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 74 章

第74章 第 74 章

小傢伙聳著鼻子,懵懵懂懂:「什麼叫劫獄啊,我只想救爸爸,我不要爸爸被抓,我怕……媽媽我害怕……」

他怕一輩子都見不到爸爸了。

他知道,公安叔叔抓的都是壞人,要把壞人關進牢房,進了牢房就不能回家。

有些很壞很壞的人,還會被槍斃,槍斃就死了,永遠也見不到了。

他不要,不要爸爸死——

越想越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算了。」喬露既心疼又無奈,嘆道:「那快上車吧,我們一起去。」

「嗯!」

小傢伙倔強地擦了把淚,爬上自行車。

……

公安局審訊室里,李紅軍不僅要承受來自公安的拷問,還要接受來自徐海州的「深情」注視。

兩波人馬盯得李紅軍心裡發毛,立馬認慫:

「好吧,我承認,是我的錯,我不該為了招攬顧客就說我家衣服是首都來的。」

黎安市利民服裝廠最近從首都進了一批高級面料,卻在五天前失蹤不見,盜竊嫌疑人至今未能抓獲。

就在今天中午十二點鐘,民警馬國良下班回家吃飯,聽聞妻子說白雲街有家服裝店,進了一批從首都來的裙子,特別好看,還是春晚主持人身上的同款呢!

問是哪家店,妻子道:「就街口的第一家,老闆是個年輕小夥子,長得挺標誌。」

思來想去,得把人抓來調查清楚!

「但,公安同志,一碼歸一碼,我的錯我承認!可是我發誓,我絕對沒偷那什麼高級布料,這絕對是子虛烏有污衊我人格的事!」

憑什麼啊,這髒水他可不攬!

帶著手銬,坐在審訊室破舊的木椅上,李紅軍一副我很有理的態度,使得本就焦躁的馬國良心情更是差到極致。

馬國良眉毛一豎,不悅道:「是不是不是你說了算!」

「那是什麼說了算?」李紅軍忙問。

一字一句帶著不耐:「調查說了算!真相說了算!」

「那您倒是調查真相啊,我說了不是我。莫名其妙就把我們抓來,您這不就是茶館里伸手——壺來嘛!」

都到這個份兒上了,李紅軍那機關槍嘴還是閉不牢。

馬國良蹙眉,狠狠一拍桌子:「態度端正點!別給我插科打諢!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我記錄下來,要是不想多攬一份罪,你就繼續貧吧!」

因著拍打力道極大,桌上沒蓋帽的鋼筆隨之抖了一下,從記錄本上緩緩滾落,差點滑到地面,好在馬國良眼疾手快接住。

他心煩意亂,橫眉冷對:「給我老實點!不然沒罪也給你關裡邊去!」

李紅軍閉嘴,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心裡腹誹:沒罪你還關我,那你不是沒事找事嗎……

