一絲的褶皺都沒有,完全沒有睡過的痕迹。
這是什麼情況?
這個屋子應該就是周楠楠的卧室,如果真像她說的那樣,天天住在這裏的話,為什麼整個屋子卻給人一種許久未住的感覺。
時間到了七點鐘,外面的天開始漸漸黑了下來,我早已飢腸轆轆,本身中午就只吃了一包餅乾,能量到現在早就消耗殆盡,而我也不太適合出去,陳星辰他們也不過來叫我吃飯,就這麼一直窩在屋裏,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暗的緣故,還是外面太過於寂靜的緣故,困意漸漸來襲,而當我醒來時,夜已入深。
一聲女人的喊叫聲驚醒了我。
「我不去!」
接着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故意壓低着嗓音。
「走!我倒是看看你是真瘋還是假瘋!」
「救命呀!」
啪!
男人的聲音壓的更低。
「把她的嘴給老子堵上!」
這時響起了第二個男人的聲音。
「張嘴。」
「嗚嗚嗚。」
「不叫她了?」
「不用,她去了也沒用。」
「記住,今晚這事只能你知我知,回去后虧待不了你。」
「放心。」
隨後便是鐵門打開的聲音,然後又被輕輕的關上。
我聽出了這兩個男性的聲音,一個是陳星辰,一個是路勇,而那個女人則是周楠楠。
我躡手躡腳的打開屋門,然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十一點三十分,我知道他們這是要去哪了。
「所有的問題都要回歸其源頭。」
看來陳星辰對這句話領悟的很是透徹。
因為沒有見到過亮光,所以眼睛很快就能適應黑暗的環境,我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們身後,始終保持着一百米的距離。
可能是因為海拔的緣故,晚上的溫度要比山下低好幾度,很清冷,我穿着一件黑色polo衫,胳膊上的雞皮疙瘩都被凍起來了。
不過山裏的空氣特別新鮮,天山的星星也特別多。
我跟着他們在村子裏東穿西穿的走了十來分鐘,居然穿出了村子,來到了村子的北面,然後徑直的走向了北面的竹林。
竹林後面是一座高山,高度要比我現在這個山頭要高出三分之二,在夜色的籠罩下,就像是一位身披鎧甲的黑色武士,莊嚴肅穆,給人一種強烈的震懾感。
我躲一塊兒磨盤後面,等到他們完全消失在竹林后,我才走了進去。
竹林的盡頭就是陳星辰故事中的用大理石做的三層台階,上面也確實是有一層厚厚的紅黑色的物質,踩上去軟乎乎、粘乎乎,就好像踩在了一塊兒果凍上面。
邁完台階之後,就是普通的山路,崎嶇不平,並且特別窄,走了大約兩百米,就到了故事中用帶刺的樹木枝幹封住的地方,但是現在這些帶刺的樹木枝幹被人挪開了。
我看着前面晃動的黑影,繼續跟了上去。
路的兩側是一座座大小不一被被雜草包圍的無名墳包,連塊兒墓碑都沒有,除了雜草中時不時的有東西穿梭,其它的倒是沒有什麼很邪性的地方,不過有一點,就是數量太多,我第一次見這麼多墳包,有的好幾個直接挨一塊兒,就像是一條沒有頭的蜈蚣,很是瘮人。
大約又走了四十多分鐘,到達了山頂。
「還記得這裏嗎?!」
聽到聲音后,我急忙躲在一顆大樹後面。
山頂上很空曠,但是荒草叢生,在西北角處有一座破敗不堪、比村口那座涼亭還要破舊的小廟。
我看到陳星辰拽著周楠楠的頭髮走了進去。
路勇則雙手插兜,站在小廟的門口放哨。
在陳星辰的故事中,劉然似乎是被鬼上身,然後在月光下唱起了戲曲,最後被陳星辰失手推下了山,而李子浩則是被從小廟中竄出來的士兵關進了棺材。
既然這個小廟這麼邪性,那為什麼現在陳星辰要拉着周楠楠進去?
就在我思考的時候,突然聽到背後有腳步的聲音,難道?!
我猛然回頭,然而一隻手迅速捂住了我的嘴巴。
「噓。」
居然是趙雅娜!
