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第47章

距離零點只剩最後一分鐘時,傅雪風接到了盛星樂打來的電話,他還沒開口,便聽到那邊歡喜的大聲說了句「表叔生日快樂」。

聞言,他下意識看向周永宜。

身側女生唇畔笑意清淺,黑白分明的眸底清楚映照着他的身影。

或許是心態發生微妙變化,他只覺得心尖一顫,熱意從耳根蔓延至胸膛里,把整顆心緊密包裹住,酸酸脹脹的,明明只是一個普通不過的對視,卻控制不住的瘋狂心動。

傅雪風略微不自在地移開視線,笑着對樂樂溫和回了句謝謝。

那頭樂樂還沒高興,便又聽到他表叔語氣一轉道:「盛星樂,這麼晚了你還不去睡覺,是不是不想長高了?」

「才不會!」小孩頓時垮臉哼一聲,飛快轉移話題問道:「表叔現在是不是還跟宜宜姐姐在一起呀?」

他笑嘻嘻的明知故問。

聽到這話,傅雪風便明白周永宜是從哪裏得知的事情了。

電話那邊小孩在認真叮囑,「等會兒你們回家的時候,你開車慢點,注意安全,要把宜宜姐姐平安送回家哦,然後再來找樂樂好不好?」

似乎怕表叔不答應,他又連忙威脅般補充道:「不然我會一直等你哦!」

傅雪風忽地心一軟,答應說好。

得到肯定的盛星樂很開心,美滋滋說了句「那樂樂就不打擾表叔和宜宜姐姐的約會」后,十分果斷地掛斷了通話。

約會?

他愣了半秒,壓下心間止不住的悸動,若無其事的收起手機,好在黑夜藏住了臉龐上的赧意,這才讓他顯得淡定如常。

傅雪風不確定周永宜有沒有聽到樂樂說的話,但他暫時並不想讓他們之間的因為他微妙的感情而發生改變,畢竟對對方而言,他大概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朋友罷了。

望着頭頂滿天繁星,他神色一晃。

片刻,他目光落在遠方,放佛還能看見剛才如夢境般奇幻的景色,低聲問:「這世界上有……靈魂的存在嗎?」

周永宜覺得,傅雪風中間的停頓可能原本是想問有鬼嗎,對此她有些想笑,並未回答有還是沒有,「人死後便變成了靈體,這種存在卻並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鬼魂。」

語落,她敏銳察覺到身旁某人神情微微一松,眼底笑意不自覺加深,繼續道:「人類的肉眼無法看見一個完整的靈體,而靈體終會回歸自然,它們無處不在,又可以說已經消失。」

「一個人死後就相當於清算了一世的因果,嚴格來說,它們與現世的我們將不再存在聯繫,而留下的記憶是虛無縹緲的,時間長了,有的人會遺忘,有的人會反覆回憶,也有人困於過往。」

「至於有沒有來世轉生,誰又會清楚呢?」她輕笑,「我們能做的無非是珍惜眼前的時間,你難道不覺得,這樣的夜景很美嗎?」

……

是的,很美。

半響,像是徹底放下什麼一般,傅雪風自嘲地勾起唇,語氣輕鬆地講故事道:「我小的時候見過一個人,我聽傅宏達說,那是一位很厲害的大師,傅宏達專門請他回去看風水,結果那位大師見到我之後,表情像見了鬼。」

周永宜皺眉,心底有了預感。

傅雪風神色平靜,好似其中事情與他毫無關係,「他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我打量,好像我是一件稀有的商品,隨後他遺憾地感慨,我命格罕見,是難得的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禍,嚴重甚至會丟命,只要有我在,家宅必定不安寧。」

「大師?」周永眉面色一沉,眉眼染上清晰的怒意,不管那人是否是騙子還是修行不到家的術士,那麼隨意給人定下一個天煞孤星命格,他的行為足以讓她動了殺心。

騙子為財,術士呢?