審訊室里沒有窗戶,只一扇陳舊的老門能透點微風進來,分明涼快的四月天,這裡頭不知道為啥悶到感覺透不過氣。

徐海州進屋后一言不發,直到現在,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

瞥一眼李紅軍,目光冷颼颼的。

接收到男人銳利的目光,李紅軍默默挪動屁股離他遠一點。

「你呢,是他什麼人?」又問徐海州。

徐海州不卑不亢,回道:「合作者,我們倆合夥開的服裝店。」

「他的行為你知道嗎?」馬國良又問。

「知道。」

「這事兒是我一個人乾的,跟他沒關係。」李紅軍忙撇清徐海州的關係。

馬國良不悅瞪他:「我現在沒問你。」

一旁站了很久一直沒說話的老民警忽然笑了,拍拍馬國良的肩膀:「我來吧。」

猶豫了一下,馬國良起身,給老民警讓了位。

老民警的態度顯然比馬國良溫和許多。

看得出來,馬國良在這件案子上十分急躁,也大概是因為這案子查了很多天都沒有頭緒,所以磨沒了他的脾氣。

老民警拿起鋼筆,邊寫邊問:「你們倆誰是一當家,誰是二當家?」

「他是他是,他是老大!」李紅軍指著徐海州說。

老民警沒罵他插嘴,只笑著看向徐海州:「為什麼不制止李紅軍同志的行為?你們這是虛假宣傳知道嗎?」

看得出來,徐海州明顯是個穩重的男人,李紅軍則相反,浮躁、衝動,容易生口舌是非。

徐海州垂眸,滿臉愧疚:「抱歉,那時候沒當一回事,下次一定不會了。」

最近忙得昏天暗地他真沒在意這個,縱使心裡覺得李紅軍的方法不妥,說了他幾句也就沒有了下文。

且現在這年頭市場混亂,群眾們的法制觀念又淡薄,商家們哪會有虛假宣傳的概念,某些小細節上你騙我我騙你,很正常。

法不責眾,大家都說,說來說去也沒感覺這是不能做的事兒。

問著話,李紅軍忽然想起一個關鍵點:「對了,公安同志,除了我,白雲街好多老闆,起碼一半,都說他們的衣服是首都來的,您就抓我一個,這不公平啊!」

馬國良不悅地睨他一眼,眼刀涼颼颼:「公不公平我們自然會調查,你只要老老實實交代罪情!還有,沒問你的時候別再插嘴了。」

李紅軍:「……」

沒罪怎麼交代啊——

「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這就是個誤會,是個烏龍……」他家底都掏乾淨了,還要怎麼老實啊,用不用把心挖出來給他看?

問題交代清楚后,老民警話鋒一轉,「我記得黎安的服裝廠是不會批發給私人商販,那麼你們的貨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我們是去特區進的貨,特區您知道吧?現在國家不是說要先富帶動后富嗎?我們踴躍實踐領導的響應,支持特區發展啊!」

李紅軍又插嘴,這回馬國良都沒精力罵他了,無語地翻了個白眼。

這人,頑固至極!簡直說不通!

老民警埋頭繼續記錄。

進貨渠道確實合規合法,倒也說得通。

審訊一直持續了一個小時,李紅軍的口供始終保持在「虛假宣傳」上,至於盜竊,兩個人都不承認。

「叩叩——」審訊室的大門忽然被人敲響,從門外走進來一名身穿橄欖綠制服的年輕的女公安。

瞥一眼審訊位上的兩人「嫌犯」,收回目光,對馬國良說:「馬公安,利民服裝廠採購科的科長來了。」

「行,那張公安您幫我再審一審,我過去接人。」說完,轉身出了審訊室。

疾步匆匆趕往辦事大廳,迎面卻與兩個女人碰了個照面。

雙方都走得急,一個不小心肩膀撞了一下,喬露說了聲抱歉,看清楚他的穿著打扮后,忙拉住人:

「你好公安同志,我是徐海州的家屬,我先生被你們抓進來了,請問他現在在哪裡,能否告知我具體情況?」

女人生得一張漂亮到難以忽視的容貌,此時卻因為焦灼而急地滿頭汗,身邊跟了個哭紅了眼的小不點,和一位打扮成熟時髦的女性。

「家屬?哪位的家屬?犯了什麼事?」馬國良站直了身體,問道。

「就是前不久被抓進去的,兩位男同志,在白雲街賣衣服的。」俞繁提醒道。

那不就是剛才才審問過的兩個男人嗎,馬國良恍然大悟,眸色漸暗。

「我們還沒通知那二位的家屬,你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厲色道,大有不說出個所以然就要把兩人抓起來的模樣。

俞繁趕緊解釋:「我也是在白雲街擺攤的攤主,裡頭關著的二位是我朋友,這不是出事了嗎,我看見以後就趕緊回去通知他媳婦……」

馬國良探照燈似的目光在兩個女人身上掃視一圈,臉色不怎麼好看:「那兩位的情況還沒交代好,你們倆先在這裡等著吧。」

說著就要往外走,可喬露哪能讓人就這麼走了,趕緊把人攔住:「同志,請問我先生犯了什麼事?方便透露嗎?」

趕著去見人的馬國良本來不想浪費時間回答問題,又見喬露滿臉急切,身邊那萌娃也滿臉淚痕。

想起自家女兒,忽然心軟,耐著性子回了句:「涉嫌盜竊。」

「啊?」兩個女人面面相覷,喬露心臟猛然咯噔:「這……不可能吧,我們家不缺錢,不至於啊……同志,您確定沒抓錯人?」

「不是說了嗎,抓沒抓錯得等情況調查清楚才曉得。」

「那您能否告訴我,偷了什麼東西?」

「最近黎安有一起特大金額盜竊案,盜了一批從首都來的高級布料,我們現在懷疑是你的丈夫以及他的合伙人,但現在情況還沒完全了解,如果真的沒犯罪,組織上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

說完就走了,這次是真的走了,喬露想攔也沒追上。

他倒是走得乾脆,喬安都哭成淚人了。

抱住喬露的大腿,哭得傷心欲絕:「媽媽……嗚嗚……媽媽,爸爸不是小偷,不是。」

爸爸是多好的人啊,爸爸在他的心裡就是最偉大的存在,那樣光明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小偷呢,不可能的嗚嗚嗚——

