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忠犬×小狐狸09

一間開在商場街道門店的網紅咖啡館里，姚瑤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

透過兩層挑高落地玻璃窗往外望去，車水馬龍，川流不息，坐在這久了，連毛呢料外套上也沾了不少咖啡和麵包的香氣。

她今天精心打扮過，穿上了過年前咬牙給自己買的新外套，還化了淡妝，低飽和度的奶茶橘色唇釉很襯她白皙的膚色，從頭到腳是奶油白配淺咖色系，讓她看上去就像一杯暖呼呼的咖啡。

今天應該算是相親吧。

霍庭母親特意挑了一個年輕人喜歡的時髦咖啡館，時間定在下午三點一刻，算起來現在已經快到了。

就在姚瑤凝神望著窗外時，一道聲音打破了她的遐想。

「你好，請問是姚瑤小姐嗎？」

姚瑤回頭，看見一個文質彬彬的高瘦男生正微笑地看她。

男生相貌和氣質都很文雅，架著一副銀絲邊眼鏡，穿著也簡單幹凈，看上去像是從事公務員或是大學老師一類的職業。

「我是姚瑤，你是徐」姚瑤一下子忘記了對方的名字。

「徐楚澤。」

「徐先生，你好。」姚瑤聲音淡淡的，嘴邊也掛著溫淡的笑容。

徐楚澤坐下后，先問姚瑤需不需要點什麼，姚瑤搖頭，說自己喝過一杯咖啡了。徐楚澤招來服務生，點了冰美式和摩卡蛋糕。

兩人第一次見面彼此都有些尷尬，尤其是姚瑤這種不善於和人打交道的性格，非常容易冷場，來之前她已經很多次交代自己，得善於言辭，得多找些話題，但真正和一個陌生男人坐在一起時，她還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幾乎所有的話題都是徐楚澤起的頭。

「聽小姑說，姚小姐是京大的在讀生？」

姚瑤點頭，「嗯，開學就是大四了。」

「沒想到姚小姐這麼優秀，京大可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學校。」徐楚澤發出感嘆。

一開始來的時候，他還以為小姑是騙他的，長得漂亮又是京大的高材生，這麼優秀的姑娘怎麼可能恨嫁到還沒畢業就出來相親？

如今一見，他覺得自己是撿大便宜了。小姑沒騙人。

「徐先生過獎了，徐阿姨說您是非常優秀的人，年輕有為，還是海歸研究生，也是很多人羨慕的對象。」

徐楚澤一聽姚瑤這麼說，心裡很是高興，他還以為這種級別的美女不是性格難搞就是吹毛求疵要求一大堆，短暫相處下來，他覺得非常舒服。

對這次相親的態度也端正了很多。

「哈哈，肯定是小姑在你面前吹噓了。我現在和我的同學開了一間律師事務所，規模不大，但至少在京城溫飽沒有問題，如果姚小姐感興趣，可以下次約著來我們事務所參觀參觀。」

說話間，服務員過來上餐，徐楚澤把蛋糕推到姚瑤面前，「給你點的，你嘗嘗，這家摩卡蛋糕不錯。」

順便把小勺子遞了過去，男人的手能稱得上修長乾淨，一看就是拿筆的手，帶著些文弱書生氣在裡頭。

姚瑤看著這隻白凈的手，下意識想到了霍庭的。

霍庭的手一點也不白，是淺淺的小麥色的，也不瘦弱，反而寬厚有力，每一個處凸起的骨節都透著蓄勢待發的力量感，他的手也不細膩，指腹處蓋著一層粗糲的繭子，是他常年玩各種運動留下的勳章。

再看徐楚澤整個人，高高瘦瘦，乾乾淨淨，不論是學歷還是工作，亦或家境都沒得挑，放在相親市場上是很搶手的那種，徐阿姨沒有借給她介紹對象來故意羞辱她。

若是沒有遇到霍庭，也許這樣的男人就是她一生能碰到的最好的男人，又或許，她連這種男人都不一定遇得到。

她會嫁給一個很普通的男人，或許是她未來單位的同事，或許是某個相親網站上認識的，又或許是某個朋友介紹的。他們會為了在上京買一套房子，拿出所有的積蓄，背上未來幾十年的貸款，當然這也是幸福。

結婚後他們會有可愛的孩子，會為了孩子的成長而發愁，會為了家庭的收入而發愁，會為了父母養老而發愁，會為了是請保姆還是她辭職在家帶小孩而發愁，會為了孩子上不了好的學校而發愁，會為了無數多生活的瑣事而爭吵。