她認真道:「天煞孤星確實罕見,但這和傅先生並無關係。」

「我自然相信你。」傅雪風低笑出聲,滿是愉悅。

那時的他太年幼,哪怕他下意識不認可所謂大師的話又能如何?反正盛錦菲信了。

記憶太過深刻,他到現在還記得那位大師的模樣。

眼下回想起來,倒是覺得當時那人看他的眼神極其奇怪,不同於盛錦菲和傅宏達的恐懼和厭惡,他隱隱有些興奮,可惜小時候的他並不懂。

「我改變注意了,既然傅先生與我有緣,我便替你免費算一卦吧。」周永宜眼眸一彎,視線仔仔細細從對方臉上略過,最後筆直和他對視上,「傅先生願意聽嗎?」

傅雪風一怔,無聲輕笑頷首。

她一字一句溫聲道:「在我看來,傅先生雖與父母親緣淡薄,但人生中不止只有父母,缺失的親情會從另一處彌補,劍眉星目,說明你為人正直,交友誠心,容貌無雙,卻在感情上專一而純粹,常年積累的善導致功德加身,財運順遂,且你紅鸞心動……」

周永宜一頓,「自會如你所願。」

傅雪風眼裏綴滿星辰,臉上的笑不加掩飾。

他滿足地想,這一定是他收到的最令人高興的祝福。

-

兩人離開之時已是凌晨,把周永宜送回家后都過了一點鐘。

想到盛星樂說的話,傅雪風方向盤一轉,再次朝盛家開去。

秒針一秒一秒的流逝,眼看着距離盛家越來越近,他心底莫名徒增了一絲緊張。

凌晨一點半,盛家別墅燈光通明。

在他印象中,他哥嫂向來注重睡眠時間,若非必要,絕對不熬夜。

今晚是為何,他心裏清楚。

慢吞吞走到門前,傅雪風準備敲門的手忽然有些猶豫。

就在他猶豫的短暫幾秒間,門從里打開。

屋裏的燈光落進眸底,他還來不及看清裏面情況,只聽見三聲響,許多五顏六色的碎紙屑從頭頂落下,他整個人沐浴其中,聽到三人異口同聲道:「歡迎回家~祝你生日快樂~~」

傅雪風顫了顫睫毛,這才看清屋裏場景。

和白天不同的是,如今整個客廳被氣球鮮花和小彩燈裝飾,很普通的樣子,甚至比這更好看華麗的場景他都見過,可眼前屋裏暖色的燈光彷彿直接照進了心底。

凝視着面前三人笑臉,他一時失語,只得啞著嗓子輕輕嗯了一聲。

盛越笑道:「雖然時間稍微晚了一些,不過我們實在也不願錯過,東西就做得比較簡單,怎麼樣?該有的氛圍還是挺到位吧?」

「表叔表叔,我有幫忙吹氣球哦!!」盛星樂高興喊。

「好了好了,別待在門口,快去裏面吃蛋糕。」空詩情把人拽進屋,推著人朝里走。

「蛋糕蛋糕!要先許願才行!」小星樂行動利落,飛快跑去把生日蠟燭小心翼翼插在蛋糕中間,「爸爸,你快來點蠟燭,我去關燈!」

客廳吊燈一關,只餘下喜慶的小彩燈。

由樂樂帶頭,他們一邊拍手一邊唱起了生日歌,中英文各來一遍。

最終傅雪風在樂樂的期待下閉眼沉默許了願,然後吹熄了蠟燭。

「表叔,你許了什麼願望呀?」樂樂迫不及待地問。

空詩情被兒子逗笑了,耐心解釋道:「生日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所以不能說哦。」

樂樂失落地哦了哦,卻不死心地盯着自家表叔看。

盛越逗他,「倒是可以告訴你,但是你得幫表叔實現。」

小孩拍拍胸脯保證,「沒問題!」

說完,他怕自己被打臉,又迅速補充,「要在樂樂能力在範圍內,不限時長!」

「放心,簡單。」傅雪風掀起唇角,抬手揉了把小孩腦袋,語氣慢悠悠地說道:「我啊,剛才許願,希望盛星樂明年能考上XX小學,成為一名成熟的初中生。」

XX小學是目前帝都最好的重點小學。

「不錯,這個願望好。」盛越一本正經點頭。

原本頗為緊張的樂樂頓時鬆口氣,豪氣萬丈放話:「表叔,你等著,明年我就把錄取通知書拿給你看!」

至於成為成熟的初中生?

他自覺良好,認為自己現在就是一名成熟穩重的小學生!

