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招生比武
「阿隱，你陪我出去逛逛吧。」
「是，主人。」
江錦要去哪裏，要幹什麼，隱元很少過問，只有他知道江錦每次出行都不是逛逛那麼簡單，他要做的是寸步不離的跟隨。
黎昊不知從哪裏衝出來：「江……教主要去哪裏？我也要去！」
隱元皺了皺眉頭。
這個黎昊當真是從前的神祇少主么，總覺得性子和從前大相徑庭，只是身上那種囂張和孩子氣倒是一成不變，透著不諳世事的天真。
江錦身邊從來就不留天真的人。
這魔教中哪一個不是心懷鬼胎呢。
偏偏江錦對此格外滿意。
有慾望有城府的人才好利用。
見江錦沒說話，黎昊又嚷嚷道：「教主，行不行啊！我可不可以去？」
「對着教主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江錦卻笑着攔了攔隱元：「沒關係，一起去罷。黎昊，回答本座一個問題，在外應該如何稱呼本座？」
黎昊看了隱元一眼：「我才不和他一樣叫你主人呢，江……公子，可以吧？」
「嗯，黎公子是個聰明人。」
「嘁，你還是直接叫我名字吧，陰陽怪氣的。」
江錦但笑不語。
黎昊總是這副不可一世的模樣，這一點從未變過。
他天縱奇才，自小習武時老教主便發覺了，這對他來說也許是個莫大的威脅，但他發現得還是遲了，黎昊在別的孩子還只會玩泥巴的年紀把落月教的武功路數全學了一遍，甚至從他那便宜爹那兒學會了失傳已久的封印邪術。
第一次見面，他就非常瞧不起那時候的江錦，狠狠地欺負了他一回，不曾想今日天道好輪迴。
第二次見面，江錦救了他，又指引他進了千尋塔。
第三次，他回來此地，完敗。
黎昊在心底默默發了個毒誓。
等著吧江錦，總有一天本少主會讓你後悔如今所為，不打敗你，我黎昊不用你來笑話，就自個兒往那冷泉里一跳。
不過他現在已經完全把這些遠大抱負拋之腦後，滿腦子裏都是眼前的花花世界。
「哇，這就是永樂長街啊，皇城腳下就是氣派，城外都這麼漂亮，那皇城裏頭得是怎樣羨煞旁人的景象！本少主吧就是胎沒投好，下輩子一定弄個皇子，不，皇帝來噹噹！」
江錦低聲道：「落月教前少主。」
「你這麼大聲，是想馬上到下輩子么。」
「啊？」
「黎少主不必羨慕他人，您這身份也是羨煞許多人的，世上的人誰沒有各自的苦呢。」
「呵呵，羨慕我的大概都不會是什麼好人吧。」
江錦認真地想了想，點點頭：「這倒是。」
再往前走，可就要到皇城門口了。
隱元望了望江錦，只見他神色如常，見到街邊的小玩意兒甚至會駐足看上兩眼。
黎昊突然指著那邊道：「喲，這是幹嗎，圍了這麼多人好熱鬧。」
江錦道：「沒猜錯的話，是江湖各大門派的招生令吧。」
黎昊一頭扎進人堆里，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費力地擠出來：「你可真厲害，還真是。」
「我以為堂堂神祇少主怎麼的也會飛進去看呢，沒想到還是用擠的。」
黎昊忍住要當街罵一句的念頭：「呸，我那是忘了。」
想了想他又道：「反正也沒什麼好看的，王婆婆賣瓜誰不會，說的比唱的好聽，到最後一門派能招幾個弟子？」
「果然是聰明，像黎少主這樣的資質，指定在各大門派格外搶手呢呢。」
這話很受用，要不是黎昊沒有尾巴，現在肯定早就揚到天上去了：「嘁，本少主瞧不上，名門正派的武功路數又複雜又刻板，還不如留在……」
江錦勾了勾唇角：「嗯，說的不錯。」
黎昊閉嘴了。
見江錦盯着一處賣木製玩具的攤子看，隱元道：「製作倒是精巧，看得出來出自能工巧匠之手，主人可喜歡？要不要買些許？」
江錦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喜歡這玩意做甚，我也是在想，能製作出如此精妙的玩具，這位師傅定非俗人。」
黎昊不合時宜地道：「那邊還有很多呢。」
江錦看着他不說話。
「做個玩具算什麼，巧手多了去了，本少主只好奇那巧奪天工的千尋塔是出自何人之手，那才叫一個精妙絕倫。」
「傳聞千尋塔乃是出自一位老人之手，此人身份成謎，只知他先前偶然承天璇門弟子相助，念其恩情授他機關之術，這名弟子你也認識，正是孟玄座下首徒唐寧，而在此之前，唐寧還只是門中一介無名小生。」
黎昊點點頭：「難怪，天璇門的機關術聞名於世，想不到是來自高人指點，想必這位高人定是出身不凡。」
「何止，聽聞老人家原是前朝朝廷重臣，文韜武略，且精通卦術，只是天妒英才，他既算到前朝在劫難免，又不肯獨自偷生，後來……」
黎昊眼珠都亮了：「後來怎樣？」
「誰知道呢，許是亂刀砍死，許是遠走他鄉。」
黎昊惋惜了一番，想到了什麼：「說什麼天妒英才，你看這些玩具，說不定就是出自這位老者之手，你又沒有親眼見到……」
黎昊突然不說話了。
江錦平靜地道：「嗯，的確是沒有親眼見到。」
平靜的語氣，平靜的眼眸，極好地掩蓋了暗處的波濤洶湧。
人潮川流，對各大門派的事津津樂道。
隱元適時地開口：「今年的比試，主人要去看么？」
「當然要去，如此有趣，為何不去。」
黎昊問道：「什麼比試？」
江錦指著那邊貼著的招生令道：「招生比武，比武林大會還要熱鬧呢，幾年才碰上一回，可惜你去不了。」
「為什麼我就去不了？」
「孟玄也會在。」
「他在關我屁事。」
「他對你好歹有恩，你放走了他的皇帝夢，你信不信他日裏夜裏，無時無刻不想着削你。」
「嘁，就是沒有孟言，也會有李言、趙言、孫言，一個慾望深重的人，若不會止步，那終究會殺紅了眼，我一日頂着這張臉，難道就要避他一日不成。」
「也是，再怎麼樣，他不會當着別人的面殺他兒子。」
「我才不是他兒子，誰要他這樣一個窩囊爹。」
江錦似笑非笑：「不比你親爹強？明明德性相當，一個受人敬仰，一個死了都要遭人唾罵萬年。」
「那您可得小心着點，別落得和我爹一個下場。」
江錦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無所謂，只要沒有你這樣一個兒子。」
「你！」
黎昊想罵又不敢罵：「我祝你這輩子沒兒子。」
「也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