當然，這也是幸福，這就是她這種女孩能夠得到的幸福。

但一切的假設的前提是，她沒有遇見霍庭。遇見了他之後，這一生不論嫁給多好的男人，都是不幸福。

「姚小姐，姚小姐？」

面前的女孩發著呆，愣愣地，雙眼失焦，徐楚澤喊了好幾聲都沒有應。

「姚小姐，是不想吃這款蛋糕嗎？那我找服務員換一份。」

姚瑤驀地回過神，思緒從外太空降落，回到地球。

「不好意思，剛剛想事情去了，不用換了，我喜歡吃這款。」姚瑤抬手，接過徐楚澤遞來的勺子。

手指還沒能觸上去，一陣粗重的，帶著戾氣的腳步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隨著那串腳步聲最後在自己耳畔邊上止住，姚瑤側頭，映入眼帘的是一雙帥酷的機車靴。

再往上，是那件設計感十足，全球找不出第二件的定製機車皮夾克。

以及，一雙戾氣橫生，氣勢洶洶的黑眸。

姚瑤猛地收回手，心臟成了一塊熱縮片，在他灼熱的視線下縮成一小團。

「霍庭」

姚瑤完全沒有預料到霍庭會突然出現。

他沒有看見她留下的那封信嗎？

男人的呼吸比平日里要粗上幾分，額角太陽穴突突直跳，手背凸起一道道噴張的青筋，一切都在表示他現在憤怒到了極點。

「背著老子跟別的男人幽會，你挺有本事。」

他話落，姚瑤的臉因為羞愧而紅透了，怔怔望著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霍庭趕中午的飛機回來，連午飯也沒來得及吃，一下飛機就趕回家裡，沒想到打開門后才發現，人去樓空。

所有關於她帶來的東西都搬走了，所有他送給她的禮物全部被留下。

餐桌上壓著一封信。她親手寫的分手信。

去他媽的。

徐楚澤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戲劇化的一幕，怎麼看上去像是女孩有了男朋友，沒分手就跑出來跟他相親？

「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

霍庭深深看了一眼姚瑤，視線挪走，轉到徐楚澤的方向。

「表、表哥？真是你？」徐楚澤一開始還不敢認。

霍庭眉頭深深擰起，怎麼是徐楚澤這小子？這他媽搞什麼鬼！她女人背著他跟他表弟搞在了一起？

「你現在出息了，連爺的牆角也敢挖，你信不信老子」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誤會啊！表哥你消消火！」徐楚澤嚇得連連擺手。

他怎麼敢挖霍庭的牆角！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這位表哥，一言不合就揍他，他都不知道挨了多少頓打。

「霍庭，你別這樣。我們回家再說好不好？」

姚瑤怕這兩人鬧出事，雖然沒有出格的舉動，霍庭說話的聲音也在刻意壓制，但周圍已經有客人頻頻望過來。

霍庭先把徐楚澤放一邊，既然知道人是誰了，也就不怕他跑，跑也跑不掉。

「回什麼家？」霍庭冷冷看著姚瑤。

「你都不要我們的家了，還回哪裡？」他聲音很淡。

小姑娘在信里寫的再清楚不過，她要和他分手。

霍庭把手伸進外套的內袋，從裡面掏出幾張紙扔在姚瑤身上。

「那幫人渣和你爹簽的承諾保證，都去你們當地政府公證了，以後你回老家他們也不敢來找你。這是你寫的狗屁分手信。都給你。」霍庭的聲音又低又啞，視線落在窗外，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霍庭」姚瑤看著面前可以換來她一輩子自由的東西，心裡一陣揪疼。