「表叔,你這個願望太簡單了,簡直浪費了一次生日許願機會,要不你在心裏悄悄重新許願吧。」樂樂一臉狡黠的出注意。

「不可以貪心。」傅雪風垂眸含笑提醒,也不知是在說誰。

他希望大哥一家身體健康、平安順遂。

希望樂樂無憂無慮的長大。

……

希望周永宜歲歲歡愉。

-

傅雪風今晚並沒有再回去。

盛家一直留有屬於他的房間,裏面乾乾淨淨,每天都有打掃,嶄新的被套帶有清洗后的味道,只要他願意,隨時都可以回到這裏的家居住。

月光透過窗縫灑進來,屋內的人已經陷入沉睡。

一如往年的,傅雪風再次夢到了盛錦菲和小時候的他。

四歲那年,尚且年幼的他已經逐漸明白一個事實——他的父母其實並不愛他。父親對他的態度向來是漠視中帶着厭惡,好像他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件惹人心煩的失敗物品。

而母親永遠以父親為中心,她只會責怪他為什麼不討父親喜歡。

這個問題也同樣困擾著小小的他,他偶爾也會失落地想,為什麼爸爸不喜歡他?

在小傅不多的記憶里,他並不清楚生日的含義,因為從來沒有人陪他過過生日,也沒有人告訴他生日那天其實是個特殊的日子。

直到他滿五歲那天。

那一天,盛錦菲難得心情極好,她突然變得像一個充滿慈愛的母親,對他笑起來溫柔得不可思議,她給他買新衣服穿,末了還好心情地說一句「兒子長得真帥,像爸爸」,她忙前忙后準備着東西,頭一次把家裏佈置得溫馨漂亮。

高興忙完所有事,這才想起兒子的盛錦菲見一旁兒子居然傻兮兮站着,她壓下心底升起的不悅,蹲在小傅跟前,用了幾乎一輩子的耐心叮囑,「今天是你生日,一會兒爸爸會帶着給你特意準備的生日禮物回來陪你過生日、吃蛋糕,見到爸爸記得嘴甜一點知道嗎?」

小傅迷茫了一瞬,乖乖點頭。

他有些好奇且高興地想,原來生日會有禮物,還能吃蛋糕嗎?

實際上小傅並不知道蛋糕是什麼味道,但這並不影響他對此感到期待。

為了等傅宏達回家,盛錦菲提前把訂好的大蛋糕擺放在餐桌上,桌上另一邊則放着用精緻玻璃瓶裝着的鮮艷紅玫瑰,雅緻而浪漫。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黃昏降臨,夜色入幕。

坐在凳子上的小傅一聲不吭,眼睜睜瞧著母親的表情越來越不耐,她看了好幾次時間,打了好幾次電話催促,打扮得像仙女一樣的她卻逐漸失去了笑臉。

小傅沒有吃晚飯,理所當然的餓了。

當肚子咕咕響起時,他下意識看向始終緊盯着大門的母親,好在對方似乎並沒聽到,於是他鬆了口氣,有點不好意思地低頭,然而餘光誠實的無數次瞥向桌上蛋糕,被誘惑得悄悄咽口水。

或許是飢餓帶來的勇氣,也或許是今天的盛錦菲太過不一樣,讓年幼的他一時忘了自己是不被喜歡的孩子,他想的是反正爸爸不經常回家,他其實可以不要爸爸的禮物,媽媽陪他過生日、一起吃蛋糕便夠了。

所以他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

那一刻,盛錦菲心頭憋著的怒氣好似找到發泄口,徹底爆發,「吃吃吃,只知道吃,你餓死鬼投胎嗎!我盛錦菲怎麼生了你這種蠢貨!」

小傅被吼得滿臉無措。

這時,敏銳聽到別墅外有車輛回來的聲音時,盛錦菲瞬間收斂了怒火,喜悅迅速爬滿眉梢,她懶得再管兒子,扔下話踩着高跟鞋朝門外小跑去,「肯定是你爸爸回來了。」

聽到這話,小傅卻沒有為此高興。

他安安靜靜坐在原處一動不動,黝黑漂亮的眼睛隱隱失去些許光亮。

不知過了多久,他回神見到盛錦菲黑著臉回屋,把手裏提着的一個類似於禮物的小盒子扔到桌上,然後拿過一旁的手機給傅宏達打去電話。

「傅宏達,你知不知道我今晚等你等了多久?你竟然敢讓你助理來打發我!」電話一接通,她便非常生氣地質問。

「工作忙,你明明答應我的,直接推掉不行嗎!而且今天是你兒子生日!」

小傅聽到了電話那頭父親不耐煩的聲音,「推不掉,我不是有讓小王給他帶了禮物嗎?行了,有你這個當媽的陪還不夠,他都多大了,一點都不懂事,掛了。」

「傅宏達……」被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盛錦菲氣得一臉鐵青,她看着桌上傅宏達準備的禮物,嫉妒和憤怒沖昏頭腦,抬手猛地掃去,盒子落在地上,像是不解氣般,她面目猙獰的用腳狠狠把它踩壞。