「喬醫生,晚上好呀。」趙雅娜拿開手微笑說。
「趙小姐,你怎麼來了?」我有些意外,小聲地問。
「和你一樣。」趙雅娜看了一眼小廟,淡淡道,「好奇心作祟。」
不一會兒,小廟中傳出了一聲男人的慘叫聲。
「啊!」
陳星辰踉踉蹌蹌的從裏面跑了出來。
「鬼,鬼啊!」
他躲到路勇身後,用力指著小廟。
路勇一聽,轉身麻利的掏出口袋中的蝴蝶刀,做出了戰鬥的姿勢。
「是人,是鬼,滾出來讓本大爺瞧瞧!」路勇暴聲如雷,沖着裏面大喊道。
「大狗,好久不見。」沙啞的聲音從裏面傳出。
一個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是一個瘦骨嶙峋的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運動服,個子和陳星辰一樣高,面色蠟黃,整個臉頰深深地凹了下去,顯得顴骨特別高,頭髮也全部剃去,耷拉着眼皮,走路有氣無力,就好像一位病入膏肓的患者。
「那就是李子浩?」我說。
「但是那並不是鬼。」趙雅娜說,「你看,他腳下還有影子,鬼是沒有影子的。」
「確實。」我注意道。
雖然這個人看着面容枯槁,一副隨時就會倒下的樣子,但的確時一個活生生的大活人。
「你他娘的到底是誰?!」陳星辰縮著腦袋問。
「陳默!你個禽獸!他你都能忘了嗎?!」
周楠楠從小廟中走出來,神情凜冽,眼睛中充溢着憤怒的怒火,和之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你果然是裝的!」
陳星辰站出來,臉上害怕的表情頓時消散殆盡。
「我要是不裝的話,你能到這兒來嗎?!」周楠楠咬牙氣憤的說。
「哼,臭婊子,你在這兒裝神弄鬼的到底想幹嘛!」陳星辰吼道。
「哈哈哈,裝神弄鬼?」周楠楠突然大笑,但是笑的卻讓人感到害怕,「是你做賊心虛!」
「陳默,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他到底是誰?!」
陳星辰看向周楠楠身旁的那個男人,沉思了幾秒,瞳孔突然放大,顫聲道:「你是劉然?!」
男人咯咯咯的笑了出來,眼神陰森道:「大狗,你果然還記得我,我給你做的那頓飯,香嗎?」
「你……你不是成植物人了嗎?!」陳星辰大驚失色道。
「老天有眼,能讓爺們再見到你這隻憨狗!」
男人往前走了幾步,看架勢是想要收拾陳星辰,但是礙於路勇,只好又停了下來。
「混得不錯,都有保鏢了。」男人悻悻的說,「大狗,欠的賬,是不是該還了!」
陳星辰冷哼一聲,「想要多少錢?!」
「耗子的命,燕子的清白,還有我十四年的光陰,你說值多少錢!」男人咬牙切齒的說,
「二牛啊,有一句話說的不錯。」陳星辰這時居然點燃一根煙,緩緩吸了一口,眼睛凶光一閃,「叫做斬草除根。」
「十四年前我沒弄死你,今天我就讓你去陪李耗子!路勇,做了他!」
看來一切都真相大白,這個陳星辰就是一隻披着羊皮的狼!整個故事都是他編造的謊言!
我想要出去阻止,但是卻被趙雅娜攔住了。
「喬醫生,有些事你還是不要摻和為好。」
說完,她走了過去。
我明白她什麼意思。
雖然我看着很強壯,但是面對路勇這個原省散打亞軍,我是沒有勝算的,要是執意過去的話,今晚我就會和劉然、周楠楠一塊兒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要是選擇報警,等警察趕到這兒,黃花菜都涼了,恐怕還免不了陳星辰的報復。
面對現實,我終究還是屈服了,我還有父母要養,還有女朋友要追,而周楠楠和劉然他們兩個跟我非親非故,我憑什麼要為他們冒險,等回到淄博,酒肉穿腸過,一覺過後,誰還會記得這裏,記得這倆陌生人,不如就這樣開開心心的拿着錢幾萬塊錢回家吧。
我一邊安慰著自己,一邊灰溜溜的離開了墳山,山頂發生的一切都將與我無關。
今夜,我……沒有上過墳山。
第二天,隨着一聲雞鳴,我打開了屋門,清爽的空氣隨之湧入鼻中,令人神清氣爽。
趙雅娜穿了一身白色的長裙站在院子裏掩面抽泣,就像是一朵神聖純潔的雪蓮花,潔白無瑕,萬物不忍沾染。
「趙……趙小姐,你怎麼了?」我走過去吃驚的問。
趙雅娜看了我一眼,哭的更加難過。
「星辰死了。」
「什麼?!」
陳星辰死了?!
這個消息如雷貫耳,一下子把我腦袋炸的嗡嗡作響。
這什麼情況?死的不應該是周楠楠和劉然嗎?!
「陳先生,怎……怎麼死的?」我不敢相通道。
「喬醫生,您知道的,他有心理疾病,昨晚可能病情發作,自己一個人跑上了墳山,然後一不小心,一不小心,就摔下了山崖,路勇發現時,已經……已經死了。」
「那周」
「喬醫生!」趙雅娜忽然提高音量打斷了我,轉而聲音又低了下來,「要不您自己先回去吧,我讓路勇把您送到火車站。」
她眼淚閃爍的看着我,嫵媚的雙眼,此刻就像黑洞,深不見底。
「好……的。」我答應道。
當回房間整理東西時,我特意觀察了一下整個院子,都沒有發現周楠楠的身影,而且離開時,我看到緊靠着西牆的羊圈裏的那隻雪白的綿羊也不見了。
透過敞開的紅色鐵門,我看到趙雅娜仍站在原地傷心的哭泣,她身上的那件白裙我見過。
因為……昨天周楠楠也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