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華州玉衡
「醒了?」
賀蘭雪揉揉惺忪的眼睛,才想起好像自己因為受傷和疲倦,直接在比武場上暈了過去,她一睜眼,便發現自己置身一個恍若夢境的地方。
這房間古樸而溫暖,擺放的大多是武功類的書籍,一陣陣幽香襲來,原來窗外的海棠花瓣落了,有幾片飄了進來,安心地伏在桌上,有一片輕旋幾圈,停在了那個戴面具的男人衣擺上。
賀蘭雪驚忙起身,恭敬地對男人行了個禮:「蘭雪見過掌門。」
「喚師父。」
「師……師父!」
看着他,不知為何,賀蘭雪緊張極了,心都快要跳出來的緊張。
男人起身,整個身影籠罩在晨光下。
「我知道你入開陽派是為了什麼,你要做的事,師父可以幫你,但你記住一點,天地浩蕩,人生渺渺,切不可行忘恩負義之事,亦不可迷失本心。」
「是,弟子謹記。」
男人方才微微一笑:「好,丫頭,陪為師出去走走罷,順便帶你認識門中一些叔伯長輩,免得日後失了禮數。」
「是。」
開陽派也算是門派中的後起之秀,憑藉天下獨絕的武功路數在江湖裏站穩腳跟,世人傳言這神秘的開陽派掌門有手眼通天的本事。
據說前掌門十多年前就死了,死前亂投醫把當時還名不見傳的開陽派交付給了一個少年。
這少年從此人前戴着面具,無人識得起樣貌身份,而他也鮮少結識什麼人。
沒有人知道,這少年究竟是怎樣步步為營把小小的開陽派拉到了如今的地位。
這些事,賀蘭雪也只是略有耳聞。
「丫頭,昨天比武場上救你的人你可認識?」
師父忽然這麼一問,賀蘭雪才回憶起來。
是了,要不是那個人的出現,恐怕她就要倒在比武場上,這輩子也許都無法替父母報仇了。
「蘭雪確定不認識他,就是那雙眼睛有點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嗯,若是日後認出來了,有機會也需得報此恩情。」
賀蘭雪應下:「自然。」
不止是他,還有江大哥、陸大哥、孟言哥哥,幸好能有他們的幫助,她才能活下來,讓她幸運地擁有了這麼厲害的師父。
對了,孟言哥哥……一月之約已到,想必他應該要回來了吧,她真的很想知道,江大哥叫他這一個月做什麼去了,她也很再想看到在天璇門的後院裏努力練功的樣子。
可是不可能了,孟言哥哥為了她不惜與自己的父親反目,這下他還能去哪裏呢?要是被么孟玄抓到,或者遇到魔教的人怎麼辦?
想到這裏,賀蘭雪開始擔憂起來。
她突然想起江錦說過,要是孟言哥哥能成功從那個地方出來,便會獲得足以保護自己的能力。
她能做的也僅有相信他們了,不過還是要尋個機會出去找到孟言哥哥,確認他還平安。
他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呢……
「蘭雪,蘭雪?」
「啊?」
賀蘭雪緩過神來,尷尬道:「師父,抱歉,我走神了。」
「雜念太多,要是練功時這樣可不行。」
「徒弟知錯,以後不會了,請師父責罰。」
「倒沒那麼嚴重,私下裏嘛,注意就是了,倘若現在還有別的弟子在場,我必定罰你,記住了嗎?」
賀蘭雪連忙應下。
「嗯,還有,小心各派掌門,尤其是那個玉衡派掌門秦玥,他昨天對你笑了,不過還好玉衡派離得遠,你若在別處見到他躲著就是了。」
賀蘭雪聽到這話有些懵,但還是一一回應他。
在她印象中玉衡派確實離得遠,好像在數里之外的華州。
她從前聽爹爹講過,華州其實是個很亂的地方。
她在茶樓聽書的時候聽到過關於華州的多半不是什麼好詞,譬如殺伐、奴隸、人口失蹤、叛亂。
不過這些年在玉衡派的壓制下倒是安寧了許多呢。
說起來,這些大門派多是與皇親國戚脫不開關係的,玉衡派的產生大概率不過是朝廷鎮壓叛亂黨羽的手段。
魔教禍世,唇亡齒寒。
師父說魔教入侵之時曾得「暗夜」相助,想必也是朝廷的動作吧。
賀蘭雪默默發誓,她一定要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有朝一日親手把劍刺進魔教亂黨的胸膛。
那一日,陸凌被遣召回宮,祁奐彼時剛下早朝,看到陸凌,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一絲色彩。
「阿凌,有段日子不見,怎麼感覺你瘦了些,是不是在外面過得不好?」
「沒有,皇上,微臣很好,倒是您,務必要保重龍體。」
「葯每日朕都按時喝了的,這病就是不見好轉,太醫都說是身體虧空所致,叫朕好生休養著,可朕究竟還要怎樣做!阿凌,你可要經常回來看看朕,朕怕哪一天就見不到你了……」
「不會的,皇上,您會好起來的!敢問皇上這次召臣回來可還有其他要事?」
「如今江湖上都傳得好不熱鬧,不說你也應該知道朕在憂心何事。」
「皇上擔心華州生變?」
「正是,華州近來不安穩,前有搖光派一事,再有開陽派遇襲,朕擔心的便是魔教又向玉衡派下手,你也知道,天下若亂了,各國必然躁動,朕可謂真正內憂外患了。」
「微臣明白,微臣定當竭盡全力,即刻赴華州着力調查此事。」
「還有,華州縣令張正永在上書中寫到『無為而治』,朕很討厭這幾個字,你順便去殺了他吧。」
「微臣遵旨,微臣告退。」
陸凌出去時,驀地停下來,長久地凝視着一片宮牆,宮牆那邊長著一棵很高的臘梅,和陸府的那顆很是相似。
花期已過,春來了,終是回不去了。
「陸首領?」
陸凌被這一聲打斷思緒,回頭一看,原來是禮部侍郎。
顧雨眠。
「顧大人。」
兩人打過招呼,又不免客套地寒暄幾句。
「陸首領這是準備要到哪裏去?」
「皇上派我去調查華州一事,看樣子可有的忙了。」
「能力愈大責任愈大,不像在下一階小小侍郎,倒是清閑得很。」
「顧大人哪裏話,等到下個月宮中祭禮開始,你可比我忙多了。」
「哈哈,也是。」
「顧大人這又是要去哪裏?」
「我嘛,反正現在閑得慌,無事便去茶樓里晃啰,怎麼也不見陸首領抽空去喝盞酒聽聽書?」
「在下莽夫一個,哪裏懂這些閑情雅緻,真要去聽也是聽不進的。」
顧雨眠一笑:「怕是整日聽累了罷,沒記錯的話,你身邊有個很能說的小子,他倒是偶爾能見上一回。」
「啊,怕是去得不少吧,連你都眼熟他了,回頭我好好管教。」
「那倒不必,他講給你聽的,也並非都是廢話不是?」
「呵呵,也是。顧大人,時候不早了,在下先告辭了,改日邀你去府上一敘。」
顧雨眠回他一禮:「榮幸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