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暗潮湧動

「欸，呀！」

「剛才……那個…」艾倫語無倫次地比劃道。

賽琳娜看艾倫急着辯解樣子，很是好笑，於是噗嗤笑了出來。

落日餘暉不偏不倚地將兩人擁個滿懷，伴着火紅的晚霞，一股曖昧的氣氛湧上兩人心頭。

可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喧鬧聲，打破了這份曖昧。

兩人皆是臉色緋紅地扭過頭，想要緩解下心中的羞澀。

聲音架勢愈演愈烈，遠方似是發生了某種爭端。

畢竟自從感知艾斯克粒子后，眷顧者的聽力感知就比普通人強上許多。所以一些細緻

「老爺饒命啊，老爺饒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衝撞了轎子，知道錯了，老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過小的吧。」

「畜生玩意，就你個賤民還敢衝撞青天老爺的官轎，找死是么？！」

「老爺饒命啊，您給小的十個膽也不敢這樣做啊，小的不是故意的。」

依循着聲音，艾倫和賽琳娜趕忙跑過去了，推開圍觀的人群，一個衣衫襤褸的破布青衫小廝跪在車轎前乞求道。

「來人啊，依照教義，以衝撞教士的罪行，打他三十大鞭。」車轎外一個管家模樣的男人說時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十分嫻熟的樣子，俯下身湊近車轎窗邀功道，「大人，您坐好，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了。」

隨行一個穿着教士黑袍服飾的大漢先是舉起手中的金箔十字架，做起審判來：「依據教義第一條：但凡以任何方式侵害教士人權、利益的行為都予以輕至十鞭到三十大鞭的閾值，重則予以死刑處理。看你目無天神、目無教士的情況下，予以三十大鞭的適當處分。」在男人毫無感情的說完這段話后，直接抽出腰間長鞭，下腰彎身就要抽過去。

三十大鞭，這就算不死也得重傷殘廢啊。再看看這大漢的力道，恐怕沒自己的好果子吃，小廝嚇得直接抱頭痛哭起來：「大人饒命啊，小的冤枉啊，我一介草民怎麼敢冒犯天神大人、怎敢冒犯教士大人啊……」

「冤枉？好，我暫且好好聽你解釋一番。」

聽到車轎這時傳來一道男聲，漢子立刻停止揮舞旋動的長鞭，微微頷首致意。

小廝一聽有成效，連連跪在地上跟上幾步，他咬牙切齒的回憶著，可能是因為受到巨大驚嚇的緣故，說話聲音也不利索：「原來一個婊子養得小雜種趁我與客人交談時，偷摸了我賣的麵包，幸好我眼尖看到。結果這小混蛋直接溜到大街上，而我在追着小雜種的時候一個不注意，撞了您的轎車。大人明鑒，小的真的是冤枉啊。」

「哦，冤枉？所以這跟判決中依據第一條教義對你處決刑罰，有什麼出入么？還是說你在質疑本官的判斷？既然你違背法律，就要承受代價，這也是主給你一次贖罪的機會。還是說你不滿意我的出發啊——來人啊，繼續執行判決！」

「等等，判罪刑罰又不是你說的算，更何況他說的這麼清楚，又不是存心故意的。」賽琳娜看不下去咄咄逼人安然濫用權力的男人，一聲嬌喝阻止正要動手的大漢。

「本官就是王法，本官說什麼就是什麼，再說話就連她跟我一塊打。」此時正在把玩著青玉串珠的男人停下手，感覺到自己的威嚴正在被褻瀆，轉念一想，又開始把玩起來，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旁人議論紛紛，駐足觀望，有人冷嘲熱諷，有人攥緊拳頭憤懣地看着，有人則著著笑話。