他為她想得周全，遠勝過她自己。

霍庭站在原地，看著她，等了好一會兒，面前的女孩一個字也沒有解釋。

他冷笑，轉身，大步離去。

－

霍庭走後，姚瑤像是大夢初醒，她都做了什麼？

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提分手，搬走，答應她母親跟別的男人相親。

她這是在做什麼？

根本管不了其他人，姚瑤瘋一樣跑出了咖啡館，可男人不知去了哪裡，就這樣消失了。

連影子也看不到。

「霍庭！」

她揚聲喊他的名字，無人回應。

她沒有目的地朝人群里走去，人來人往如潮水覆過來，世界大到超越她所有的想象。

她不過是芸芸眾生里的蜉蝣。

一旦弄丟了他，一輩子就找不回來了。

姚瑤此時此刻才明白過來，霍庭在她心裡有多麼重要，重要到她根本無法用以往二十多年的人生經驗去應對他。

他在她的知識盲區。

她做不到坦然淡定，做不到冷漠無情，做不到自我安慰，做不到不去想。

滿腦子都是他離開前看她的眼神。

他那樣驕傲到囂張的男人，也會露出受傷的眼神。

直到走到街邊，姚瑤看見對面紅綠燈下有一個背影和霍庭很像，也是黑色工裝褲，機車靴，黑色的皮夾克

「霍庭！」姚瑤沖著那個背影喊。

一條街太遠了，車馬喧囂呼嘯而過，淹沒了她細弱的聲音。

姚瑤心裡著急，連人行燈都忘了看，此時綠燈已經是最後幾秒，即將變紅，她急匆匆地朝對街跑過去。

剛走上斑馬線沒幾步，她的胳膊被一道蠻力拽住，把她整個人往後拖。

「***要不要命？沒看見已經紅燈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姚瑤眼睛一亮，轉頭看到霍庭就在她身後，狂喜湧上心頭。

她張開手臂環住他的腰，用一種眷念的，依賴的方式抱住他。

「對不起」

霍庭本來想著把人給拽回來，然後轉身就走，可女孩不由分說地抱住他，堵死了他所有的路。

女孩的臉皮比紙還薄，讓她在大街上抱他簡直比登天還難。

「回去說給你聽好不好？我們回家好不好？」

姚瑤把頭埋在他溫熱的胸膛里，嗅著他身上乾淨清淡的香氣，聲音是哀求的。

霍庭在心裡操了一句，根本見不得她這樣，她只要一撒嬌，他就什麼火也沒有了。

「行。回家去。」男人咬牙切齒。

－

白色大g一路狂飆，很快就進了小區地下停車場。下車，上電梯，電梯門開，進門，一路上沒有多餘的攀談。

姚瑤偶爾用餘光觀察霍庭的眼神，見他滿臉冷戾，心裡打起了小鼓。

回到了兩人的家，霍庭去廚房冰箱拿了兩瓶果汁，擰開瓶蓋后蓋上，扔在了姚瑤懷裡。

他喝了一大口，隨後在沙發上坐下，兩腿打開，手肘撐在膝蓋上，背脊微微彎曲。只有心情很差的時候，他才會這樣坐著。

霍庭抬手在寸頭上摸了一把，調整情緒后，他這才直起身子，望向面前站著的小姑娘。

「你說。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不然」

霍庭深吸氣。

「不然你就給老子餓一晚上。餓死了也沒人管你。」

姚瑤想笑，心中湧起暖意，他這哪叫威脅。姚瑤察覺到霍庭兇狠的眼神，立刻收斂了笑容，換了很認真的表情，走到霍庭邊上坐下。

她沒有著急開口，空氣在沉默中冷卻下去。

沉默了好久，久到霍庭都覺得這小姑娘是不是在耍他。

「你到底說－－」

「我們做/ai吧。」姚瑤輕聲說道。

「」

空氣安靜一瞬。

霍庭：「？」

這一句，實實在在把他給弄懵了。

「***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啞著嗓，欲/火和怒火幾乎在她說那個詞的瞬間被同時引爆。

「我想和你做。」姚瑤澄澈的眼睛望過來。

她翻身跪坐在沙發上，環住他的脖子，含羞帶嬌的唇貼住他的鼻尖。

「你不想要嗎？」

她低聲，用氣音呢喃著。

吐出來馥郁馨香的氣息，弄亂了他所有的理智。

霍庭一把將女孩推開，雙手緊緊地捏住她的手臂，一雙熱意沸騰的眼睛死死粘在她身上，想要看出點什麼。

她瘋了？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姚瑤坦誠，聲音平靜。

是不是和他做了之後，他對她的新鮮感就沒那麼足了，是不是他就不會那麼喜歡她了？

或許得到了，他就能夠釋懷了。

如果這輩子總要給一個人，她希望給他，只給他。

和他分手后，她也不會再接納任何一個男人，她就帶著妹妹，姐妹相依為命，以後再收養一個和她一樣凄慘的，被父母拋棄的小女孩，這樣生活也能很幸福。

姚瑤眼中燃起幽幽的火焰，整個人穠艷瑰麗到像一隻勾魂的女鬼。

「我想要」她呵氣如蘭，在他耳畔點火。

霍庭渾身僵硬，吐出一口濁氣，他最後深深看了眼女孩。下一秒，他猛地把女孩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去了卧室。

狠狠把姚瑤摔在床上。

身體里困了一隻野獸，被她親手解開了封印。

他覆上去，黑夜一樣籠罩她。

直到情濃之時，姚瑤已經徹底意識渙散，聽不到聲音，也什麼都看不見，只有被火焰g撞的感覺。

朦朦朧朧間，她好像聽到了什麼人在說話－－

「你給我了，你這輩子都是我的。」

「老子非你不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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