喬露心疼死了,抱住小人兒親了親,安慰道:「別哭別哭,應該是公安叔叔搞錯了,爸爸不是小偷,沒偷東西,是他們搞錯了。」

喬安小手擦著淚,抽噎:「那公安叔叔什麼時候還我爸爸清白……」

清白這個詞還是從電視劇里學來的,用在這裡著實很妙。

喬安愛憐地撫摸他的小腦袋,掏出手絹給他擦淚:「快了,我們先在這裡等等,別急。」

分明自己都急死了,還得安慰兒子別急,孩子媽真是壓力山大。

馬國良把利民服裝廠採購科的科長帶到了徐海州的店裡搜查,所有衣服均檢查完畢,並沒有他們失竊的高級面料,店鋪里售賣的衣服也是市面上十分常見的料子。

馬國良是「滿載而歸」的,他把所有參加過「首都爭奪戰」的商販全都帶來了,加上「同夥」,總共有八個人。

一路嘰嘰喳喳鬧得不行:

「公安同志,我們的衣裳都是從正規服裝廠進的貨,絕對不是首都來的!我保證,我發誓!我撒謊我不得好死我天打雷劈!」

「是啊,我家也沒有首都的,這是誤會!」

「我家也沒有,我就是嘴巴賤,我瞎說的!」

「我再也不瞎說了,我這臭嘴!臭嘴!」

然後就聽到一陣啪啪打臉的聲音,是真下手!

……

事實證明一切都是誤會。

在公安大廳里焦灼等待了一個小時,白雲街的小商販們終於被「無罪釋放」,其中包括徐海州兩人。

但也沒討到好處,臨走前被民警們好好教育了一番虛假宣傳的罪過,下次要再犯,不僅要罰款,還要蹲局子!

「謝謝謝謝,感謝公安同志為我們洗刷冤情,萬分感謝!公安同志真是為人民服務的好同志!」

老民警笑了,笑得眼尾都是「慈愛」的褶子,看向李紅軍時就跟看小孩似地:「以後別貧嘴,禍從口出記住了!」

李紅軍立馬挺直了身板,敬了個標準的軍禮:「是!一定記住!不敢忘記!」

得,這不還是貧嘛。

老民警無奈笑著搖頭,那邊,兩個焦灼的女人疾步匆匆迎上來。

「海州!」

「爸爸!」

「李紅軍!」

小傢伙短腿跑得快,咻的一下一陣風似地,撲進徐海州懷裡。

見到爸爸被「無罪釋放」,居然又哭了。

「爸爸,嗚嗚,爸爸爸爸……我就知道我的爸爸是好人,爸爸不是壞人,爸爸也沒有當小偷。」

聽見「小偷」兩個字,徐海州起先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哭笑不得,用柔軟的指腹給他擦淚。

「傻兒子,爸爸不是沒事了嗎,還哭。」

打了個哭嗝,小傢伙趴在徐海州肩膀,抽抽噎噎:「爸爸,我剛剛,剛剛有點害怕,所以我哭了。」

他不是故意要哭的,他也不想當小哭包的,因為他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不可以隨便哭,會招人嫌……

「要是爸爸被抓走了,我和媽媽怎麼辦呢?」經過這一茬,喬安發現,自己比想象中更加依賴爸爸。

沒有爸爸,那將會是多麼灰暗的人生啊——幸福減半的人生!

「爸爸走了,我們家就沒人賺錢了,我們家的燈壞了,也沒有人修了,也沒有人帶安安去浴室洗澡,沒有人帶安安去拉粑粑……嗚嗚嗚……我們不能沒有爸爸……」

爸爸太重要了!

一句話,逗得在場大人笑得喘不上氣,本來還挺沉重的氣氛,愣是被這小不點的童言稚語,逗成了喜慶版。

徐海州簡直哭笑不得。

所以在兒子心裡,到底是捨不得他這個「工具人」,還是捨不得他這個爸爸。

「沒事,現在不哭了,爸爸今天帶你下館子好不好?」徐海州細聲細語地安穩,親親他的小臉,親了滿嘴的淚水。

「嗯,要點很多爸爸喜歡的菜。」說完覺得好像忽略了媽媽,回頭沖喬露羞澀地笑了一下,「還要媽媽喜歡的。」

喬露無奈,戳他腦門:「你個鬼靈精。」

小孩子哭也有李紅軍的一份責任,說起來怪不好意思,他尷尬笑笑:「嫂子,俞繁,你倆都來啦?」

俞繁笑容揶揄:「不然呢?這麼大的事,敢不來嗎?」

搔搔後腦勺,李紅軍看向喬露,露出諂媚的笑:「嫂子你聽我狡辯,啊呸!你聽我解釋!」

噗——

喬露雙臂環胸,似笑非笑:「好,你狡辯吧,我想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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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俏媳婦帶娃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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