艾倫再也忍不住怒火——此人竟如此無禮，拔出劍鞘，護在小琳面前，低語道：「小琳，這裏交給我，你先退後。」隨後死死地盯着車轎，大喝道：「我看誰敢！」

大漢沒聽到主人的命令，則是一鞭子狠狠打在小廝身上，背後留下一道血痕，接着揮動着鞭子準備抽下去。

艾倫一個箭步，劍刃所在，直指咽喉。

「你！你膽敢藐視教士！」大漢條件反射地打個機靈，悚然地看着眼前劍法極快的少年。

周圍隨行立馬圍成一圈，團團圍住艾倫。

管事悄悄打開轎簾彙報情況。隨後，轎子裏的男人這才探出頭，露出廬山真面目，陰鬱地看着眼前這個毛頭小子。

「怎麼，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人堆里眼尖的人一看男人的面孔立馬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磕頭跪拜：「尊敬的神教大人，願天神與您同在。」

「尊敬的神教大人，願天神與您同在。」慢了半拍的人這麼一聽，也不敢耽擱下跪頌唱道。

「處死。」男人嘴裡冷冷說出兩個字，但就是這兩個字就將小廝定了死刑。

小廝看到后更是面如土灰，渾身打了個哆嗦，心臟都慢了半拍——完了，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好死不死地頂撞了這尊神。

「小哥就當我求求你了，住手吧——不要再給我添亂了。神教大人啊，小的真的知錯了——三十大鞭，小的我心甘情願的受罰了。」

艾倫感到一陣悲哀，原來這世道連個好人都難做了，臉上倒是毫不示弱，冷冷地看着滿臉官威的男人，手上可是沒松一點勁。

神教大人斯登·加菲爾德，自己早就聽說他的惡名了，今天才算是真真見識到一把。

賽琳娜心裏也暗道：一個神教職位，竟也這麼威風，總算開開眼了。

男人臃腫的身姿在寬大的深紅色袍服下顯得極不協調。只他從轎簾外伸出肥大的短手，隨行立馬心領神會，在全身鋼製鎧甲的武裝下將長矛提至半身腰，一步步逼近艾倫。

艾倫心裏暗道:看來不來點真的是不行了,自己絕對不會輕饒這些為虎作倀、囂張跋扈的教職人員的。

合上劍鞘，周身的紫色光輝席捲全身，揚起一陣地上的塵土——要發力了。

不過沒有感知能力民眾看不到艾斯克粒子，在他們眼中，艾倫怕是九死一生了。

隨即人群中不時傳來唏噓聲：好好地小夥子非要作死，一點眼力見都沒有，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看看那個蠢蛋在幹嘛，還敢頂撞那個神教王八蛋。」