兒子無聲的凝視彷彿充滿了嘲諷。

盛錦菲更氣了,她尖叫着把桌上的蛋糕拂到地上,插著玫瑰花的玻璃瓶落地碎裂發出清脆的聲響,「自從我生了你就沒發生一件好事,你是不是來向我討債的,是不是!」

她語氣里全是怨懟,看兒子的眼神更像是看仇人。

見小傅像個啞巴似的不吭聲,她厭惡地撇開頭,面無表情大步離開了家。

砰的一聲大門關閉。

偌大空曠的別墅燈光明亮,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坐着。

半響,小傅起身撿起地上的小叉子,蹲在已經變形髒了的生日蛋糕面前,他小心翼翼挖了勺乾淨的奶油放到嘴裏,從未嘗過的甜味在舌頭上蔓延,此時此刻,他稚嫩的臉龐終於揚起一抹開心滿足的笑,那股甜甜到心底,恍惚間驅趕了所有不知名的悲傷和難過。

原來蛋糕的味道是這樣的,真好吃呀。

年幼的小傅下定決定,等長大了,他要自己給自己買一個大大的生日蛋糕。

靠地上乾淨的蛋糕暫且填飽了肚子,小傅在客廳找了一圈也沒找到被保姆阿姨收撿起來的掃把放在哪裏,便拿了垃圾桶,只得用手把剩餘的蛋糕放進去,又用手撿起一旁碎裂的玻璃和玫瑰花束。

事實證明,小孩的皮膚太過於嬌嫩,沒用多少力的他一不小心就被划傷了手,鮮血一下子從傷口處滴落。

感受到手指上的疼痛,小傅略顯慌張了一瞬,紅着眼扯過紙巾把受傷食指包裹住,企圖能止血。

但地上的玻璃碎渣也不能不處理。

怕再次受傷,他很快學會用幾層厚厚的紙巾去撿玻璃碎片。

就這樣用紙巾,他把地上的水和奶油印記也擦了乾淨,至於那件不成樣的、不知裝了什麼東西的禮物盒子,小傅猶豫了下還是沒好奇去打開看,而是撿起來重新放到了茶几上。

今天是他度過的第一個有蛋糕的生日。

他挺滿足。

五歲的他第一次有了個小小願望,希望以後的生日也能吃到蛋糕。

……

盛錦菲出去后一晚上都沒回來。

愛乾淨的小傅自己洗了澡,結果手上傷口又流血了。

等好不容易止住血,小傅這才頗為疲倦地躺在軟乎乎的床上陷入熟睡。

第二天醒來時,他便發現自己躺在醫院裏,頭暈暈的,渾身提不起勁兒來,肚子又餓,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陪在他身邊的是家裏保姆阿姨。

見到小孩總算醒過來,阿姨心底一松,如今回想起來,依舊被今早的畫面嚇得冷汗直冒,她忍不住開始自顧自地叨念。

小傅昏沉沉的腦袋聽到她說什麼感染、發燒、不管、不負責……一個詞一個詞的往耳朵里鑽。

大概阿姨說夠了,才想起來問他餓不餓。

「……餓。」他無力小聲回答。

生病這段時間,父母一直沒來探望過他,他們很放心的把他交給了阿姨管,或者說,其實根本就是完全不在意。

而盛錦菲也好幾天沒再回家。

這段記憶對傅雪風來說算不上美好,因此陷入睡夢中的他並不安穩,連眉頭也一直緊緊鎖住。

夢境裏的畫面發生跳轉。

這一次,他又夢到了傅宏達把所謂大師帶回家的那天。

那是一個瞧著比傅宏達更年輕的男人,男人相貌並不出眾,臉上帶着溫文爾雅的笑,給人的感覺很好相處,是個性子友善的好人,但站在他身邊,一慣強勢的傅宏達卻顯得弱了幾分。

傅宏達對男人很尊敬,叫對方為「凌大師」。

凌大師見到才六歲的小傅后,視線落在他身上好一會兒沒移開,他臉上的笑有一剎那沒保持住,表情忽然變得十分詭異,雖然很快重新揚起了溫和的笑,可那一點的失態卻被傅宏達注意到。

小傅不喜歡被男人盯着的感覺。

讓他心裏很不舒服,潛意識討厭上這個看似溫和的男人。

隨即傅宏達疑惑問男人怎麼了?