「呵，這小老弟雖然蠢，但比起那個王八蛋神教，我還是挺他的——唉，就是可惜了。」

「神啊，原諒這個可憐的孩子吧，饒恕他犯下的罪行吧。」

千鈞一髮之際，賽琳娜飛身一躍：「斯登·加菲爾德，吾以斯威夫特家族之名，命你趕緊出來制止！」

車子裏肥胖男人聽后，身體一僵，趕忙趕慌地下來，看着眼前清新脫俗的少女，懸著的心便放了下來。

呵，什麼東西都敢冒充斯威夫特家族的人了，要不是自己跟他們中層有點熟絡，還真就被她騙了。竟敢冒充斯威夫特家族的人，膽子倒是不大，看我不好好治你。

斯登猥瑣地看着嬌艷少女，聲音也嚴厲下來：「來人吶，以誹謗造謠罪把這女的抓到警務處拘禁一星期。」

「這下罪名可是有了，來人吶，以擾亂治安罪抓捕那個小子，並以褻瀆教會處以那個死刑。」

賽琳娜一臉愕然，眼前的人真是不知好歹——就是有這種人才把社會搞得這麼烏煙瘴氣。

旁邊初到任的教士不明所以：「我怎麼沒聽說過警務處這個地方？」

「嘿嘿，那可是大人挂名的秘密基地，話我不多說，你自己好好琢磨，反正看來大人又有的玩了。」

艾倫聽到他人竟然如此言語，二話不說，一步跨出雷厲風行的風範，身後已是留下數個縹緲的光影。

別看這些隨行教士個個威風八面，在艾倫的面前卻是不堪一擊，輕而易舉的將其打倒在地。幾息工夫，場上便只剩下斯登·加菲爾德一個站的。

艾倫一個閃身就來到其面前，劍柄抵著其心臟處。

大胖子卻是絲毫不怕，出言要挾道：「你敢！看你這樣子應該是眷屬者了。呵呵，我可跟你們院長熟悉多了，小心我托關係把你除名啊。不想這樣的話，就乖乖地謝罪！」

「你給我看清楚情況了，現在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呵呵，你能拿我怎樣。現在你敢要挾我，也成逞不了多久威風——教徒們吶！這個叛亂分子就是這麼對待教會神職人員的，你們這還能放任不管么？！」

艾倫心裏一陣冷笑，難道你真把群眾當成瞎子，以為民眾都看不見你的罪行么。

始料不及的是，人群聞言一片騷動，不少圍觀的人二話不說湧上沖着艾倫揮舞拳頭。

什麼鬼東西？他們要打我？

「放開主教大人，難道你個王八蛋想讓這裏被厄瑞波斯佔領么？要是沒有神教大人，我們這早就被佔領了，你想毀壞我們的生活么？異教徒！」

看着滑稽的一切，艾倫只覺得心灰意冷，再看看猥瑣大笑的斯登·加菲爾德，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憤怒，照着面門狠狠打了下去，頓時斯登鼻血肆流。

「世道變了，你竟然傷害神教大人！」年級上了歲數的老人看到驚呼一聲，身體連帶着拐杖顫抖著。

默默跪地低頭看着艾倫所做的一切的小廝絕望地搖搖頭，竟活生生昏了過去。

「斯登·加菲爾德，你給我看好了。」賽琳娜本不想聲張，但見這事依然騎虎難下了，不知何時把腰間佩戴獨有的藍色令牌甩在其臉上，冷冷地說道，「見牌如見其人，再敢挑釁滋事，我會以藍衣主教直屬特權執行其賦予我的權利。」

「賽琳娜.斯威夫特…」原本囂張跋扈斯登感覺眼冒金星，胃裏翻江倒海似的，一臉驚駭，撲通跪到地上，恭敬的喊道：

「拜見主教大人！」

嚷嚷的大眾人也霎時鴉雀無聲，齊紛紛跪下來。

「呵，你好大的膽子啊，竟敢濫用職權，徇私枉法，此事我必會上報給檢察院。」

「主教大人…小的不敢…」

「不敢！你這還叫不敢！全天底下任誰也不會像你這般囂張跋扈吧！」

「我就問你這小廝犯了什麼罪啊，是褻瀆教會么？真是好笑。」艾倫看着直冒冷汗的斯登，氣憤地問道。

他氣的不僅是這個罪惡多段的神教，更是愚昧逢迎的普羅大眾。

斯登此時還在揣摩著這個出手不凡的男孩是何方神聖，不敢回答。

「你們這些人，難道孰是孰非都看不出來么！」艾倫憤怒地指著看眾喊道，即使如此，心裏的憋屈還是沒有完全釋放出來。

「算了艾倫，」賽琳娜只覺一天的好心情煙消雲散了，厭惡地看着屈膝神教「這件事就交給裁度法庭吧。」

「聽着把他送往醫院治療，醫用費就要你付了……」交代完一切的賽琳娜便拉着艾倫走出人群，而人們直到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后，才敢動動跪拜良久的身體。

……

「吶，艾倫你對這個社會失望么？」

「嗯？」

「我只是問問而已。」並肩的兩人停在小橋旁，依靠着牆體，漫不經心的聊著天。

「可能這就是這個社會的現狀吧。」

「欸…」

艾倫聽着小琳長嘆一聲，揉揉她的臉：「怎麼了？」

「沒，沒什麼，哎呀。你別老這麼突然啊。」

「心情好點沒？」

艾倫注意到她的感傷，有意逗她開心。

「嗯，好多了——不行，我要還回去。」

原本不好的心情又漸漸好起來了。

……

兩人嬉嬉鬧鬧后，月光散在身上才意識到時間不早了。

美好的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不過——

朦朧朧的月色，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