男人嘆息,「此子命格罕見,是難得的天煞孤星,克父克母,會給周圍的人帶來災禍,嚴重甚至會丟命,必攪得家宅不安寧。」

語落,傅宏達和盛錦菲表情驟變。

盛錦菲立即怒斥,「我放你媽的狗屁!你胡說!」

話是這樣反駁,她臉上卻是明顯的震驚、恍然大悟和恐懼,身體更是誠實遠離小傅。

年幼的小傅則茫然望着眼前大師。

他不懂什麼叫天煞孤星,卻能明白對方說的不是好話。

……

無數畫面像碎片一樣掠過。

從那天之後,夫妻兩人每次吵架總會提及到小傅,盛錦菲時常罵他怪罪他,她把她婚姻的不幸全怪在小傅頭上,總後悔說為什麼要生他來討債。

他們開始更加忽視他了。

後來,盛錦菲終於發現自己深愛的丈夫早就出軌。

本就偏執的她變得愈發瘋狂,已經長大知事的傅雪風總會聽到來自母親歇斯底里般的大吼大叫,他學會平靜而漠不關心地看着他們相互折磨。

唯一一次心軟,是盛錦菲出了車禍被送進醫院,平日裏鬥志兇狠的女人像失了魂地躺在病床上,臉色極其蒼白,纖細的手腕瘦弱得似乎一捏就斷。

傅宏達甚至沒來醫院看她,連個關心電話也沒打過。

年僅十歲的傅雪風只覺得眼前的盛錦菲可悲極了,為了一個傅宏達值得嗎?

他頭一次嘗試給她提了建議,讓她和傅宏達離婚。

大約是那兩個字觸動到了盛錦菲腦子裏的某一根弦,深陷在個人世界的她總算對外界有了反應,她眨眨眼,僵硬地轉頭看向傅雪風,顫抖着手緩慢而艱難的支撐起身體,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輕聲問:「……你剛才說了什麼?」

傅雪風抿唇,再次把話重複一遍。

說完,女人抬手一巴掌用力甩在他臉上,對方明明很虛弱,打他的時候卻好似用了全身力氣。

他微側過頭,面無表情感受着臉頰處火辣辣的痛。

「……離婚?離婚!」盛錦菲氣得渾身發抖,尖聲道:「想都別想!想都別想!」

「是不是盛宏達讓你來說的?你滾!滾去告訴他,想離婚一輩子都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他想徹底擺脫我盛錦菲去陪他那些情人和私生子是不是?!」說到私生子時,她咬牙切齒,一臉猙獰,眼底滿是怨毒,「做!夢!我是絕對不會成全他們的!」

她發瘋般笑着,嘴裏不停咒罵,「那些該死的狐狸精,別以為我不知道她們想要什麼,想進傅家,想逼我讓位是吧,呵呵呵不可能!就算生了野種也是該死的賤人!休想踏進傅家半步,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她那張精緻漂亮的臉龐因嫉妒憤怒而扭曲,再也找不到曾經驕傲優雅的盛家大小姐的風采。

「都是你個喪門星,你為什麼不討你爸喜歡,他現在在外面有的別的兒子你滿意了?趕緊滾!」盛錦菲拿起枕頭朝傅雪風扔去,怒斥:「滾出去,我不想看到你,你這個禍害,災星,滾啊!」

傅雪風默然離開。

……

他出了醫院站在熱鬧的大街上。

遠處厚重的雲層不斷往下壓,暗沉的天色彷彿透不進一縷陽光。

來往的人群慢慢消失不見,他宛如站在天的盡頭,找不到一條屬於回家的路。

這時,清脆的像是玻璃碎裂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畫面碎成了無數不規則形狀,他聽到了一聲清越的鳴叫直衝雲霄,絢麗尾翼所過之處皆是奪目的星光點點,帶着灼熱的溫度輕飄飄落在他身上。

——溫暖極了。

前方隱約出現了誰的身影。

-

次日一早,傅雪風從睡夢中清醒。

他反應略顯遲鈍地眨了眨眼,被暖暖的陽光刺得忍不住抬起手背擋住了眼前視線。

過了一會兒,他的唇畔緩緩往上揚了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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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從女尊國穿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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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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